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边隘鏖兵

喊杀声顺着风飘到敌营,莽曼黎登上望楼一看,见大祯守军军容整齐,士气高昂,愈发相信京中局势已稳,援军或许真的在路上。他咬着牙下令:“再等五日!若还是没消息,便撤军!”

陆锷锴这边却没闲着。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山间瘴气还未散尽,像一层灰纱裹着山道。一名槟腊哨探裹着深褐色的麻布斗篷,猫着腰从密林中钻出来,脚踩在落叶上轻得像只松鼠,他是莽曼黎精心挑选的夜枭,惯会在晨雾中潜行,背上还挎着竹筒,里面藏着画防御图的炭笔和皮纸。他知道盘龙山隘口险要,不敢走大路,专挑山道西侧的陡坡往上爬,指尖抠着岩石缝隙,每挪一步都要停顿片刻,耳朵贴在地上听守军的动静。

可他没注意到,身前三尺处的落叶下,藏着一根细如发丝的牛筋,那是暗弩陷阱的触发绳。就在他伸手去抓一块凸起的岩石时,脚踝不小心勾到了牛筋,只听 “咔嗒” 一声轻响,地底突然弹出一架黑漆弩机,三支铁制弩箭带着破空声射出,直奔他的下盘。哨探惊得浑身一僵,想往后退却已来不及,最中间的一支弩箭 “噗” 地刺穿了他的麻布裤腿,深深扎进右大腿,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啊!”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哨探惨叫着摔倒在地,竹筒里的炭笔和皮纸散了一地。埋伏在附近的两名大祯士兵立刻从树后冲出,一人按住他的肩膀,一人用麻绳反绑他的双手,堵住他的嘴,像拖猎物似的把他往隘口主营拖去。

陆锷锴此时正在主营帐中查看防御图,听闻抓到哨探,当即放下图纸:“带进来。” 帐内只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映着他冷峻的脸,两侧站着四名持刀亲卫,帐角还放着一套未收起的刑具,烧红的烙铁架在炭盆上,夹棍摆在木案旁,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焦糊味。

哨探被按跪在地上,嘴中的布条被扯掉,他喘着粗气,盯着陆锷锴,眼神里满是警惕,却硬撑着不肯开口:“我…… 我只是迷路的猎户,你们抓错人了!”

陆锷锴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皮纸和炭笔,指尖拂过皮纸上未画完的山道轮廓,突然冷笑一声:“槟腊的猎户,会画我大祯盘龙山的山道?会穿浸了防虫药的麻布斗篷?”

他将皮纸扔在哨探面前,“莽曼黎派你来探查什么?说实话,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哨探紧咬着嘴唇,仍是顽抗:“我不知道什么莽曼黎,我就是猎户!”

陆锷锴抬了抬手,旁边的亲卫立刻拿起炭盆上的烙铁,烙铁尖泛着暗红的光,凑近时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看来你是想尝尝烙铁煨肉的滋味。” 陆锷锴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我知道你们槟腊人最看重家人,你家中还有老母亲和妻子吧?若你今日不说,我便让人把你的尸首送回槟腊,告诉她们,你是因为不肯招供,被活活烙死的,我不仅会烙死你,等我抓住了她们,男的全杀了,女的送去军妓营。”

这话戳中了哨探的软肋,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的坚定开始松动。亲卫趁机将烙铁往他面前凑了凑,滚烫的热气烤得他脸颊发烫,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我…… 我招!” 哨探终于撑不住,声音带着哭腔,“是莽曼黎将军派我来的!他说王承光大人的宫变没消息,怕中了你们的计,让我探查隘口的防御,还说…… 还说已经派了另一队人去焕京方向,若查到王承光大人真的叛逃,且京中没稳住,三日内就会派大军全力进攻盘龙山!”

陆锷锴眼神一沉,果然如他所料,莽曼黎虽被谣言迷惑,却没完全放松警惕。他盯着哨探,又追问一句:“去焕京的人有多少?走的哪条路?”

哨探疼得浑身发抖,不敢再隐瞒:“有五个人,走的是东边的茶马古道,说是能绕开你们的哨卡,十日之内就能回来报信!”

“来得好。” 陆锷锴听完,非但不慌,反而站起身,走到帐门口,望着外面渐散的瘴气,“传我令,把这哨探打五十军棍,别打死,放他回去,再让他带句话给莽曼黎:想攻隘口,便来试试,我陆锷锴在此,我会扒了他皮抽了他的筋,定让他死的痛快。”

亲卫立刻上前,拖着哨探往外走。哨探一边被拖,一边还在喊:“求您别打我母亲的主意,我都说了!我都说了!”

帐内恢复了安静,陆锷锴拿起木案上的防御图,指尖在茶马古道的位置圈了个圈,对曲锡怀道:“再派二十名精锐,乔装成商人,去茶马古道拦截莽曼黎的人!记住,别留下痕迹,就当他们从没去过焕京。”

曲锡怀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陆锷锴一人。他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莽曼黎想等焕京的消息,那他就偏不让消息传回去。这场拉锯战,他要牢牢掌握主动权,直到京中传来平叛成功的捷报。

哨探被打得半身不遂,可谓是爬回敌营,把陆锷锴的话传给莽曼黎。莽曼黎又气又怕,正犹豫间,去焕京探查的人也回来了,带来消息:王承光宫变失败,逃遁无踪,李司马率铁骑守着焕京,京中虽未完全平定,却也暂无大碍,且大祯守军并未回援西南。

“好个陆锷锴!竟敢骗我!” 莽曼黎怒拍桌案,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计,当即下令,“明日清晨,全军进攻!战象在前,士兵在后,务必攻破盘龙山隘口!”

