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灾日到来的两日,全国被突然而至的高温席卷,夏天灼热至极,气温直逼40度,矿物市也是如此。
柏油路上,电动车轮胎因高温炙烤,在路面行驶时发出胶体粘粘的声音。
这次的高温来的太突然,没有假期的人们还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劳作。
绿伏子落扯了扯遮阳帽,大口大口喝下冰饮,她被热的直喘气,就连嗓子里刚过下去的蜜桃味甜饮也变得黏嗓子起来。
身边的人显得更不耐烦,尤其是当小电风扇停转,她烦躁的将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唐昭昭今天少见的穿了裙子,两三口将冰棍吞下,终于耐不住火气起身。
她对一旁的绿伏子落道:“我们回你家吧。”
绿伏子落被热的大脑无法思考,闻言叹了口气,“司机马上就来接我们了。”
唐昭昭是耐不住性子的人,不满道:“你爸妈给你配的什么司机啊!都不检查车子的吗?”
绿伏子落扯了扯她的裙角,示意她坐下来别大吵大闹。
她们今天来市图书馆是为了完成暑期作业,本打算买完东西早些回去游泳,哪知车子在来接她们的途中半路爆胎,唐昭昭只能联系自家司机,她们也就暂时在附近的便利店安顿下来。
绿伏子落擦了擦汗,说:“那我们就先进便利店嘛,就别在外面晒了。”
“我不,一股味道恶心死了。”唐昭昭赌气坐下。
便利店里的店员为了解决吃食泡了包泡面,唐昭昭这几日身体不舒服一向饮食清淡,最忌讳油腻,看到就要作呕,不愿意待在便利店内,绿伏子落便陪她在外面等。
绿伏子落本来就没有在外面待的打算,除了钱包什么都没带,也只能热的不停擦汗。
她没什么力气说话,慢吞吞安慰:“人家在吃饭嘛,别气了,去我家游泳,我让郑姨给我们做了刨冰,你喜欢的猕猴桃味。”
她话音刚落,一辆黑车便停在不远处的街边,唐昭昭眼睛一亮立刻扯起绿伏子落,后者赶忙拿起一旁的购物袋,二人直往车子狂奔。
司机先她们一步下来拉开车门,等二位小姐钻进车内。
冷气充盈在车内,唐昭昭一跑进车里顿时舒了一口气,绿伏子落也软软瘫在车里,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到一边。
唐昭昭吩咐道:“去落宝家,今晚不用来接我了。”
司机应了一声,车子缓缓发动。
唐昭昭侧身去抱绿伏子落的小臂,整个人和她一样窝起来,“我妈最近逼我练钢琴逼得紧,我和她说我要跟你一起做暑期作业才放我出来,今晚可要好好跟你叙个够,都多少天没见了。”
绿伏子落刚热坏了,一接触冷气只觉得舒服的想睡觉,她哈了一口困气,回说:“你病不是还没好,怎么这么快又要开始练琴了?”
“还不是因为我姐最近拿了个大奖,她让我勤奋点,真烦。”唐昭昭抱怨,还不忘拿手机给绿伏子落放获奖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黑发高束,往日漂亮的凤丹眼轻轻闭上,正陶醉在小提琴的演奏中。
绿伏子落眼尖发现照片中的小提琴与之前见的不一样,问:“你姐姐又换琴了?”
唐昭昭轻哼一声,“是啊,之前那把说是回国的途中被航空给弄丢了,你都不知道她哭的有多惨,亲妹妹出车祸她都没哭成这样。”
绿伏子落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凑到她耳边笑声说:“她不是立刻从国外赶回来了吗?还为了哄你,给你带了条喜欢的钻石手链。”
“谁稀罕,再说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礼物。算了算了,不聊这个,这次假期作业就做恒星模型?”
绿伏子落困的眼皮都快闭上了,还是硬撑着回话:“听说二组也准备做恒星模型,要不我们跟一组合作做那个科学火箭吧。”
唐昭昭一听顿时急了,猛的坐直身子,气道:“不行!你难道忘了,之前春游的时候,一组的张葵葵说你没有妈妈!我才不要跟那种没教养的小丫头一起玩,要不是她妈妈和我妈妈在工作上有往来,我肯定要打她一顿。”
绿伏子落揉揉眼睛,带着困意抱住她并背后轻拍两下,温声道:“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明天带你去新办的游乐园玩,听说那里来了一队马戏团。”
“吵死了!”
