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猫腻

“稳住局势?”萧岑岿猛地看向他,眼神里带着质问,“用朕弟弟的幸福来换?沈青山,你是内阁首辅,辅佐朕打理朝政,竟也认同这种荒唐事?”

沈青山连忙再次叩首:“臣不敢认同,只是不敢隐瞒。臣知道允亲王殿下金枝玉叶,远嫁蛮族确实委屈。可皇上,江山社稷为重,若大祯亡了,不仅允亲王殿下难保,天下百姓也会流离失所。苏木达虽为蛮族领主,却治下有方,巴雅部落如今兵强力壮,他承诺会尊允亲王为领主夫人,待之以礼,绝不委屈。”

“待之以礼?”萧岑岿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蛮族的礼,能比得上大祯的规矩?朕的弟弟,是喝着琼浆玉液长大的,怎能去吃那些粗茶淡饭,住那些简陋的帐篷?沈青山,你让朕如何甘心?”他说着,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缠丝露带来的亢奋渐渐褪去,疲惫与纠结涌上心头。一边是唯一的胞弟,是他从小呵护备至的亲人,一边是风雨飘摇的江山,是千千万万需要庇护的百姓。一边是蛮族的羞辱与要挟,一边是能解燃眉之急的粮食与资源。

沈青山跪在地上,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件事终究要由皇帝做决定,他能做的,只是如实禀报,陈述利弊。殿内陷入了死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映着萧岑岿纠结的脸庞。

萧岑岿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反复几次,眼底的怒火渐渐被挣扎取代。良久,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力:“苏木达……他真的能兑现承诺?粮食、渔获、通航资源,半点都不能少。”

沈青山心中一动,连忙回道:“苏木达已立下血誓,他会亲自留在边境等候皇上旨意。他说,只要皇上点头,余粮即刻运往大祯,渔获和通航事宜,也会即刻着手安排。”

萧岑岿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复杂难辨。他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殿外漆黑的夜色,仿佛要望穿这无尽的困境。和亲,还是拒婚?保弟弟,还是保江山?这个选择题,像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而养心殿外,夜色正浓,许栖梧并没有走远。她站在廊下的阴影里,看着侧门处青山君离去的背影。

翊坤宫的烛火跳得微弱,映着窗棂上积的薄尘,连空气都透着几分滞重。只见许砚樵掀着棉帘进来,玄色劲装的肩头沾了层夜霜,显然是从府里一路急赶过来的。

“长姐,深夜这么着急见我,可是皇上出了什么事?”许砚樵快步上前,目光先落在她额角的红肿上,眉头瞬间皱紧,“这伤……又是皇上喝药后弄的?”

许栖梧避开他的目光,走到烛火旁,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冰冷的窗沿,声音压得极低:“不打紧,我今日找你,是有更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

“樵郎,你有没有看见青山君在府里用过缠丝露?”

许砚樵摇摇头,“青山君说过,他不用此物。”

“人人都说这是强身健体的灵丹妙药,整个大祯都是这么认为的,可青山君为什么不用此物?”

“或许是不爱用此物吧,就像长姐和我一样。”许砚樵见许栖梧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又开口问道,“长姐问青山君做什么?”

“哦……我已经断绝了皇上进食缠丝露大大小小的各种渠道,可每次来见皇上却总能闻到殿内有一股浓郁胞的缠丝露味,我就知道皇上肯定还是寻着了别的法子用了这缠丝露,而且皇上总是偷偷摸摸地召见青山君,每次青山君走后,皇上他……总之,我觉得青山君不对劲。”

“青山君?”许砚樵愣了愣,语气里满是诧异,“长姐,你是怀疑青山君给皇上用缠丝露?这不可能,青山君还下令让人清缴了整个焕京城的缠丝露,长姐你是不是累糊涂了?青山君是咱们大祯的砥柱啊,当年北境蝗灾,是他说服皇上开仓放粮,松川国来犯,也是他力排众议,举荐优秀的将领守海岸线,怎么会不对劲?”

