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股庞大而沉重如山岳般的威压便是压在了洛滨和影的头顶,这股威压无比强横,简直如同一头疯牛冲撞在身。
可影和洛滨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给那两个虎视眈眈的人偶分去一眼。二人的注意全在刚刚被镇压在山下的羽身上。
突然,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裂缝出现那座庞大的山岳之上,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将那道裂缝扩大,彻底捻为齑粉,彻底被黑焰吞噬的羽宛如流星过天一般,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将那山顶的人偶撕的粉碎,人偶被大卸八块,可那刚被撕碎的部分,就瞬间吸纳了周围那不净的奇异力量,重新组成了一个个新的身披黑色道袍的人偶。
羽的面孔已经没有了人形,彻底变成了野兽,更详细来说是和饕餮原形一般无二的模样,她此刻内心的愤怒和痛苦比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都要更加汹涌,她清楚的感受,她在聚窟仙洲,所经历的一切,她的族人,她的亲人,她的同袍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来自于面前的人偶,或者说是来自面前人偶的力量本源。
为何,为何要将自己的同族放逐到那种地狱自生自灭,为何,为何要将一切的苦难都留给自己的同族,为何,为何,要让我们遭受这些。
羽活的年岁并不长,可就在这短短数年间,无数的孩子,战士,妇人,老人都因为饥饿,干旱,野兽袭击死去,而这些却是妖,魔,仙从来不用担心的,人族的小孩生下来需要担心下一口吃食,少年需要担心父母能否归来,成年需要担心下一场狩猎的凶险,老年则是忧心后人的安危。
人族是强大而温柔的种族,他们坚韧,忠诚,懂得以强援弱,互帮互助,充满勇气,他们的结局绝不应该就在那片黄沙填满的地方默默无名的消散,所以,罪人,叛徒,孽障,见证属于人族的愤怒吧。
“轰”羽的全身再次迸发出比海浪还高的黑焰,那黑焰如沥青一般粘稠,一层一层覆盖在羽的全身,羽不断战斗,嘶吼,撕碎那分裂的更大的人偶,再又一次捏碎一个人偶的头颅后,羽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头三十丈高的庞大巨兽,如钢针一般的毛发,还有不断流淌黑焰的血盆大口,已经轻轻一放,就能划破石铁的利爪,以及那双只有血红的双瞳。
那巨兽已经完全看不出羽的样子,甚至那声音是天差地别:“饕餮道,兽神。”
周围那单薄,弱小的傀儡已经完全不可撼动羽的力量,羽的呼吸就带有万千把看不见的风刃,将其撕的粉碎,而这次它们没有再生。仿佛连灵魂也陨落在这世间一般。
洛滨和影身旁的傀儡则是诡异的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然后原地遁走消失不见。
那本来还在疯狂进攻的混沌鼎,此时却偃旗息鼓,在那巨大的鼎身之上,一个硕大的眼睛突然睁开,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羽化身成为的巨兽。
那眼睛的眼神宛如一位常年混迹在鬼市,干着肮脏勾当的老头,可一会儿,又清澈的如同刚刚降生的孩童,一会儿又如一位常年在商海搏杀,八面玲珑的典当铺老板娘,千面千眼,无数种不同的眼睛,出现在那巨鼎之上,将巨鼎全部占满。
只看一眼,就让人后背发凉,感觉恶心,那是扭曲且难以理解的,头晕,呕吐,反胃同时占据了羽,影,还有洛滨的所有感觉,羽化身的巨兽,甚至真的呕吐了出来。
似乎是羽恶心的模样取悦了巨鼎,那看似坚不可摧,不可动摇的铁块正在以一种想象的弯曲大笑着,就好像它真的是一个人类,正在为某件事高兴欢呼,羽无法忍受那刺入灵魂的尖笑,化身为一道直通天地的黑焰龙卷,朝着混沌鼎袭去。
混沌鼎上那密密麻麻的眼共同射出一道道污秽的恶绿色光束,不断侵蚀着那奔腾的黑焰,甚至一些光束直接射击在了羽那巨大的兽躯之上,羽的血肉被灼烧,羽的骨头都被瞬间侵蚀,可羽那恐怖的自愈能力,转瞬之间,就将全部的伤势治愈完好,继续维持着那恐怖的黑焰火旋。
那无数作呕的眼睛又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嘲笑声,然后一道黑影便是从混沌鼎内蹿出,一拳轰击在羽的黑焰之上,羽猛然一滞,自己的半边胸膛被这突然的一击之间打穿,而且并没有第一时间自愈。
那黑影又双手一伸,释放出了无数条触手,活生生将那黑焰火旋停止了下来,那触手在不断大笑,狰狞着吞吃着那黑焰的力量。
可看见此番场景,已经落入下风的玉却轻笑一声,以主人对待畜生的口吻:“竟然敢吞噬饕餮的力量,不亏是没有理智的畜生,来吧,好好感受,这人族千百年的来的怒火。”
话音落下,羽身上的伤势再次瞬间恢复,那刚刚还在大肆吞吃的触手,也瞬间爆炸,成了这世间最为绚烂的烟花。
那黑影的动作也随之停止,然后挠了挠头,想要撤回,又想要迎敌,短暂犹豫之间,羽的利爪已经从其背后穿透了它的整个胸膛,那黑影并没有还击,只是温柔的抚摸着羽那已经变成了野兽的头颅。
“到我这里来吧,我的孩子。”那声音温柔的过分。
羽庞大的身形从黑影中显现,没有对这句顺如春风般的言语做出任何回答,只是举起另一只兽爪,继续贯穿了面前黑影的胸膛。
黑影在一只手中凝聚出一根权杖,丝毫不受影响,那柄权杖看起来无比古老,是由岩石和树皮构成,黑影将权杖轻轻放在羽的面前:“我的孩子,你变成了什么,我们人类不应该依靠别人的力量,不过,我还是爱你们,爱你们的一切。”
羽嘶吼着将面前的黑影一分为二,而黑影几乎转瞬间在面前又再次凝聚,它高举着权杖,向着羽走去:“我的孩子,我还记得我孕育你们的第一天,我怀胎十月,将你们生下来时,你们的第一声啼哭,这数千年,你们过的好吗?我的孩子,我真的很想你们。”
羽的尖牙几乎要磨出火星,她从内心最为黑暗的地方说出了两个字:“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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