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没什么人说话，大多数人都在闭目养神。
林夏坐在方越身边倒不是他主动，只是方越从前都是一个人坐，队友们都默契的略过他身边的位置。
林夏一直跟在方越身后，等他们最后上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前面两个位置。
但是有了这几周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经历，林夏并不觉得拘谨，反而和方越讨论起了任务。
方越率先开口：“后勤部的勘探有结果了，水源处的地下结构并未发生改变，奇怪的是地下水位却下降了十几米。”
三队的人联系到几位当地的河道管理员和地质学家才得知两条河流发源自同一片山脉。
他们兵分两路一行人继续顺着河道逆行而上，另一队人连夜赶到发源地所在的山峦深处，源头的水流细得像条银线，丝丝缕缕地穿梭在裸露的山岩缝隙中，与平常别无二致。
跟队专家和队员们分散在深林里，三队长杨泰然站在一块凸起岩石上，望着头顶被层层叠叠的叶片遮盖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被人护着，脚步匆匆地走到他身旁，“杨队长，我们勘探过这里的地形和植被，都没有任何异常，就连土壤的湿度都没有明显变化。”
“水质也没有异常的改变，附近的动物和昆虫都没有大批死亡的现象，河流断流的原因恐怕不在这片区域。”
老教授跟着队伍奔波了一天，此时已经是身心俱疲，声音却依然洪亮，将他的判断尽数说来。
他身旁的年轻学生也同意他的观点：“河流断流并非史无前例，虽然事发突然，未必就和变异生物有关，或许是地壳运动导致的也说不准……”
杨泰然眉头紧皱没有开口，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夏天。
那时的他还没有获得异能，他和几个朋友到这片徒步，晚上几个人就在山里露营。
山里的夜晚要比城市凉爽许多，山风拂过树叶，耳边是昆虫和鸟类低低的叫声，身边的人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笑闹声充满了整个营地，连平时喜欢安静独处的杨泰然也沉浸在那时的喧闹中。
他在岩石上坐了下来，催动着异能在山谷中荡开，无数生物的声音混合成扭曲刺耳的异响充斥在他的脑中，和表面平静的深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杨泰然是个不爱跟人打交道的性子，从小宁愿在屋子里看一天的书，也不愿意出门。
自从觉醒异能之后，杨泰然比从前更加喜欢独处，毕竟他能解读人类的各种语言，任何人在他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一样。他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真实想法，这让他觉得很无趣。
但是处在这个位置，已经很少有人能用真心去面对他了。所以他宁愿去解读动物植物的语言，也不愿意呆在管理局那个地方。
溪流周围植物的声音格外恐慌不安，以至于杨泰然不能听出它们话中的含义，只能猜出大概——飞鸟、水源、火焰……
仅从几个词的意思似乎很难有什么确切的定论，杨泰然虽然长期处于前线收集情报，也是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周围的动物全都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而植物的语言解读本就比动物要难得多，它们大部分没有完整的神经系统，更不要说语言结构。
杨泰然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不疾不徐的问：“地表没有问题，负责探查地下结构的人怎么说？”
不一会儿，另外几个人也往这边走来，领头的人面色有些急切，上前说道：“杨队长，我们探查到的地下结构没有变化，只是…只是地下水位下降了数十米，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地下空洞，这…这片地区现在都不安全，随时有坍塌的风险，我提议所有人都先撤离，等到进一步……”
杨泰然在心里默默想：现在不安全的何止是这里……
嘴上却还是做出安排，“小张，你安排专家组先撤退，三队的人留下继续找线索。”
张辰是三队的副队长，人年轻性格也活泼，简直是杨泰然的反义词，他听了杨泰然的命令立刻打算执行，却听见杨泰然又开了口。
“再通知各部门疏散群众。”杨泰然补充道。
“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小张故意朝杨泰然大声回答，杨泰然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
————
方越低头查看手上的消息：“但是杨泰然的给我的消息里说，山里确实有变异生物活动过的痕迹。”
林夏说：“这些鸟的飞行轨迹是有规律的，它们都在绕着这个废弃冶炼厂转。”
方越凑过去看了一眼，将坐标发送出去，“这里在天灾之前就停用了，是因为被纳入建成区，可惜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因为地处山区周围，时常有变异生物出没搁置了。”
林夏：“天灾之前吗……冶炼厂里会有什么吸引变异动物呢？”
想不通其中的关窍，林夏问道：“飞机降落在哪里？”
“E市地处山区可供降落的地方很少，所以这次会先降落到机场，再坐车去湿地公园。”
林夏听了却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湿地公园，而在于水源的去向。
“我想先去冶炼厂看看，飞机还有多久落地？”
“十五分钟。”
没有直接拒绝那便是答应了，林夏悄悄看了眼还在研究资料的方越，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心中有了些异样的感觉，还没想通，方越头也不抬的说：“看我干什么？”
林夏浑身一僵，“没事，我…我随便看看。”
方越也没多问，林夏却更加不自在了，因为他感受到周围座位上的人因为方越的这句话全都坐直了身子，摆明了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林夏此时恨自己的异能感受的太清晰，否则也不会体会到这份尴尬。
幸好这份尴尬只持续了十五分钟，方越一路上都在处理各个部门汇总回来的消息，没有在和林夏说话。
飞机一落地，林夏就第一个冲了出去。
当地的异能者部门很快把他们带到废弃冶炼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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