天刚亮,槟腊军的号角便响彻山谷。战象踏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隘口冲来,象背上的驭手挥舞着长刀,嘶吼着助威;身后的槟腊士兵举着盾牌,弯刀出鞘,跟在战象后面冲锋。

“放箭!射象眼!” 陆锷锴站在城头,高声下令。

城头上的弓弩手齐射,箭矢如雨,朝着战象的眼睛飞去。最前面的几头战象中了箭,痛得扬起前腿嘶吼,转身就往回冲,反而撞乱了后面的阵型。莽曼黎见状,拔出弯刀砍了两名后退的士兵,厉声喝道:“不许退!谁退斩谁!”

战象再次冲锋,这次避开了箭雨,踩向山道。可刚走几步,就听到 “咔嚓” 声,前腿踩进了埋木桩的陷阱,木桩穿透象掌,鲜血直流。战象疼得发狂,四处冲撞,把身后的槟腊士兵踩得血肉模糊。

“滚石!热油!” 陆锷锴抓住时机,下令反击。

城头的士兵推着滚石往下砸,巨大的石头顺着山道滚落,砸得槟腊军哭爹喊娘,熬得滚烫的热油倾泻而下,沾到身上就起水泡,惨叫声此起彼伏。莽曼黎看着混乱的阵形,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山道狭窄,战象一旦失控,后面的士兵根本无法前进,只能眼睁睁看着伤亡增加。

就这样,槟腊军的进攻持续了整整一日,直到黄昏才鸣金收兵。山道上堆满了尸体,鲜血顺着溪流往下流,染红了半边山谷。陆锷锴站在城头,望着敌营的炊烟,浑身溅满了血污,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大人,赵参军派人传信回来了!” 入夜后,一名亲卫匆匆跑来,递上一封短信。

陆锷锴展开一看,信上写着:“京中皇帝尚在,李司马已稳住局势,正搜捕王承光。西南防线稳固的消息已传到,李司马回信,让大人安心守边,勿忧京中。”

他长长舒了口气,将信纸叠好揣进怀里,走到城头,望着远方的星空。夜风带着血腥味吹过,他握紧了腰间的赤黎刀,冷笑道,“雕虫小技。”

夜色渐深,盘龙山隘口的风裹着浓重的血腥味,掠过对峙的两军阵营。对面槟腊军的大营里一片死寂,连巡营士兵的脚步声都变得细碎迟疑,唯有几处未熄的残火在黑暗中明灭,映着帐外散落的兵器与来不及清理的尸体。白日里那场惨烈的进攻,终究以他们的溃败收场,连空气里都飘着挥之不去的颓丧。

陆锷锴立在隘口城头,抬手按住腰间的赤狸刀。那刀鞘是深黑的犀牛皮,刀面上刻着一只张着嘴漏出獠牙的狐狸,隐在鞘中,却似有若无地透着一丝冷冽的血气,因每次饮血后,刀身都会泛出淡淡的赤光而得名。他指尖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白日里厮杀的场景在脑海中回放:战象倒地时的嘶吼、槟腊士兵中箭后的惨叫……赤狸刀好久没有发出划破皮肉的脆响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正顺着血管悄悄蔓延,压都压不住。

旁人只知他是镇守西南的铁血总督,是把杀人当**好的狐狸军头子,却少有人知,这副沉稳冷峻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嗜战的心。他天生就该在战场上活着,见血时眼底会泛起细碎的光,听着敌人的哀嚎会觉得心神安宁,尤其是遇上强劲的对手,那种棋逢对手的刺激,比任何赏赐都让他着迷。

“拉锯战么……”陆锷锴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血腥味的笑,“莽曼黎倒是比我想的硬气些,可惜,他还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谁。” 他低头看向刀鞘,仿佛能看见赤狸刀在鞘中蠢蠢欲动。这把刀需要人血养着,久不饮血,刀身的寒光都会淡几分。

“等吧,”陆锷锴指尖轻轻敲了敲刀鞘,像是在安抚一头蛰伏的猛兽,“总会有够分量的对手,送上门来给你开荤。”

次日清晨,山间的瘴气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隘口的城头上。陆锷锴依旧站在瞭望塔上,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却不再是昨日的沉稳,而是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与期待。他望着下方槟腊军的大营,见士兵们虽在操练,却没了之前的悍勇,动作间满是畏缩,心中愈发觉得好笑。

这些槟腊人不知道,昨夜那个在城头摩挲佩刀的男人,是个能在尸堆里酣睡、靠敌人鲜血提神的嗜血狂魔,他们更不知道,白日里那场溃败,不过是噩梦的开始。

“大人,早饭备好了。”亲卫轻声上前禀报,见陆锷锴盯着敌营出神,不敢多言。

陆锷锴却没回头,只是抬手摆了摆,目光依旧锁在敌营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不急。你看他们操练的阵型,散乱得像没头的苍蝇,莽曼黎怕是还在犹豫要不要再攻。”

他顿了顿,指尖再次按住赤狸刀,“不过没关系,犹豫不了多久的——他粮草不够,拖不起。而我,有的是时间陪他耗,耗到他撑不住,主动送上门来。”

风再次吹过城头,卷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那柄的佩刀,他陆锷锴就是为战场而生的人,西南的群山是他的猎场,来犯的敌人是他的猎物,而赤狸刀,是他最锋利的獠牙。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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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放鹤桥上的楚狂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