灰衣老汉道:“我方才不是说朱灵要杀化明大师吗,便在她剑落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个人从大雄宝殿的顶上溜了下来,一把把化明大师拉开,又伸手弹了一下朱灵的剑,也不知那人怎么弄的,朱灵轻声叫了一下,松开手,她剑就掉在了地上。我们看清来的那人时,他已经把化明大师的穴道解了。成礼大师见了他,就说‘谈止,你来做什么。’”
永绪双手托着腮颊,说道:“谈止,我记得先生说过,谈止是小郑国的大反贼。”
张勤笑道:“绪儿的书没白念。”
灰衣老汉也笑道:“没错。来的就是那个大叛贼。”
明千霜在蜀州时也随冯嵘念书,自然知道谈止是前朝叛贼,但想这会儿说的是个武林高手,该不会是小郑国那个谈止,他只以为是同名,这会儿灰衣老汉确确地说来的谈止便是小郑国那一个,倒是意想不到。
“叛贼”总不是个好听的词,柳惜见听各人叫自己祖父叛贼,心里总不是滋味,只面上不敢露出异样神色。
灰衣老汉道:“谈止一来,廉孤飞脸色便不大好看,沉着脸说‘你来了,师弟。’”
柳惜见听到这,却比在场诸人都要惊讶,她只知祖父曾在小郑国为车怀素等人效过力,至于祖父的武功源自何门何派却不知,也从没听人提起过,外人提起谭家的武功时,总说是谭家家传的,她便也一直以为那是自家祖上传下的,直至这时,才听说祖父有个师兄,如何不惊。
明千霜不知柳惜见身世的曲折处,更不知谭轲让便是谈止,这时听得灰衣老汉述说,也只是当个旁观之人,并无多心。
灰衣老汉道:“谈止也叫了廉孤飞一声师兄。两个人对着面,却不说话。成礼方丈道‘谈止,你也是要来拿经纶剑和镜匣的么。’谈止说‘那是师父的东西,我也能管。倪大哥收了这两样极久了,如今到了你手上,你没法子保住,我来收着吧。”
明千霜道:“他们说的倪大哥是什么人?”
灰衣老汉道:“不知道,他们也没说,咱们也不敢问。”
柳惜见暗自沉吟,过得片刻,听灰衣老汉续道:“谈止说完,去看廉孤飞,道‘师兄,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样,好不好。’廉孤飞笑道‘还成,比从前好多了,师弟,我听说你一个月前成婚了,恭喜呀。’说完,又把那叫朱灵的小姑娘拉过去,说‘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朱灵。’朱灵给谈止行了一礼,谈止赠了朱灵一块玉佩,说是见面礼。”
柳惜见心中自道:“原来那时祖父才和祖母成婚。”只是不免又想起日后他二人的悲欢离合,心底自添了一股哀伤。
灰衣老汉道:“廉孤飞问说‘师弟,你是为了师父的遗物来的,还是要助为兄拿回经纶剑?’谈止摇头,说‘我是为了经纶剑来的,不过不是帮你。’廉孤飞脸色一变,满是防备,说道‘你什么意思?’谈止道‘我也想要经纶剑。’廉孤飞停了好一阵才说‘如今,连你也要跟我抢了?’谈止道‘我从没跟你抢过什么,只有这一回,只有这把剑。’廉孤飞狂笑一阵,说‘好,也只有你有资格跟我抢这剑。’谈止道‘多谢师兄。’廉孤飞道‘你知道我的规矩。’谈止说‘赢了你,是不是?’”
世宗道:“他们又要打架呀?”
灰衣老汉道:“是呀,说输赢,不是打赌就是打架,那时候那样危急,难不成还只是打赌呀。”
世宗道:“整天打来打去的,有什么好。”
张大嫂摸了摸他头,眼睛却向张勤看去。张勤宛似浑然不觉,仍是催着灰衣老汉快说。明千霜将这情形瞧在眼中,甚感为难。
灰衣老汉道:“谈止说完‘赢了你,是不是这一句话’,廉孤飞立马说道‘不错,动手吧!’谈止说‘且慢,说好了,我要赢了,经纶剑、镜匣还有倪小公子我来发落,师兄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廉孤飞道‘好。’他一说完,便提了刀冲谈止砍去,谈止用的兵刃是一把剑,他见廉孤飞打来,登时也拔剑去对付。成礼大师趁这时候把化真师父他们的穴道解了,也给咱们解了穴。”
张勤问道:“那谈止和廉孤飞呢?”
灰衣老汉道:“他们还在打架呀,两个人从地上打到房子上,把大雄宝殿顶上的什么椽子呀,瓦呀踩个稀巴烂,后来又跳到树上打,把那些树杈砍断好些。反正只见满天的影子乱飘乱晃,我们也瞧不出什么来,他们打的时候又比无色禅师和廉孤飞打的时候长多了,将近半个时辰。”
永绪满脸好奇问道:“最后谁赢了?”
灰衣老汉道:“最后反正是谈止赢了,他的剑抵在廉孤飞喉头上,廉孤飞刀也是要往他左胸上砍去的,可离谈止的胸膛还有一尺。他们两个打到那时候,停下来不打了,两个人对着哈哈大笑,廉孤飞说‘师弟,你胜了我半招。’谈止道‘险胜。’两人说完,面对面作了一揖,廉孤飞把身上的盒子解下来,捧着递去给谈止。谈止接下,廉孤飞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谈止说‘师兄,在倪寺方有生之年,你不得再来寻他麻烦,取他性命,也不得和天明寺的僧人们为难。’”
柳惜见听了这话,向明千霜瞧去,却见明千霜也正向自己瞧来,两人相视片刻,这才各自移开眼睛去。明千霜问那灰衣老汉道:“那廉孤飞答应了吗?”
灰衣老汉答道:“他看起来很不情愿,可还是答应了。廉孤飞输了,便带了朱灵出寺,可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说‘师弟,你不要怪我。’谈止没答他话,廉孤飞隔了好会子,又说‘你也快点离了车家吧,不值得。’说完,他们便走了。廉孤飞去后,谈止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坐在地上,还是成礼大师去扶他起来的。”
明千霜暗道:“他剑抵住廉孤飞喉头时,廉孤飞刀离他胸膛也只一尺,若不是谈止快了那么半分,输赢还未定呢……打了半个时辰,这可是奇险一场比斗。”
柳惜见也知祖父和廉孤飞的这场激斗凶险无比,只是祖父武功曾被视为天下第一,这廉孤飞竟能打得祖父吐血受伤,那功力可想而知,当下越发好奇廉孤飞此人。
灰衣老汉道:“谈止歇了一阵,凑头到成礼大师耳边说了几句话,成礼大师点了点头,谈止便也出寺去了。他走了没多会儿,一大群官兵进来,说是搜查反贼谈止。咱们说谈止走了,官兵们还不信,在那寺里和咱们村里搜查了一晚,没见着什么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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