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缠缠绵绵地下了一个礼拜,城市里不少地方都出现了道路积水和下水道反水的情况。
社畜们照样在上班,淋着雨踩着水骂着资本家们剥削,孩子们在凉爽下来的天气中欢快地跑来跑去。
新闻里时不时地播放着国外天灾频出的报道,阿美莉卡出现了特大地震,城市内部出现巨大地裂死亡人数超过百万;某太频洋小国因为特大海啸,一夜之间整个国家都从卫星显示中消失……
相关评论区下有人感慨生命的脆弱,有人幸灾乐祸说这是上天的惩罚,也有少数的人在开玩笑说天灾要来了,赶快囤物资,更多的人是看一眼就从页面划走。
没人会觉得这是某种信号,更没人会觉得灾难也会波及到自己。
九点半,气象台发布了一条天气预测。
标题为:十三级台风‘苏梅’即将来袭,请市民们做好准备!
周惟静懒洋洋地躺在别墅地下室的大沙发,刷着手机,一看到这条公众号推文,立马转发给乔安,并叮嘱她这段时间多买点吃的放家里看住叔叔阿姨都少出门。
侧着头想了想,她又在外卖下单了几箱瓦斯、挂面、纯净水并一套太阳能发电板到乔安家,拜托她过几天送给三楼的邹爷爷老两口。
邹爷爷退休前位高权重,一家子一直秉持着深居简出,不常与家属院中人多来往,极少接受别人拜访。
家属院中常有人背地里说他们家架子大不近人情,但她心中清楚,邹家都是好人。
当年外婆生病后,她被刘文明一家子欺负得饭都吃不饱,心软的邹奶奶经常悄悄给她煮糖滚蛋补身体,后来也是邹爷爷给她主持公道,刘文明才彻底没了脸。
这些帮助对他们一家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恩情她不能忘记。
江述从楼上下来,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
“吃点水果?”
周惟静仰面躺在沙发上,自从江述将这个地下室改造成了一个大型影音室,宽阔的空间里铺了毛茸茸的地毯,订制的连体沙发又软又弹,陷进去了就容易爬不起来,因为太舒服了。
她眯着眼浏览网上的消息,江述坐到她放了一部最近很火的电视剧,顺手叉了一块西瓜塞进她嘴里。
手机的右上角显示着9月1日。
是各大中小学开学的日子。
“我刚听物业的管家说钟山路淹了,好几个要送孩子去报道的业主正着急上火,物业要开橡皮艇送业主出去,还问我们有没有需要采购的东西,可以一并带回来。”
“物业还挺人性化的。”周惟静赞了一句。
“人家是要赚钱,”江述把嘴里的西瓜咽下去,吐槽道,“他们就打着中饱私囊的主意呢,昨天还在跟我打听为啥把家里改造得像个监狱。”
“你怎么说,总不能是说最近得上被害妄想症了吧?”
江述白皙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你猜对了’的笑,“我就说我去美国遇到了点事,回国吓得半死,物业那还有最近打算卖房子的业主投诉我们,说我们改造得太丑影响房价。”
周惟静哼了一声,放下手机,“等过几天他们就知道坚固的才是最好的!”
吃了一顿早午餐,两人照例是要进空间用掉今天的3个小时。
空间的3/24,每天零点准时刷新,无法积累只能打卡式用完,天灾即将来临,两人在阿美莉卡被天灾追在屁股后头式的狂轰滥炸整出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这回说什么也不出门。
闲暇时间太无聊怎么办?当然是来干活。
她在刚回国时就从货架公司采购了一批能存放大量货物的货架,现在正是将杂乱的物资进行分门别类收纳整理的好时候。
普通仓库里按照不同的用途分类,分成生活区,器械工具区,汽车汽油区,武器区,建材区。
生活区里放着家具,分季节分性别分种类叠好放进箱子的各种衣物鞋袜,家具家电上她额外放了几套厚衣服和备用衣服,意外情况下可以随时取出来使用,还有纸巾、餐具、书籍等。
器械工具区,主要是在港口收回来的几集装箱的汽车零件,后来收集的维修工具,备用的大型机械,医疗器械等等。
汽车汽油区最好收拾,她一开始收汽油柴油、汽车、游艇、直升机和逃生舱进来的时候就扔在了这一块,现在只需要推推挤挤,努力让这块区域看起来整齐一点。
武器区紧靠着保鲜仓库的边缘,摆着各式各样的枪支和他们扫荡来的200万发子弹,容易发生意外的手榴弹等炸药她放在了定格保鲜那边。照例放了两把装满子弹上了膛的备用。
建材区里塞了杂七杂八的各种物资,有从港口装进来的漆布、篷布、玻璃、钢筋等,也有后来回国后买来备用的砖头沙子水泥等建材。
中心还有一个江述恶趣味搭出来的黄金屋,纯黄金,他一度邀请周惟静走进去看看他的小巧思,被怕被金砖砸死的周惟静连连拒绝。
