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听了朱懿的话,微微伏身,道:“大小姐,那我去了。”
朱懿已遣了陈韵、韩东林两人在近处督视,也不怕柳惜见出逃,这时不急着去看柳惜见,见小花要走,反把她叫住,问道:“等会儿。”说罢,望屋里瞅了一眼,凑近了小花,低声问道:“她可出了什么刁难人的事没有?”
小花摇摇头,道:“除了让我把绿豆糕换成桂花糕,旁的也没什么了。”
朱懿道:“她打骂你不曾,为难你没有,要是真有,同我说,我给你出气!”
小花道:“那也没有,柳姑娘说话倒是很和气,便是让我给她换吃的,也谢了几回,倒没有打骂为难。”
朱懿点点头,也不知为何,怒意稍释,又问道:“那我走了后,柳惜见同你说了什么,你都说来我听听。”
小花脑袋微偏,道:“也没什么,便问我是哪里的,家中还有什么人,如何会到了这儿,又问了些我家乡的风物。”
朱懿听罢,心下思量道:“她真要安心住下?”念头转完,再问小花道:“她没问庄上的道路,没问起岩轩怎么走吗?”
小花道:“没有呀。”
朱懿道:“方才我不好说,你可要记得,看紧这人,别让她乱走。”
她这么一嘱咐,倒让小花惊起来,忙问道:“是咱们的敌人吗?”
朱懿道:“是。”
小花闻言,重重点头,道:“大小姐,我定会看牢她的。”说着,看了看屋中,又道:“要不要在桂花糕里下点迷药,把她弄晕了。”
朱懿思想片刻,道:“这倒是个省心的法子,只是师祖不喜欢这些下作手段,他要是知道咱们这么对付人,只怕会怪罪呢,还是别了。”
小花不言,端着那碟点心看了一阵,又道:“大小姐,我这要去了,那谁来看着柳姑娘呀?”
朱懿道:“你快去快回,我这里自有安排,回来后,她要是再派使你出这桂庭,你推托了便是。”
小花答应了自去,朱懿提裙跨入门,到得柳惜见所在屋中,只见柳惜见一手托着茶杯,立在临窗一放了琴的桌前,一顿一顿拨着琴弦,琴上发出“铮”“铮”声响。
朱懿道:“你也会抚琴吗?”
柳惜见收手转身,道:“不会。”
朱懿道:“听着便像是不会的,哪个会琴的能把琴弹得这样难听。”
柳惜见呡了一口茶,道:“便像你说话一样难听吗。”
朱懿顿足道:“柳惜见,别以为我师祖和祖母对你有几分青眼,我便不敢收拾你。”
柳惜见笑道:“瞧出来了。”说罢,到了桌旁坐下,朱懿看她一副无可在乎的神情,倒想起是自己沉不住气了,见她手中茶杯,当下又道:“要不要,给你换成桂花茶?”
柳惜见笑盈盈道:“有劳。”
朱懿方才那话是暗讽柳惜见事多,却没想柳惜见一点不和自己客气,只话是自己问的,人家既要茶,为主的可不能不给,只好强笑道:“我这便让人给你换去。”
柳惜见笑道:“多谢。”
朱懿提了茶壶出去,到近处院中寻了个小丫头,命她去泡桂花茶来。待再回到桂庭中时,却不见了柳惜见,朱懿着了忙,正想转身到屋外去寻,忽想道:“她若走,陈韵他们必能瞧见,早该来告诉我了。”一面思量,一面打量屋中各处,心道:“这丫头说不定藏在屋中哪里,想让我以为她逃了上别处寻去,那样子她便能趁我们寻别处时逃了。”
言念及此,朱懿一步冲到内阁的床榻旁,俯身看床下,并无人影,回头往身后的博古架那里瞧去,只见满架的古玩,暗道:“真是糊涂了,这里也藏不住人。”
念头一转,便上其他房屋找去,到隔房隐秘处寻了个遍,依旧不见柳惜见人,至此,她心越发急起来,便要去叫陈韵、韩东林两人出来查问明白。
岂知到得院心时,只见柳惜见提了水桶从右面桂树下出来,朱懿焦心寻了她这一阵,有气窝在心内,这时见了柳惜见,忍不住便吼道:“你哪里去了!”
柳惜见道:“打水去了。”
朱懿近她身去,见她提的一只木桶中果然是装了水的,朱懿又道:“要水做什么?”
柳惜见道:“洗脸哪,我困得很了,洗了脸想睡会儿。”
朱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柳惜见已提了水进屋,她便在庭中立着,不过多时,小花从院门外进来,朱懿这才似松了气,道:“你去服侍柳姑娘。”
小花匆匆进屋中,朱懿仍抱臂立在庭中,只听得屋内小花道:“柳姑娘,桂花糕我拿来了。”又听得柳惜见回道:“有劳,不过我已洗漱了,昨儿一夜没睡,想睡中觉。姐姐你先放着,我起来再尝。”
小花又道:“那我给你铺床。”
柳惜见道:“这不牢姐姐了。”
朱懿侧耳凝听,听得柳惜见和小花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言语,她无心再听,望了望左右桂树,想有陈、韩二人盯着,不至出乱子,便走出桂庭,寻祖母和师祖等人。
她寻人问了,知师祖、祖母一行都在青阳院,当下穿了大半个庄子,到得青阳院外,只见门外有七八人护卫,房门却是掩着。
朱懿还未走得近,便听房中廉孤飞道:“紫金山的人够手段,你们却也是不是无能了!”言中颇含怒气。
门前的护卫见了她,纷纷拱手见礼,朱懿向当中一人低声问道:“这是怎地了,谁惹了师祖了?”
一护卫回头看一眼屋中,方与朱懿说道:“今儿小主人来时,不是调派了庄上人手去对付紫金山逃掉那些人吗?”
朱懿点点头,道:“是啊,那又哪里不妥了?”
那护卫道:“小主人派了娄天下绕远道去围堵紫金山樊鸿那些人,娄天下这回去,带了七八十人,可是,没敌得过樊洪他们那二十多人,败得很是难看,老主人这才发火呢。”
朱懿又问道:“那樊鸿他们逃了吗?”
那护卫道:“是,便是没拦得住给逃了,老主人这才有这样大的火气。”
朱懿回思方才娄天下与廉群玉禀报事后,廉群玉神色立变,想便是为了这事,心下也为放走樊鸿一伙可惜,暗道:“这娄天下,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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