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怔在原地。大战结束后他经常做噩梦,梦见陆暄的脸,满山的血。后来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记不清陆暄的样子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当他看到武初春这个样子的时候,模糊了的陆暄的脸又出现了,陆暄带给他的恐惧他永远都忘不了。
他知道他们两者没有任何关系,可团长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福生看见团长就像看见了希望,连忙跑过去抱住他,哭得稀里哗啦:“团长救小哥呜呜,救小哥……”
对,福生说得对,得赶紧救许尾。团长稳住情绪,双腿打飘。
雨把血渍冲淡,团长颤抖地走近蹲下,他察觉到武初春状态不太对。
武初春就这样抱住许尾,脸上也没个表情,只是眼睛红的吓人。
团长抬手,武初春就立刻看着他,目光带着敌意。
“我是团长啊小五,我帮幺鱼儿止血。”说完,武初春眼里也有了情绪,他压抑着声音,眼神隐忍,“求您,救他。”
团长这才知道,武初春只是太悲恸了。他把幺鱼儿放在这,以为他是安全的。没想到回来时会是这样,一时接受不了。
就像他把武冬玲留在家,自己出去后回来,武冬玲就受伤了一样。
要平安,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为什么你们都做不到?
团长用法力为许尾止住了血,但情况却不乐观。许尾一直半昏半醒,还发起了高烧。
村里没有药,再这样熬下去,许尾必死无疑。
黄茂也不知是死是活,反正暂时没有村民来找他们的麻烦。大门炸没了,团长就布了一道结界。
蹲在床边,江映花心里后悔又自责,默默流泪拧着帕子,把帕子敷在许尾额头,用来降温。
“哥哥,”许尾被武初春抱在怀里,哭起来抓着他的衣角有气无力道,“哥哥,我好疼啊……”
“……幺鱼儿。”武初春满是心疼地看着他,眼泪和鼻涕泡一齐滴落。心就像被人一下一下的钉着,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对许尾的感情,所以许尾绝对不能死。
晚上团长出去了,今早出去的人里只有他和武初春回了来,其余人连个消息都没有。他不由担心起来,便出去寻找。
许尾一直不安分地动着,伤口疼,心也疼,脑子都要烧糊涂了。突然,耳边悠悠传来陶埙的声音。
曲调轻快、悠长。
“是、许平安回来了吗?他看到我这样,该哭的吧。”耳边响起的曲调,是许平安平时吹的那一首。
许尾不想看见许平安哭,他哭的太难看了,五官挤作一团,声音聒噪。
“不是,”武初春道,“他教我吹的。”
“哥哥,你比他吹得好听。”许尾难得笑起来,只笑了一会儿又疼得皱起眉,费劲力气问,“一直没问,这首曲叫什么啊?”
“不羡仙。”
“名字真好。”这四个字许尾没能说出来,他太累了,浑身上下又冷又热,眼皮沉重。
许尾努力睁开眼,想看看武初春的样子,可是越使劲越睁不开。心里有些烦,陶埙吹奏的声音一直环绕在耳边。
他紧紧拽着武初春的衣角,慢慢闭上眼。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只有他师父胡悯生一个人。
梦见他从生到亡,许尾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窥见他的一生。
胡悯生不再与邻里说笑,他养了一条鱼。要么一整日坐在院子里与鱼做伴,要么一整日站在河边愁怅流泪。
经年等待,四季更替。朱砂染颈,薄片割喉。
胡悯生死前在老旧的信纸上写下一句:
/鱼伴水而生,也溺水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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