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锷锴气得浑身发颤,手按在赤狸刀的刀柄上,眼底的冷光几乎要将人冻伤:“周显!你可知延误军粮是死罪?如今大敌当前,你还敢以私怨废公义!若西南防线崩溃,你我都难逃其咎!”
“咎不咎的,日后再说。” 周显站起身,拍了拍官袍上的褶皱,“我老了,折腾不动了,要回府歇息了。督宪大人若是实在没办法,不如再想想别的辙,比如…… 再从百姓手里多征点?” 说罢,不等陆锷锴回应,便转身慢悠悠地走出了帅帐,留下满帐的尴尬与怒火。
周显走后,帅帐内一片死寂。魏嵩低着头,不敢吭声,曲锡怀站在一旁,气得脸色发青。
陆锷锴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攥紧的刀柄,眼底的怒火渐渐化为冷静的决绝:“布政使,你立刻回去,将云中省所有可征用的民粮全部收拢,登记造册,优先供应嘎戈山守军,一粒都不能浪费,再传我令,军中实行定量供粮,将士们每日口粮减半,军官减半再减半,务必省出更多粮食备战,记住,此事不可声张。”
“属下遵令!” 魏嵩连忙应声,转身快步离去。
陆锷锴又看向曲锡怀:“锡怀,你派去送密信的信使,再追加一道指令,让赵彦在焚毁毒粮、抓捕走象军后,不仅要加固焕京防御,还要立刻派人去荆湖、岭南两省借粮,周显不肯去,让赵彦想法子把这人弄走,用兵部的名义施压,再许以战后双倍奉还的承诺,务必借到粮!”
曲锡怀躬身领命:“末将明白!”
陆锷锴走到地形图前,指尖再次落在西南三省的位置,心中沉重。粮仅够一战,借粮又遇阻,前路艰难,可他没有退路。他必须在粮食耗尽前,击溃王承光与莽曼黎的联军,守住西南防线。
帐外的风越来越大,裹着瘴气,吹得帅帐的帘幕猎猎作响。陆锷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赤狸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一场关乎粮食、关乎生死的硬仗,已悄然逼近。
焕京深宫,养心殿内的药气与缠丝露的气味交织在一起。许栖梧端着一碗汤药,走到萧岑岿面前,语气带着恳求:“陛下,该喝药了。缠丝露伤身,您答应过臣妾,会慢慢戒掉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萧岑岿靠在软枕上,脸色苍白,眼底却泛着异样的潮红。他避开许栖梧的目光,声音含糊:“放着吧,朕待会儿喝。” 他早已对缠丝露上瘾,每日都要躲着许栖梧偷偷服用,那短暂的亢奋与慰藉,让他无法割舍,哪怕知道这会耗损心脉,也难以自控。
许栖梧看着他躲闪的模样,心中满是无奈与担忧。她知道,如今王承光叛逃,局势未稳,皇帝的身子万万不能出岔子,可缠丝露的瘾,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萧岑岿牢牢困住。
沈府的书房里,许砚樵刚将晨读的书卷收好,便拿起墙角的木剑,快步赶往京郊别院。这些日子,他每日寅时起身温书,午时准时来此习武,从不敢有半分懈怠。案上的书卷堆得老高,页脚都被翻得发皱,烛火曾映着他专注的侧脸,如今晨光里,他眼底的坚定更甚。
京郊别院的空地上,游龙君已手持木剑等候。他身着月白劲装,身姿挺拔,见许砚樵赶来,淡淡颔首:“今日先练格挡,记住,防守是进攻的根基,尤其你性子温和,先学会护住自己,再谈反击。”
许砚樵握紧木剑,点头应下。他抬手摆起姿势,手臂却微微发颤,昨日被郝逐云陪练到深夜,肌肉还带着酸胀。游龙君缓步上前,指尖轻点他的肩头:“沉肩坠肘,腰腹发力,别只靠手臂硬撑,剑要贴着手腕走,才能卸去对方的力道。”
说罢,游龙君挥剑直刺,木剑带着风声指向许砚樵的肩头。许砚樵下意识抬剑格挡,“啪” 的一声轻响,木剑相撞,他被震得后退半步,手腕发麻。
“不对。” 游龙君停下手,“你太急于挡开攻势,力道用反了。再试一次,顺着我的剑锋方向卸力,再顺势反击。”
许砚樵深吸一口气,调整姿势。这次,当游龙君的木剑刺来时,他不再硬抗,而是手腕一转,剑身在对方剑身上轻轻一滑,借着惯性侧身,同时剑尖直指游龙君的肋下。
“这就对了。” 游龙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侧身避开,“习武如做人,既要狠劲,也要懂分寸,刚柔并济,才能长久。”
两人你来我往,游龙君的招式沉稳舒缓,每一招都带着点拨之意,耐心纠正许砚樵的姿势偏差。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砚樵的额角渐渐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动作也愈发娴熟。
练到日中,郝逐云一身玄色劲装,步履匆匆地赶来,腰间的短刀泛着冷光:“换我来。”
郝逐云的风格与游龙君截然不同,刚一上手,便挥剑猛攻,招式凌厉,招招直指要害,没有半分试探。
“反应太慢!” 郝逐云的木剑擦着许砚樵的耳畔划过,带起一阵风,“战场之上,敌人不会给你调整的时间,要么快,要么死!”
许砚樵被打得连连后退,肩头、手臂数次被木剑击中,传来阵阵钝痛。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游龙君教的格挡技巧融会贯通,在郝逐云的猛攻中寻找破绽。一次,郝逐云挥剑劈来,他猛地矮身,同时剑随身动,剑尖擦着对方的手腕掠过。
“有点进步。” 郝逐云眼中闪过一丝认可,攻势却未放缓,“但还不够狠!你心里有顾虑,怕伤了人,可敌人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话音刚落,木剑再次刺来,力道比之前重了三分。
许砚樵被激得心头一热,想起许府满门的惨状,想起长姐在宫中的安危,眼底的温和褪去,多了几分狠厉。他不再躲闪,迎着郝逐云的剑锋而上,格挡、转身、反击,动作一气呵成,木剑直指郝逐云的胸口。
“这才对。” 郝逐云侧身避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记住这种感觉,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你必须变得更果断、更强大。”
两人继续对练,许砚樵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淌,浸透了衣衫,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可他却不肯停下。游龙君站在一旁,偶尔出声提醒:“注意脚下,别乱了步伐,气息稳住,别慌”。
夕阳西斜时,许砚樵才收剑驻足,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郝逐云扔给他一个水囊:“今日又进步了许多啊,破风剑的基础招式已算过关,接下来可以练进阶的反击招式了。”
许砚樵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几口,水珠顺着下颌滴落。他望着手中的木剑,剑身上已布满划痕,就像他这段时间的成长,每一道痕迹,都是汗水与坚持的印记。“多谢二位。”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坚定,“我会尽快变强,绝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受伤害。”
夕阳的余晖洒在许砚樵身上,映出他挺拔的身影。他知道,这条路注定艰难,但为了长姐,为了许家,为了守住这乱世中的一点安稳,他必须拼尽全力,在笔墨与剑影之间,挣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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