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铅灰色的天被扯得很低,可压在头顶的不是乌云,是漫无边际的白—那是被冻僵的云。

大地被积雪埋得严严实实,路边的小车,矮坡,枯树桩全成了起伏的雪包,除了风雪略过雪地的唔咽,再没有别的声音,静的仿佛时间都冻住了。

就在这片茫茫雪地中,一个蜷缩的身影正缓缓地挪动着,少女不合身的棉袄早已被雪浸透,冻成硬邦邦的壳。

暗红色的血渍浸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痕,很快又被新落的雪粒覆盖大半。

她的脸色白的像雪,睫毛上结着白霜,嘴唇却冻成了青紫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喉咙里像被堵着冰渣,发不出一点声音,少女每上前挪动一步都要攒足全身的力气。

风还在刮,雪还在下,她身后的血迹越来越淡,身前的路却好像永远走不完,只有那片无边无际的白,把她小小的身影裹在中间,像一粒随时会被风雪吞噬的尘埃。

她脑子里的念头全是,“快点!再快点!不然就要被那群恶魔追上来了。”

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就这样不知坚持走了多久,她咬着牙想再走几步,膝盖却突然一软,身体却被抽去了骨头,重重向前倒去。

她想撑起身子,可手臂像灌了铅,只能徒劳地动了动手指,最后只剩下眼皮越来越沉,闭眼前死死的攥着掌心那团被血凝固的红珠手绳,心想对不起。

等到少女彻底没了气息,蹲在周围几步外的一群半大孩子,冻得通红的鼻尖上挂着冰渣,眼神却像饿极了的狼崽,直勾勾盯着少女那件棉袄。

最小的那个男孩咬着冻裂的嘴唇,牙齿打颤的声音在风雪里格外清楚,稍大些的女孩攥紧了冻得发僵的拳头,指节泛白,指缝里还沾着早上捡煤渣蹭的黑灰。

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男孩猛地扑过去,膝盖陷进厚厚的雪里,发出“噗”的闷响。

他伸手就去扯少女身上的棉袄,冻土似的布料被扯得绷紧,带着冰碴子刮过少女僵硬的身体。

“别抢!是我先看到的!”

另一个稍壮些的孩子嘶吼着扑上来,指甲狠狠掐进前者的胳膊,两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压出深深的雪坑。

剩下的孩子像被点燃的火星,瞬间涌了上去,十几只冻得皴裂的手同时伸向那件棉袄——有的拽袖子,有的扯衣襟,棉袄被扯得变了形,棉袄在拉扯中发出“嘶啦”的裂响。

有个孩子的手被棉袄上凝结的血硬块硌了一下,他骂了句脏话,更用力地去拽,风卷着雪灌进他们敞开的领口,没人顾得上冷。

那件能挡点风寒的棉大袄,此刻像块救命的浮木,被这群半大的孩子死死攥在手里。

布料撕裂的声音、孩子的嘶吼声、雪被踩实的咯吱声混在一起,撞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又很快被风雪吞了进去。少女的身体在拉扯中微微晃动,像个被随意摆弄的布偶。

她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闭着,睫毛上的霜花被震得簌簌掉落,落在雪地上,和那些被踩脏的雪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

“啊,手好僵”

趴在地上的秦都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一片冰天雪地,而是一片氤氲,此刻没有了成片起伏的雪包,没有刺骨的寒冷,没有冷风的嘶吼和踩雪的脆响,没有声音却不是死寂。

空气里浮动着植物的清香、泥土的湿润气,还有水的微腥,混在一起,是一种鲜活的、带着生命力的气息。

远处的树影若隐若现,秦都站的这片空地被山林包围着,只有溪与井的空地,衬得格外空阔,又格外安稳。

秦都被眼前的一幕幕震惊到不能自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攥紧的红珠手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小小的掌心红痣。

秦都看到这一切陌生环境和自己健康蓬勃的身体就像一场荒诞的梦,仿佛末世里经历的一切才是一场噩梦,让人分不清真假。

“这是……哪里?”

她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在这片空茫里荡开。

“小秦,小秦你醒醒”

秦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这片空间拉走,缓缓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不是她的散打教练张栋—张教练吗?

秦都迷茫的望着张教练,张教练看到秦都好像被打蒙了模样担心问

“小秦,你还好吗?要不先休息片刻?”

所处场景变幻莫测,让秦都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有太多问题萦绕心头,也让秦都根本没有心思去对练

“也好,那张教练今天就先这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今天幸苦了。”

秦都迫不及待准备离开,背后张教练还不忘提醒她带好随身物品,秦都匆忙收拾物品,快步离开了俱乐部。

路过熟悉的场景,脚步顿住,停在临街的玻璃前,望着玻璃中映出的自己。

只属于少女的,漫步经心的鲜活,眼里盛着光,明明是最素净的打扮,偏生得青春的眉眼和惹火的身段撞在一起,干净的发亮,又有浑然不觉的性感,可这幅模样与身段在末世是可以被随意用来交换的物资。

