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明想要叫喉中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眼见池昂大喝一声冲着廉孤飞攻去,而化恨一动不动躺于地上,化明这才哑着声喊道“师弟”,跟着便飞扑到化恨身上。对上化恨面颜那一刻,他方瞧清,化恨眉间是被剑刺出的一个血口。
原来,适才化明失神的一瞬,廉孤飞忽然回剑,点向化恨眉心。那是人身要害,廉孤飞出手又是迅若飞电,化恨便是躲的时机也无,便遭了毒手。
武林中人眼看又添了化恨一条人命,更是恼恨,有人不管,已提了兵刃上来与池昂一同攻廉孤飞。娄天下本也想领人便上前助廉孤飞抵敌,但他才料理一人。廉孤飞见了,便道:“天下,你们停手,我先瞧瞧如今这些武林人什么道行,还不到你们出手的时候。”
娄天下只得收兵,令手下人罢斗,这一时,便只一旁观斗。
菩提尊者帮着化明把化恨尸身抱到那高台上,又将化真尸身也放了到高台上。化明同余下几个老僧便围了在化真、化恨遗体四面,各自垂泪。
那面,廉孤飞一一击退向自己攻来的人,只池昂算得不差,挡得不少廉孤飞的狠招,却也在拆到五十余招时,廉孤飞忽然走转,飘往池昂身后,一掌打向池昂后脊。
池昂知觉后背巨力迫来,忙即闪躲,但廉孤飞立时变招,却也是紧在池昂身后。池昂行到何处,廉孤飞掌风便也涌到何处,池昂心头大骇,暗想:“我纵是不比常、卿、金那几位,也不至如此不济吧,竟躲不开这老头的一掌。”
便在思想时,廉孤飞忽然又晃到池昂身前,池昂不解他何意,廉孤飞却道:“都是些不中用的。”眼中轻蔑之色尽露,池昂羞耻心被激,登时使了一招“驻马看花”,如电般击向廉孤飞鼻端。
他这一下出招快极,落招处又是廉孤飞意想不到,倒是廉孤飞险些被砸了鼻子,不过他终是数十年的练武之身,在池昂攻到前一刻,微微后仰,旋即飞起一脚,直踢到池昂颌下去。
池昂避让,但未全避开,被廉孤飞踢得眩晕,眼前金星乱舞,脚步渐渐虚浮起来。
绵竹帮弟子个个失色,急道:“帮主!”
常泽见了,偷偷与冯嵘道:“冯兄,一会儿我若挡不住那姓廉的,他杀过来的话。你也不必紧擒了他孙子不放,性命要紧,切记!”
冯嵘还不及多问,便见常泽纵身出去,与廉孤飞对了一掌,跟着一把捞了被廉孤飞踢倒的池昂跳远。他这才明白,常泽是要助人去了,心下暗想:“这时便该各派执事一齐制敌才是,非要赔了化恨大师一条性命,如今又让池帮主受了伤,中原武林如此涣散,哪里还有明日。”
绵竹帮弟子从常泽手上接抱过池昂,与常泽谢过,便寻起利风规来,雷慎道:“方才给晁掌门看伤的大夫在不在,劳驾过来。”
因前头打斗,利风规已被浮云拉到人后去了,这时听人叫唤,又从人后钻出。浮云恐他被人误伤,一路护着。
常泽将池昂带走,廉孤飞也未穷追猛打,便只立于场中望着,神情却是复杂。
卿柒静此人优柔寡断,一面又顾念道义,适才看廉孤飞未令手下人群起而攻,因此便也没纠集了人去攻廉孤飞。此时看廉孤飞罢手,他便上前说道:“廉前辈,请罢手吧。”
廉孤飞长眉一轩,道:“罢手?老夫都还没过瘾呢。”
邹无晋道:“过瘾?廉孤飞,如何才会叫你过瘾?是要把这里人都屠尽么?”
廉孤飞微微一笑,道:“这也只是过了小瘾,老夫还曾想屠了天下人呢。”
众人惊愕,这才明白,廉孤飞恨世之情到了何等地步。
卿柒静闻言,便也不多说,行到冯嵘与廉群玉跟前,从冯嵘手中拿过剑,抵住廉群玉一边侧颈,道:“廉老前辈,你若再不放了各派人质,我可要对廉贤侄下手了!”说罢,他偷偷望了廉群玉一眼,这才移目看瞧廉孤飞。
廉孤飞嗤笑一声,道:“玉儿、灵儿放心,我不会叫这些人伤了你们的。”
卿柒静心中一动,心道:“他莫非答应了。”念头才落,便听得廉孤飞道:“娄天下,昨儿你们抓的头个人,是谁来着?”
娄天下道:“禀主子,是天目教的鲁天良。”
廉孤飞道:“好,给我把鲁天良带来,当着这些人的面儿,把他脑袋砍下来!”
娄天下已传了话下去,天目教众人一惊,便即开口叫骂。那鲁天良是天目教教主鲁金台的幼子,此刻,鲁金台听了廉孤飞的话,转到人前来,道:“廉孤飞,你敢动我儿子试试!”
廉孤飞道:“老夫可不是与你试试。”
话音一了,乐台门口便有一壮大个儿推了一少年进来,那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双手被缚于腰后,头发散了几缕下来。
鲁金台一见,便呼道:“良儿!”
那被壮大个儿推来的少年正是鲁天良,这处人多,鲁天良被绑了一夜神情又有些恍惚,他进来时并未见到父亲。直至这时鲁金台出声叫喊,鲁天良才像回了魂似的,眼睛向鲁金台看来,怔了一怔,又惊又喜道:“爹,爹。”便要向鲁金台奔来,却被身后的壮大个儿一把拉了回去,身子便晃了一下。
鲁金台大怒,当即抡起手中齐眉棍纵向前去。
娄天下道:“拦住他!”颜绯影与朱懿立时提兵刃阻挡鲁金台。她二人与娄天下本都算是理事,并非娄天下手下,但此际二人离鲁金台最近,便不理会那些细理,一同听了娄天下的,出手阻那鲁金台。
天目教弟子见本帮帮主与娄天下等动了手,一拥而上,廉孤飞手下人当即也挥兵刃相对,一时便乒乒乓乓打起来。
廉孤飞又道:“那小子,别留!”
娄天下明白其意,“唰”一声抽出腰间长剑,一挥而下,斩下鲁天良头颅来,登时血溅三尺,又泼洒下地,发出轻轻的溅落之声。鲁天良还不及出一声,便已身首分离,在场之人无不惊心,一些女子蒙了眼不敢看,又有些叫出声来。
鲁金台大吼一声,横棍一扫,逼退了颜、朱二人,直纵而前,再击倒了两个前来拦挡自己的,飞身到了鲁天良尸首旁。他原想先杀了娄天下,但一见儿子身子在东,头颅在西,不得完好,心如刀割,便无了心力,一下子软倒在血泊之中。
卿柒静怒不可遏,喊道:“廉孤飞!”
廉孤飞哈哈大笑,道:“卿贤侄啊,你果然是武林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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