一道响亮的男声劈头盖脸砸下,惊的绿伏子落困意全无,一个激灵转醒,她迷茫的看向四周,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冷意攀爬至全身。
她注意到自己呼出的冷气,才恍觉刚刚的一切是个梦。
说话的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瞪着她,眸中的怒火好似要化为实质,绿伏子落心中顿觉胆怯,沉默的爬起身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还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缩在房子的最角落,背后是冰冷的墙,与其他穿的还算能应对寒冷的人不一样,孤零零缩在角落。
吼她的那个男人似乎不准备放过她,奈何一条腿血肉模糊,紧紧绑着两个木板,妨碍了行动,否则他定是要冲上来的。
绿伏子落眨眨眼,想起自己在哪。
两日前,她跟随槐的队伍,中途遭遇了袭击,庞大的巨虫从地底破土而出,大地不断颤抖,从地面不断破土而出的巨虫都齐齐奔向同一个方向涌去。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远方的巨鸟,这些巨鸟似乎以巨虫为食,跟随而来。
天空中的槐与天空中的巨鸟发生了争执,巨鸟向地面的槐队袭击,发生了一场恶战。
绿伏子落在最后一只槐的护送下逃离了现场,满身伤的她被藏到了一处房屋内,槐则是独自离开。
绿伏子落并不知晓它去了哪里,只在昏沉之间听到一声等着。
后来的是她也记不清楚了,她沉沉睡去,再醒来已经被人带走了,背着她的是警察,认为绿伏子落是走散的,再三权衡之下还是带上了她。
要知道在末日之下,带领一个毫无生存能力的孩童简直是灾难,绿伏子落本不想给对方添乱,想回去在原地等待,毕竟自己此刻也是只怪物。
警察笑了笑,苦心安慰道:“小妹妹别怕,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绿伏子落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这是她跟随这个队伍的第二日,队伍一共有40多个人,从重灾区徒步跋涉,前往人类基地。
他们说一开始这条队伍有几百人,现如今只剩下这么多,大家都是在每个城市里搜刮上的队员,可却也只剩这么多。
不远处的城镇发生了极大的骚乱,奔走的队伍暂时在此处落脚,他们找了一处楼房隐蔽,开始了漫长跋涉里短暂的休息。
绿伏子落想起了刚才的梦,那算是她的记忆吗?她无法判断,她失去的太多了。
只不过不断回味唐昭昭这个名字,还是隐约感到熟悉。
她闭眼,耳边尽是低微的喘气声。
外面的世界一切寂静的可怕,自从两日前那场灾难之后,很少能在街上看到怪物的身影。
其实一开始在城市就不常见到怪物,最多只能见到游走的丧尸,可渐渐的,丧尸也没了。
从交流中得知,比起怪物,更常见到的是怪异,以至于队伍里的人们对发生的怪异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说怪物能躲,但是怪异躲不掉。
天灾日没有什么庞大的怪物在地面暴行需要人类到处躲藏,灾难更偏向怪异。
绿伏子落也是第一次了解到怪异。
怪异,指的就是无法解释的荒诞事件,队里的姐姐说过一件路上遇到的怪异。
跋涉到黑灰市城郊,大家的食物耗尽,每个人都饥肠辘辘顶着风雪。终于有人受不了饿死了,看着留下的尸体,剩下的人里有人开始吃人了。
有人愿意吃,有人不愿意吃,可是大家都饿了,又能坚持多久?
一开始有警察的镇压,但是没有用,大家暴动了。
很快的,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生吃活人的那群人开始说有死者混进了队伍里。
他们都那么说,让很多跃跃欲试的人感到恐惧,也有人觉得是他们想独占尸体,还是吃了。
接着那些吃人的人越来越疯,而恐怖的是,没吃人的人也注意到了确实有已经死去的人混在队伍里,因为数量怎么都对不上。
没有吃人的人想不起死者的脸,吃人的人精神失常,亦或者是自杀。
直到离开城郊,不管再对几遍,人数永远都是相同的。
这样的事情在漫长的旅途中数不胜数,他们称之为怪异。
绿伏子落结合这个事件想到了在宿舍楼听到的声音,以及众人所恐惧不敢提及的,大概那也是怪异吧。
她记不清了。
绿伏子落觉得自己是一台没有主见的机器,碰到一队人就和那队人在待在一起,随波逐流,仿佛命运安排好了这一切。
她总有一种自己不应该这样的感受,对眼前的一切都极为熟悉,她将这归咎为失忆所带来的熟悉感。然而每每看到这片天地,心底总会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心底的呼唤越来越大声,她不止一次想要脱离队伍,对人类队伍的归属感还是让她留了下来。
绿伏子落不明白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她像是一个异类,混迹在人类之中,卑劣的为自己找借口,好似那样,自己就还是人。
其实这边本来是想走一周目的线的,但是一周目的线有些定不上,导致我思考了很久,毕竟这本确实很难写,感谢大家的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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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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