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快来人救火!”他嘶吼着,想从龙榻上爬起来,可浑身像被钉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锦被缠着他的腿,他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苗越来越近。
“皇上,别喊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萧岑岿猛地转头,看见王承光提着一把染血的大刀,一步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的官袍被血浸透,脸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刀背上的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金砖上,发出“嗒嗒”的声响,那把刀,萧岑岿认得,是父王的御刀,如今却成了指向他的凶器。
“王承光!你……你怎敢闯进宫来?”萧岑岿的声音发颤,惊怒交加的情绪堵在喉咙里,“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放你进养心殿?!”
王承光走到龙榻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放我进来?皇上这话可真可笑,这养心殿的侍卫,早就被我用缠丝露和金银收买了大半。您以为躲在深宫里,靠着那些沉溺毒物的废物,就能高枕无忧?”
他抬起大刀,刀尖指着萧岑岿的胸口,血珠滴在锦被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当年太子殿下救李司马,被洪水卷走,您真以为,那只是一场碰巧的天灾?”
萧岑岿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什么?难道……是你……是你搞的鬼?”
“皇上总算不糊涂。”王承光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的得意,“挡兵河的河堤,是我让人连夜挖松的,也是我故意让人把太子往低谷里引……太子殿下这般菩萨心肠见下属遇险定会伸手去救,这不,就顺理成章地喂了鱼?”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萧岑岿气得浑身发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出来,想扑上去撕咬,可身体依旧动弹不得,“父王当初那般信任你,力荐你为北境总督,让你手握重兵,你竟敢暗中谋害父王,如今还敢起兵叛乱,觊觎朕的江山!”
“信任?皇上的信任,在我眼里一文不值!”王承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愈发阴狠,“您和宫里的这些废物一样,把大祯的江山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像你这样的昏君,怎么还有脸活着!”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威胁:“您的父王没了,您的禁军挡不住我,您的昭妃……哦,对了,还有许家满门,你在意谁,我就杀谁,我会把他们一个个杀光!”
萧岑岿的心跳猛地一沉,死死盯着他。
“怎么?皇上觉得他们都是忠臣?心疼了?”王承光慢悠悠地说着,欣赏着萧岑岿惨白的脸色,“谁让他们不识抬举,挡了我的青云路呢?我要他们的血,还有你的命,都来为我铺路!”
“你……你这个魔鬼!你把父王还给我!你把我的父王还给我!”萧岑岿的嗓子喊得嘶哑破裂,眼泪混合着汗水往下淌,“来人!来人啊!”
可殿外静得可怕,没有侍卫冲进来,只有火苗燃烧的“噼啪”声,还有王承光肆无忌惮的冷笑。
“别喊了,没人会来救您的。”王承光举起大刀,刀身被火光映得通红,锋芒刺眼,“皇上,您的江山,该换个人坐了。今日,我就送皇上下去,跟你父王团聚!”
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萧岑岿眼睁睁看着刀尖越来越近,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闭眼,却又不甘心,只能死死瞪着王承光,嘴里还在嘶吼:“来人!来人!”
“皇上!皇上!” 急切的呼唤声将他从死亡的恐惧里拽了出来。萧岑岿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龙榻的锦被。
养心殿的烛火依旧昏沉,绸缎帘子好好地挂着,没有火苗,也没有王承光的身影,刚才的一切,又是一场噩梦。
“水……给朕水……”他哑着嗓子喊,声音里满是惊魂未定的颤抖,连气息都乱得不成样子。
守在殿外的侍女听见动静,急忙端着水进来,刚走到榻边,指尖不经意碰到萧岑岿的额头,瞬间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杯差点摔在地上。
“娘娘!皇上醒了!”
侍女的呼喊引来了昭妃许栖梧。她刚从偏殿过来,手里还端着没送出去的汤药,见萧岑岿浑身是汗、脸色惨白如纸,急忙放下药碗,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指尖触到的温度烫得惊人,让她心头一紧,心疼得眼圈都红了。
“皇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许栖梧的声音温柔又急切,满是疼惜,她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萧岑岿额角的汗,动作轻柔得怕惊扰了他,“您别怕,都是梦,臣妾在这里陪着你。”
萧岑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梦境的恐惧,语无伦次地喊着:“王承光……是王承光!他拿着刀要杀朕……大殿着火了……到处都是烟……没人救朕……”
他的眼泪又忍不住淌下来,顺着脸颊滴在许栖梧的手背上,冰凉刺骨:“还有父王……父王被洪水卷走了……是王承光害的……全是他的阴谋……”
许栖梧心里一沉——缠丝露的瘾不仅蚀了他的身子,还让他的梦境越来越混乱,竟把陈年旧事和眼前的叛乱搅在了一起,连心智都快不清了。她轻轻拍着萧岑岿的背,柔声安抚:“皇上,您别怕,那只是梦,不是真的。王承光翻不了天,御林军日夜守在殿外,没人能伤您分毫。”
“着火了。”萧岑岿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得没有焦点,像是丢了魂,“栖梧,都是血,都是火……到处都是火……都是血……父王死了……”
他的体温越来越高,说话也渐渐没了力气,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歪在许栖梧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喊着“父王”“别杀朕”“水”。
许栖梧抱着他滚烫的身子,看着他眉头紧锁、满脸痛苦的模样,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滴在萧岑岿的衣襟上。她知道,缠丝露的幻梦已经把他困得太深,这场发烧,或许只是开始。若再不能让他戒掉缠丝露,不仅他的身子会垮,大祯的天,怕是真的要塌了。
侍女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声音都带着哭腔:“娘娘,皇上烧得这么厉害,要怕是会出事啊!”
“快去传太医。”许栖梧深吸一口气,擦去眼泪,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让太医从侧门悄悄进来,不许声张。如今京中局势动荡,皇上病重的消息绝不能泄露出去。另外,再去御药房看看,有没有退烧的草药,越快越好,动作轻些,别惊动旁人。”
侍女应声而去,殿内只剩下许栖梧和昏睡的萧岑岿。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许栖梧轻轻抚摸着萧岑岿汗湿的发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多难,她都要让他醒过来,为了许家,为了大祯,也为了当年那个在东湖边,笑着说要护她一生的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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