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舒

“武疯子,没有爹,娘不爱。带着个妹妹去偷菜!”

这段童谣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灯笼镇上流传,里面的主角对此什么也没说。

长笼山的一角,有个过路人问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叫什么名?”

姑娘甜甜一笑,道:“冬玲,武冬玲。”

“今年多大了?”

“十三了。”

“住在哪?”

“我要回家了。”避开这个话题,武冬玲才后知后觉起来。

因为这个男人,看上去不怀好意。她往家的方向跑去,回头一看男人紧跟其后。

害怕爬上心头,眼睛热热的。不由加快脚步,直到前方的视线出现一个人,她才安心下来。

“哥哥!”她快步走过去,躲在武初春身后。

跟着她过来的男人,看清面前的小少年后,有点发怵。

武初春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的,眼神怪异的。手里还拖着一把砍柴的斧头。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他承认自己被这个半大的小子吓到了。他摆手胡编了一个理由:“那个,我,走错方向了。”

话落,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是外地人,来这里做生意的。如果他足够了解灯笼镇的话,在听到武冬玲的名字后,是不会选择跟踪她的。

镇上人都知道武冬玲有一个“疯子”哥哥,不要命的那种。他们想活,谁会陪他去死。

斧头在草地上拖出长长的泥痕,武初春问她:“你去哪了?”

“和朋友去玩了。”

武初春撇嘴:“有什么好玩的……”

武冬玲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撕开,里面是散碎的冰糖块。

“哥哥,吃。”她像献宝一样把油纸包递上去,眼睛里藏着期待。

武初春看了眼几乎碎成渣的冰糖,虽然不好看,却是他们很难得到的东西。

“我不要,不喜欢。”

武冬玲一听,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为难道:“啊,那只能丢掉了。”

武初春:“?”

“它放了好久了,变苦了。”说着,武冬玲拿起里面最大的一块碎糖放到武初春嘴边,“不信你尝尝看?”

武初春没有尝,他知道武冬玲是骗他的。如果一块糖是苦的,就证明糖已经坏了。武冬玲不会把坏了的东西给他吃。

见武初春迟迟不张嘴,武冬玲也妥协了,把油纸包放好。有些失落地道:“好罢,那回家吧。”

在路上,武冬玲偶然提起一句:“今天在摊位上看到好多漂亮的簪子了。”

看着武冬玲毫无头饰的脑袋,武初春敛目:“你想要吗?”

小姑娘都喜欢好看的东西,武冬玲自然是想要的。情绪藏在眼睛里,拙劣的拒绝浮于表面,她嘻嘻一笑:“不想,除了好看之外没啥用。”

也是在今天,武初春去旧居折了一截桃木。自从大火烧了家之后,他和武冬玲就住到了另一边。

返回时,武初春看了眼桃树,目光下移到树下的泥地上。

又到桃花盛开的季节了。

到家后,武初春翻出一把小刻刀,开始琢磨簪子是个什么形状。这时武冬玲已经睡着了。

一直弄到后半夜,一个又丑又素的木簪才做好。武初春皱眉,自己都忍不住嫌弃,小玲子会要吗?

这样想着,他倒了点水喝,惊讶的发现水竟是甜的。

目光不由看向正在熟睡的武冬玲,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机灵了。知道给糖他不会要,所以把糖融到了水里。

翌日,阳光打进屋,照的里面金灿灿一片。武初春醒过来的时候,武冬玲已经做好饭了。

桌上奇丑无比的木簪不见了,再一看,原来到了武冬玲的头上。

武冬玲见过比这个好看一百倍的木簪,但这个是哥哥做的,在她这里千金不换。

“虽然呢,这个木簪丑了点,也没事啊。我会一直一直戴着的,直到哥哥送给我第二根木簪。”说出这句话的武冬玲不知道,她等不到第二根了。

今天灯笼镇有个小集会,会有很多漂亮的灯笼,还可以猜灯谜。武冬玲想去,可武初春却不让。

武初春重心靠在门框边,抬起一条腿拦在门前,拦住欲出门的妹妹,语重心长地道:“不能去,在家待着,等我回来,给你买糖。”

“嗯。”武冬玲一直很听话,很少给武初春惹麻烦。两兄妹从小相依为命,她体谅尊重也很爱哥哥。

目送武初春出去,武冬玲再一次真挚地道:“哥哥,要平安。”