“就是因为他是砥柱,才更要防。”许栖梧转过身,眼底带着几分急切,却又刻意克制着情绪,“你可知,近一个月来,青山君每周总有两三夜,从养心殿侧门入宫?昨夜我亲眼见他来,一身素服,没带任何奏本,走的时候也鬼鬼祟祟,连宫门口的侍卫都没敢惊动。”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声音更沉:“皇上如今对缠丝露成瘾极深,每次梦魇后,只有喝了那东西才能平静。而青山君每次来过后,皇上的精神就会好上一阵——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许砚樵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认同:“长姐,这只是巧合吧,青山街是内阁首辅,皇上深夜召他,或许是有极机密的朝政要议,怕走正门惊动旁人。至于缠丝露……皇上成瘾的事,京中少有人知,青山君就算知道,也该是劝诫,怎会帮着藏匿?他为人正直,素来不与奸佞为伍,怎么可能做这种害皇上、害大祯的事?”

“正直?”许栖梧苦笑一声,指尖攥紧了袖口的刺绣,“樵郎,你没见过人心复杂。有些人事事做得体面,背地里却藏着你想都想不到的算计。我倒是也希望青山君是清白的。”

许砚樵立刻接话,眼神里带着维护,“皇上如今被梦魇和瘾症缠着,性子本就敏感,不想让朝臣看见他的狼狈,让青山君悄悄来,也合情理。长姐,你是不是太担心皇上,所以把事情想复杂了?”

许砚樵还想再说,却被许栖梧打断:“我已让晚翠跟着他回府了。明日等宫门一开,晚翠就会传回消息。”

他看着许栖梧紧绷的脸,放软了语气:“长姐,我知道你急,可青山君不是一般人,他是百官之首,根基深得很。咱们没有实据,就怀疑他,万一传出去,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朝臣人心惶惶。如今战事一波接着一波地来,松川国又在东部闹事,咱们不能再内讧了。”

许栖梧看着弟弟眼底的信任,心里又急又无奈。她知道许砚樵说的是实话,青山君多年经营,在朝中声望极高,没有铁证,谁都不会相信他会做这种事。可那些反常的迹象,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坐立难安。

“我没说要立刻动他。”许栖梧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留意。你认不认识新的禁军统领赵彦将军?他应该能悄悄查一查,近一个月来,沈府的人有没有频繁出入宫城??”

许砚樵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我会去留意的。但长姐,你得答应我,没有实据之前,千万别声张,也别再往坏处猜青山君。他对大祯有功,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忠臣。”

“我知道。”许栖梧轻声应道,眼底却没了之前的亮意。她原以为弟弟会和自己一条心,却没想到他对青山君如此信任——这也难怪,毕竟青山君和他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条猫狗也会有情分,何况他们还是夫妻。

许砚樵看着长姐疲惫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长姐,要不你先歇着,若真有异常,我再告诉你。”

许栖梧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她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只有等查到更多线索,才能让许砚樵相信。

许砚樵走后,翊坤宫里只剩下许栖梧一人。她坐在冷凳上,望着跳动的烛火,指尖轻轻抚过额角的红肿——那是萧岑岿失态时推的,可她更心疼的,是那个被缠丝露和梦魇困住的帝王,是这个看似稳固、实则早已暗流涌动的朝堂。

她不知道,此刻的首辅府书房里,青山君正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枚槟腊样式的银饰,眼底带着几分冷光。身后的侍从躬身道,“大人,那边似乎有所察觉了。”

“让他查。”青山君淡淡开口,语气里满是笃定,“没有实据,他查不出什么。倒是昭妃那边,盯紧些,别让她坏了大事,必要时……你知道该怎么做。”

侍从应了声“是”,悄然退下。

青山君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许栖梧想查他?还差得远呢。而暖阁里的许栖梧,还在为如何找到证据发愁。她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青山君看在眼里。这场暗中的较量,双方实力悬殊,而她要走的路,比想象中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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