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衣冠楚楚,身着一身白袍的白发男子正盘腿下着一盘棋,而对面却空无一人。听到开门声,男子看向丙怀微微一笑,与挺拔身姿不符的是那张略有些老态的清瘦脸庞。
美人在骨不在皮,顺滑的白发简单的束成马尾坠在身后,没有过多的修饰,或者说是没有修饰可以配得上眼前之人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之态。
也只有一身白衣才可以为如此洁白无瑕的谛仙所用。
很难想象眼前的人拥有与天悦相似的的五官,仿佛这就是天悦老了的样子,除了那一双赤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丙怀慌忙低下头,生怕触怒眼前的画中人,就像是第一次遇见天悦的那一瞬一样。不过就单论周身的气质,把该男子认成天悦属实不该。
只听前方传来一声轻笑,丙怀微微抬头,画中的谛仙微微勾唇,就像从书中走出来的颜如玉。
“无妨。”男子看着丙怀,示意丙怀在对面坐下,“同你一道来的人就是天悦吧。”
“他也进来了吗?”丙怀看向男子,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没有。”
丙怀垂下眼,这种失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男子看到丙怀那种神情也没有说些什么,抬手,将一旁的茶壶招来为丙怀倒了一杯茶,“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只是一缕残魂,没什么好忌惮的。”
丙怀听到白衣男子的话,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问:“敢问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的阵盘之中。”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持着茶杯,浅浅的抿上一口。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丙怀属实不能理解,自己这几天为什么能遇上这么多事。
“嗯——”男子摆出思考的样子,似乎也不太能理解,但最后还是给出了答案,“应该是天让你来的吧。”
“天?”丙怀皱起眉头很显然不太理解。
与此同时。
“不要这么生气嘛,小天悦。”许无妄镇定自若的任由天悦掐着自己的脖子,“以你现在一触即散的状态是完全杀不了我的。”
这话是真的,天悦现在虽然可以化出实体,但这个身体只要碰到强大的灵力就会消散,变回灵体状态。
但这不妨碍他想掐人。
许无妄看着天悦一副想要将自己碎尸万段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头疼:“你也就仗着我杀不了你。”
“你想要干什么?”天悦松开他脖子上的手,又不知道从哪整出一个手帕,嫌弃似的擦着手指。他虽然这样问但是答案早就了然于心。
“替天行道。”
“不过你倒是真会给自己取名字,天悦。”毕竟从这个名字诞生的那一刻起,天就对你这个叫天悦的人不悦了。
“多谢夸奖。”天悦拿起被搁置在一旁的阵盘,用手指细细的描摹侧面一个小小的华字,“我倒是要看看这天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过你可能看不到了。”许无妄看着天悦有些惋惜的说,“凭心而论,虽然你是一个烂人,但我并不讨厌你。”
“怎么?临死前最后的抒情?”天悦感觉一阵恶寒,怪恶心的,“我可不会在杀了你之前死掉。”
许无妄抒情被打断,沉默片刻后只是说:“你应该明白的。”
天悦勾了勾嘴角,不屑地哼出声:“就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才不会死。”
天道所要从他身上得到的,不过是那部功法罢了。
“我这呢有一部功法,天道应是想让你修行。”男子直言不讳地直接告诉了丙怀真相,又补上一句,“但我其实并不想听天道的话。”
丙怀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问:“那我可以出去吗?”
“哦?”这倒是让男子来了些兴致,“你不好奇是什么样的功法吗?”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吧。
“前辈既然不想给予我这个功法,那我又何必问呢?”如果是遇见天悦之前的丙怀,那肯定是会问的,说不定还会当场给他磕几个头。
“哈哈。”男子掩唇轻笑,“天悦带出来的小朋友倒是有点意思。”
“那前辈是否可以让我出去?”丙怀微微皱眉,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当然可以。”男子手一挥,身旁出现一扇门,“走过它你就可以出去了。”
丙怀一脸疑惑地看向男子,不太相信这事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男子被他这样看着,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放心吧,我只是一缕残魂,对害你没什么兴趣。”
丙怀也不再说什么,起身行上一礼,径直向门走去。男子依旧在喝茶,也不去看丙怀,毕竟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鬼使神差的,在将要踏入门内的时候,丙怀转头看向他,白衣男子依旧如自己来时那样,什么都没有变,就好似刚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我走了,你会怎么样?”丙怀停下脚步。
男子没有料到丙怀会来这么一出,愣了愣,思考片刻后说:“应该会在这里在等上几百年,等下一个被天道选中的人。”
丙怀一时之间有些五味杂成:“那你会把功法给下一个人吗?”
