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景国人。”洛桑嘉措回。
我正认真听着,安国一位大臣金延扬言认识我父亲,与我说道了起来,我应和完,回头看见温城竟换位去了汪纵旁边,本是不合礼仪,但是洛桑嘉措却格外配合她。她神采飞扬地和汪纵谈论着什么,像一位安国本土的小公子似地举杯敬茶,轻轻碰了下汪纵的杯子。汪纵缓缓端杯品茶时,目光流转过我,并未停留片刻。
我正想上前去聊表关心,洛桑嘉措用他蹩脚的景国语言跟我唠嗑:“汪纵说最挂心的就是你。”
“为什么?”
“担心你在国子监受欺负。”他静静盯着我看,看得我不安,“我看倒不像受欺负的样子。”
我笑,摇头笑道:“看人真准,没人敢欺负我。”
我有个很厉害的爹,我一顿揍趴五个,甚至还能保护弱小的历德贤。
温城忽然凑上来问我:“宋莹,你和汪纵早就认识啊?”
我点头,笑看她,她眼睛一片晶莹,目光又缓缓转向身后,越过洛桑嘉措,看向端坐着的安安静静的汪纵。他与从前果真判若两人,连坐姿都那么陌生。
“那你可以给我讲讲他么?”然后没等我的“好”说出口,她又立马问洛桑嘉措:“你是不是和汪纵也很熟?”
“当然。”洛桑嘉措面前的酒菜并未动过,他目光随着人来往灵巧闪烁着。
“汪纵....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她小声问我。
“他是宣王殿下。”我说完,忽然间洛桑嘉措双手捂腹倒下,很快就没了反应,昏了过去。
众兵警卫,可汗冲下来看他最疼爱的儿子。在御医火速赶来之前,我把脉,脉象……没了?
我的心提上了嗓子眼,正大脑一片空白时,看见凑过来的汪纵摸着洛桑嘉措的双臂示意我。我方恍然记起,从前医书上说过,若在两侧腋下夹住土豆,脉搏会停止……
见我舒了口气,汪纵才安下心来,冲我比手势,拇指和食指捏成圆,另外三根手指分开来,我娘的书上有这个图案,释意为“好,可以,一切顺利”,但我不懂为何如此,正因为如此晦涩难懂,所以成了我和汪纵的秘密手势。
我以为他早就忘了呢,时隔这么多年的一页纸,他竟记忆至今。
我刚起身,诧然时,一旁的将军忽然施令将我几人拿下,可汗的眼泪憋在眼里,还不知这是心爱的儿子设计的一场闹剧,可怜而沧桑地起身,揪着那将军的衣领低声怒道:“本王尚在,安国何时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将军敢怒不敢言,瞥了眼大臣金延,然后行礼退让在一侧,我被士兵松开后,一阵熟悉的香气飘来,原来是汪纵悄悄站过来,轻声拍了拍我的肩。
温城被吓的不轻,一时哑口无言,呆呆望着地上躺着装死的洛桑嘉措,御医赶到后把脉,惊恐之间纷纷跪下请罪。
可汗含泪下令彻查。我不知所措地看向汪纵,他似乎与洛桑嘉措是同谋,我一头雾水,静静看戏。
汪纵撺掇我见机邀功,我遵从他的建议请命可汗,可医好王子。
可汗忽然泪眼含光,“快,给本王治好嘉措,重重有赏。”
洛桑嘉措似乎也没想到被汪纵将了一军,可汗自以为欠了我一个人情,事实上我什么作用都没有。此前洛桑嘉措自己服下的还魂散五个时辰便解毒。至于副作用嘛,不过是在半梦半醒时说些胡话。
他说的或许不是什么胡话,全是掏心窝子的话。可汗听不进去先行离开,温城和汪纵听着浅笑不语。
“我已经不想杀人了。”洛桑嘉措淡淡说道,汪纵笑,跟我说:“还魂散来劲了。”
“这平时是生肉都不敢摸的,说起胡话来可真够狠的。”
在床榻的右侧,冰蓝色玉桌上摆放着各种晶莹剔透的果实,我好奇地盯着那些不曾见过的白色的形态各异的果子。汪纵轻轻拉着我席地而坐,地面上的绸缎地毯厚度适中。他自然地取一块儿白色圆形的小果子,告诉我:“此果名唤离枝。”
“离枝...”我鼓囊着嘴跟着重复。
我抬头迎上了温城的目光,她温和地望着我们,坐过来笑说:“真后悔小时候不愿去国子监读书。”
我们聊起从前,温城听得认真,直到可汗谴人请走了汪纵。
温城字句不离汪纵,我自然感受出别样情愫。年少懵懂时我偏爱拙劣掩饰什么,说汪纵是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并且重复回答她,说,只是朋友。
她安下心,说谢谢你了,宋莹。
我短暂而剧烈的痛苦转瞬即逝,尤其在汪纵被迫消失的那段时间。洛桑嘉措醒来的时候,任凭我如何询问,他只吩咐派人去查,并未透露给我任何实情。
我和温城终日窝在洛桑嘉措府邸,他大概是安国唯一一个也许愿意救汪纵的人。
三日之后的一个清晨,我被一阵敲门声扰醒。打开门,看见温城泪眼婆娑地站在门前:“宋莹,洛桑嘉措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何以见得?”我纳闷儿,昨天洛桑嘉措还在帮我们收集汪纵的踪迹。
她拉着我就往洛桑嘉措那儿跑,到了门口,门外的侍卫见到温城便行礼退后,我看见洛桑嘉措一脸冷漠地看着书卷,闻声只是问:“又来做甚?”
我已发觉奇怪。温城说道:“你说一定会帮我们找到汪纵,为何又下令尽快令我们返回景国,前两日查出的证据为何到了金大人手里?”
他淡笑,一反常态,起身,严肃道:“我首先是安国王子。”
直到我们平安离开安国,父亲和皇上收到我的信后派遣前来暗查的人正好入境。
初冬的风从北向南,卷起滔天黄沙,温城并未看见远在身后的城楼之上,送行的人里洛桑嘉措的身影。
我只是猜测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不敢赌人性,所以我只是和温城说,或许这不是他本意。
长途跋涉,我走的不寻常的小路总能看见隐秘的山中有景国官兵偷偷往来,一路上见得多了,也不足为奇。
一月后,我返回到家中。父亲终日与皇上探讨国事,偶尔也与我分享,莫名地教导我治理之策,虽大多数时候不想听,但是听多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汪纵一直杳无音信,温城日日来我府上询问,我自然也焦急,问父亲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但我知道他和汪绍都在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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