“嗯。”武初春轻轻点头。

一个人待在家太无聊了,武冬玲实在是无事可做。她趴在窗边,看到群山中缓缓升起的灯笼。

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就这一次吧,只任性这一次。

她没有穿颜色特别鲜艳的衣裳,只穿了一件灰扑扑的衣裳。她不蠢。

她知道武初春为什么不让她出去,尤其是在晚上。

六岁那年,一个男人喝醉突然闯进家,男人想对母亲做的事她也知道。

武初春告诉她的,他觉得有必要让武冬玲知道这些事,让她知道什么是危险的。

武冬玲到了镇上,想着玩一会儿就回去。夜晚的灯笼镇很漂亮,她看看这个摊位又看看那个摊位。

有件事她骗了武初春,她其实没有朋友。镇上的人都不喜欢她哥哥,也连带着不喜欢她。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她不要镇上人的喜欢。陪她风餐露宿,偷鸡打狗的是武初春。生病照顾她,为她偷药的也是武初春。

她能接受武初春一切的小毛病,也知道武初春能坏到什么程度。

武冬玲在灯会闲逛,完全不知道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她。

经过一个人偏少的巷口,忽然冲出一个男人把武冬玲一把掳走。

这一夜也成了武冬玲挥之不去的噩梦。当银票砸在身上时,她感到羞辱。

忍着身上的疼痛,武冬玲哭喊道:“我要报官!你这是犯-罪!”

高财主冷笑一声:“官府才不会管你。”

武冬玲哭得伤心,嘴里呜咽着喊着“哥哥”。

“她哥是谁?”高财主问旁边的人。

“武初春,就是那个见人就咬的疯狗。”

闻言,高财主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过后又舒展开来。

七岁手上就多了条人命的武初春是不好惹,但他手下人多,倒也不怕。

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人他观察好久了,今天一品味,倒是生出了别的想法。

高财主威胁道:“做我的小妾,要不然我就说你和别人苟合,你哥要是找上门来,我就弄死他!”

武初春是武冬玲的盔甲,也是她的软肋。她知道高财主的手段,只能无助地摇头:“别伤害我哥哥,我答应你……”

-

武冬玲刚走至半山腰,武初春就提着灯笼找下来了。眼神里带着急切。

“去玩了?”武初春没有责怪,一样给她带了糖。

低头吃着糖,武冬玲心里慌乱地捏住衣角,生生止住眼泪:“哥哥,我、想嫁人了。”

武初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她是见到了哪家少年郎动了心。

他调侃道:“你忘了,你前几天才刚刚长大。”

武冬玲没接上话,在心里悲泣。要是她听哥哥的话不贪玩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武初春察觉到武冬玲的不对劲,慢慢朝她靠近。武冬玲却是一慌,连忙后躲。

哥哥,别碰,好脏。

她这一退让武初春彻底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放下手里的灯笼。武初春捧起武冬玲冰凉的小脸,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眼泪。

语气也染上了焦急:“怎么了?怎么了小玲子?”

“呜呜……”

武冬玲哭个不停,好半天才说清她被高财主欺负的事。

这种事武初春根本就不敢再听第二遍,他脑子轰隆隆的,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不能吓到她。

他从发干发紧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哥哥背你回家。”

武冬玲洗了个热水澡,把皮肤搓的红红的。武初春给她盖好被子,安慰她:“没事的,我会解决,睡觉吧。”

把武冬玲哄睡觉后,武初春拿着一柄小刀出了门。

今夜尤其黑,少年披着夜色,眼角发红,像一头猛兽一样闯进高财主家。

没多久,高家灯火通明。

武冬玲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一直喊着哥哥。突然她惊醒过来,屋里没熄灯,她目光快速寻找起来,没找到心里念着的人。她意识到什么,穿好衣服快速赶到高家。

此时的高家,高财主捂住受伤的手臂,面目凶狠地咆哮:“打!给我打死他!!”

高家人太多了,武初春年纪小再怎么有狠劲也打不过他们,只能被按在地上打。口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眼冒金星,浑身上下都疼。

紧紧攥着手里的小刀,武初春目光死盯着坐在椅子上包扎伤口的高财主。

满是鲜血的手摩擦着地面,奋力往高财主的方向爬去。只要他还活着,还能喘气,就一定要杀了高财主。

“哥哥!!”

武冬玲突然冲了进来,跪在高财主脚下哭着磕头:“求求你,别打我哥哥!我愿意什么都愿意呜呜……”

听到武冬玲委曲求全的话,武初春急得吐了一口鲜血:“不要!小玲子你不愿意……”

“我愿意!住手啊我哥哥就快要死了……”武冬玲几乎是绝望地呐喊,一次又一次地磕头恳求,咬牙说出这句话。

屋子的血腥味浓重,她知道那都是他哥哥身上流下来的血。不能再打了,哥哥会疼的,会死掉。

最后,高财主“大度”的原谅了他们,并纳了武冬玲为自己的第十八房小妾。

【哥哥,我要出阁了,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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