“不会。”男子回答的很果断。
“没有人陪你吗?”丙怀说出来就后悔了,这不是揭人家伤疤吗。
男子听到这话倒是也不在意,微微勾唇道:“怎么?难道你想留下来陪我?”
丙怀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门:“那你一会儿还能放我走吗?”别到时候被扣留在这里。
“那当然。”男子笑得很开心,像是真的在欣喜丙怀的逗留,“请。”
丙怀看着身前的门慢慢闭合,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等静下来之后,丙怀才意识到,这样两个人都不说话貌似有些尴尬,但是这要求是自己提出来的,总不能现在就说:太尴尬了,我要回家。这种话他是肯定说不出来的。
绞尽脑汁找不到话题,只能盯这眼前这张与天悦极其相似的脸发呆,但是这张脸的主人也在看着自己。在对视了几秒后,丙怀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这一红把男子逗笑了:“你怎么还害羞上了?”
丙怀羞愤的要死,拿手挡住通红的脸。太丢人了!太丢人了!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要脸红?啊啊啊——我就应该走的!不应该留在这的!主要是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和别人对视,太不正常了。
“对不起。”少年略带委屈的声音从手掌下传出,显得闷闷的。
“道什么歉啊,我还不至于会以为你会喜欢上我这个糟老头子。”男子想起了当年推演天命的结果。
“天”“说”会有一个孩子,怀着自身的绝望,又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找上他,而那希望中包含着他的救赎。“天”“说”他早已陷入迷茫,最美好的救赎便是消散。“天”还“说”他这有一份属于那个孩子的希望,那是那孩子,最好也是唯一的希望。
回过神,看向眼前的孩子依旧在为之前的事恼。不由的想“天”“说”的也不是全对的。
“小家伙。”男子带着笑意问,“你想变强吗?”
丙怀将脸从手掌中移出,略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想。”这个世界谁不想变强?
“那你为什么要变强呢?”男人注视着丙怀,目光和蔼。
“因为······”丙怀愣住了,他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真要论起这个的话,解题的思路可能需要追溯到童年。童年记忆里的母亲有一双碧绿的眼睛,眼神里是无尽的温柔。她喜欢将自己抱到她的腿上,然后为他描绘修仙飞升的美好。然后抚摸着他的头顶,说:“我们家小怀可是个小天才,一定可以飞升的”
“为了飞升?”丙怀说的带着疑问。修仙的目标是飞升,这是公认的事实。而天悦许给他的好处,也是飞升。
“不。”男子开口,认真地看着丙怀,“我是在问你。”
“我是在问你所追求的事物,你变强的目的。可能是长生,可能是大道,又或者是为了复仇或者是为了更好的资源。这源自于你的内心,而不是他人。”
变强的目的?丙怀这一次并没有陷入迷茫,他想到了很多,又或者说脑中闪过了很多。有当年被家仆侮辱的场景,也有被父亲打倒在地的场景,但这些都只是一闪而过,好似不值一提。
当年,母亲在床头轻声将少年哄睡,那一夜没有风,没有雨,少年睡了十分香甜,但当他从美梦中悠悠醒来后,却再也无法见到那晚温柔娴静女人了。
丙怀想到了天悦,毋庸置疑他是一个强者,一切真相都可以了然于心,无论是逝去的母亲还是被魔咒困扰的勿庸,那一切对自己来说无能为力的,对他来说好像都轻而易举。
所以变强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丙怀低垂下眸子,“我这只是想变强,想要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是家人,又或是朋友。
“这很好。”男子微微起身靠近丙怀,注视着他又像是在注视着另一个自己,他像一个长辈一样摸了摸丙怀的头顶,“希望你可以永远记住这句话。”
丙怀的沉思被打断,眉心处传来滚烫的温度,他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吾名华缘,希望你可以记住。”华厌展颜一笑,身体逐渐虚化,仿佛风一吹便能消散于天地之间,“至于这功法怎么修炼,让天悦教你便是。”
丙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在一阵力量的冲击下晕厥过去。
阵盘外的天悦正闭目养神,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眉头紧皱,然后猛地睁眼看向手中的阵盘。
为什么?为什么要改变?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能把华厌十八代祖宗全骂一遍,虽然没什么用。
白光一闪,晕厥的丙怀被无形的力量托在空中,等待着怀抱。
哟,还会护着。这小子在里面给人家灌了什么**药?
天悦心中不屑,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凑上前去,将丙怀接下,那无形的力量甚至还在丙怀离开之前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惹得天悦脸一黑。
什么鬼?这小子在里面干了些什么?真没出息。
当然,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华厌:猜猜我是谁?
天悦:没出息的废物点心。
丙怀:我是谁我在哪?
许无妄:天道是不是给了我一个假剧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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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丙怀又双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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