手机密码已经想不起来,还好可以人脸识别打开自己的手机,发觉现在是2×25年7月13日,难道是自己重生了,重生在末世2个月前。

这种离谱且不真实的重生设定秦都只在小说中看过,难道自己是末世重生文女主,但是她好像没看过这类亲妈不爱,亲父早逝的小说,自己也没有遇见渣男和敌蜜这对贱人。

害怕这是一场梦,秦都用力掐了下大腿,痛感真实存在,眼前的一切也是这么真实,上辈子自己与张教练一场对练中,轻微脑震荡过,当时还短暂的昏迷了一小会,正对应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既然重新来过,那么要尽快为即将到来的末世做准备,秦都原本平和的目光突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似的。

先是眼底浮现一层薄雾般的忧虑,紧接着瞳仁深处猛的透出点冷光,藏着一丝狠厉,那点狠厉没持续太久,却足够让人心里一凛,随即又被一种沉下去的坚定取代。

上辈子秦都亲妈蒋丽丽更在乎自己的小家庭,对比秦都也更为偏爱三婚生下来儿子段维,不然也不会在末世刚开始的第三年伙同继父段德宝以嫌弃自己浪费口粮而赶出家门。

她是该庆幸呢还是怨恨呢?庆幸他们没有残忍把她拿来换取物资而只是赶走,但是赶走她又与杀死她有何区别?

还是怨恨他们因为拿不到秦都那份按人口发放的官方救济粮,还有她再也没有能力可以找到的物资贴补而被赶出家门。

在秦都小时候依稀记得蒋丽丽对自己也是十分宠爱有加的,但是在她连续被几个男朋友都已嫌弃她有个拖油瓶女儿而分手,让好不容易二婚有了依靠的蒋丽丽,却还是因为秦都而离婚。

慢慢的蒋丽丽将感情与生活的不顺全部怪罪在自己亲身女儿身上,母爱渐淡。

蒋丽丽最终凭借那份少妇的熟稔风情以及替秦都代为保管的不菲财产成功三嫁给了暴发富段德宝。

上辈子秦都最痛恨的是末世里抓走她的那群男人。被关起来的那段日子,秦都认识了沈佩佩,她是末世中唯一给予她温度关怀的人,这是在家人那里也未曾得到过的。

沈佩佩会偷偷的给予秦都物资与关怀,会畅聊末世前生平经历,会在本就制定好的逃离计划中带上她。

这份情谊不似寻常日子里的锦上添花,更像断壁残垣里互相支撑的两根梁,少了谁,另一根也撑不了太久。

与沈佩佩闲聊中得知,这群团伙来自H市最大的一家夜总会,都长得五大三粗的,他们靠抓女人出卖身体换取物资供自己和手下的小弟活命。

被抓来的秦都因为依稀可见的姣好面容和身段,恰好是他们手中一个大客户富家子最爱的那款,得到了些许的宽待,暂且放过。

末世来临后,规则和法律就像被踩碎的玻璃眼镜—曾经能框住世界的棱角全碎了,碎片混在泥里,被人踩来碾去,连反光都成了奢侈。

秦都刚被抓来那会儿瘦的跟竹竿似的,没卖相,要不然他们那群人也不会暂时放过秦都,其中的老大决定先养着秦都一段时间,再将她送给那位大客户,促成这笔大生意可抵大半年的逍遥自在,可不能把人给逼死了。

但是沈佩佩就非常不幸了,秦都被抓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这个团伙呆了一年,沈佩佩从刚开始的抵死不从到后来的老老实实接客,虚与委蛇听从他们所有的安排。

沈佩佩想活着,活着找到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这是她唯一的念头,她所念大学就在H市,离家也非常近十公里,洪涝来临时,她很幸运的和家人待在了一块。

但是远在B市求学的弟弟却没能回家,末世失去了方便的交通工具和所有的联络方式。最后一个电话听说弟弟在朋友家居住让家人别担心。

末世第二年家中大门被一群人强盗踹开,他们闯进家中,抢夺物资,父母奋死抵抗,没多久父母就没了气息,而她被抓走卖给了这群团伙。

在秦都说起自己的经历,同她都是H市人,现在也是孤苦一人,沈佩佩当即就决定带上她一起逃出这群团伙,在成功逃脱这个组织后,沈佩佩由于伤势过重没有药品晚上倒在她们躲避的深山里。

沈佩佩知道她走不动了,就算未受伤也命不久矣,临终前她谈起了压在心底许久没能说出口的话

“对不起,我带你逃跑目的不纯粹,因为你曾说过会散打会拳脚功夫就觉得带上你多一份生存机会,而且我病了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撑不到去B市,但我想找到弟弟,我就他一个家人了,想知道他是否好好存活在这世上,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帮我?”

随后慢慢抬起手臂交给了秦都一个红珠手链

“这个手链是我上香求来的,听说会给人带来好运希望也能带给你,阿行也认识这个手链,看到手链他一定会知道是我来找他了,还有认识你我很开心,秦都”

不一会儿沈佩佩就永远的闭上了她的双眼。

带着沈佩佩的临终愿望,秦都独自走在去往B市的路途中,路上她扒过倒在雪地里死人的衣服,吃过冻得梆硬的树皮,但没能躲过这场极寒就永远到倒在了雪地上,被大雪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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