空间够大,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让她这个强迫症看起来非常的舒适。
定格保鲜区还没收拾完,暂定按照菜系和生熟等分类。
放眼望去这边是一排排热气腾腾的各式菜品,那边是水灵灵的蔬菜瓜果,另一边是鲜肉鸡蛋牛奶类,再另一边则是粮油酱料零食泡面。
这些够他们两人活几辈子的物资,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幸福和安全。
啊,如果空间能呆的时间能更久一点,就更幸福了。
周惟静虔诚许愿。
从空间里出来,两人累得够呛,周惟静洗完澡才看手机,看到乔安发来一条新消息。
[静,我们局里有个领导家属是气象局的,说这回的台风有增强的趋势估计马上要发新通知了,你最近也要小心。]
周惟静心里一暖,回她:
[台风来了你还要上班吗?恐怕不安全。]
叮咚一声。
[上啊(托腮惆怅.jpg)上头不放假,我们就得到岗,但你放心,我申请了年假就等批准,正好在家陪陪我爸妈。]
周惟静不放心,又叮嘱她在家多备些乔叔常吃的药。
两人互相关心了一顿,才彼此都放了心。
雨越来越大,浓重的乌云渐渐将整片天空都笼罩在下,墨色翻滚,仿佛正在低头打量思索着从哪里开始破坏的恶劣儿童。
低沉的气压沉沉地压在这片大地,闷热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搞的,下雨还这么闷热!”年轻的女人烦躁地打开了窗户透气,同时空调也在呼呼地加速运转,传送着冷气。
沉闷的热像是即将被引燃的炸弹。
一直到九月四号,断断续续的热雨停了下来。
网上有人在嘲讽气象台这次天气预测又预测错误,也有人在嚎叫台风到底什么时候来,给他一个痛快的放假吧!
深夜,江述睡前再看一眼别墅周围的监控,正准备睡觉,短信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他点开看了一眼,兀地笑了。
只是这笑宛如开了刃的薄刀,又冷又厉。
短信上只有寥寥两行字。
[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应该也会替我感到开心的吧?]
配图是一张股权转让合同和格子窗前精美的生日蛋糕。
江述闭了闭眼,回忆被迫涌上他的脑海。
也是这扇格子窗。
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一直以为父母是像爷爷说的那样,爱他只是因为忙所以很少见他。
他在冬天偷偷溜出爷爷家,悄悄前往从爷爷短信里抄来的地址,他去找他的母亲,本以为会得到妈妈惊喜的拥抱和怜爱的抚摸。
可得到的只有冷漠的眼神,和冰冷的质问。
那栋精美的洋房有漂亮的格子窗,窗外有繁茂的梧桐树,房子里响起了别的男人的脚步声,就在那扇格子窗前,他被要求站在格子窗外的花架上反省。
木质花架下是两层楼高的悬空,底下是冰冷坚硬的石板,漆成白色的花架随着他身体的颤抖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胡桃木窗平整光滑,光影幢幢,窗帘里勾勒出两个相拥的影子。
年幼的江述偷跑出来时没穿厚实的外套,羊绒毛衣抵挡不了凌冽的寒风,他害怕地攀着窗缘,被冻得嘴唇发紫,时刻记着自己是在受罚,不能发出声音。
被爷爷找到时,他被遗忘在窗外,吹了几个小时的寒风,浑身滚烫差点冻死,也正是那件事,爷爷发了好大一通火,勒令两人签好股份信托合同,马上离婚。
看着这张照片。
江述嘲讽地想,她的孩子又用这种小心思来刺激他,不知道他的好妈妈跟小儿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用了多少理由来美化自己的丑恶呢?
面无表情地将这个新号码拉入黑名单,江述闭上眼,却怎么都无法入睡,黑影在眼前摇晃,梦里又出现了那扇窗户。
沉在梦里时像是被强行按住了开关,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
他是被一双手拍醒的。
微弱的亮光闪了闪,露出一张皱着眉的小脸,是周惟静,“你怎么了?我怎么看你脸色好白,还一直在出虚汗,发烧了?”
她的手又贴上他的额头,冰凉的,周惟静收回手又摸摸自己的脑门,对比一下,“好像是有点凉。”
“没事……”
江述坐起身,低着头借着擦汗的动作将眼角的湿润一同抹去,“你怎么醒了?”
周惟静抱着枕头,示意他看向窗外,“你听到外面的风声了吗?”
江述的脑仁在突突直跳,听了她的话才注意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天气,剧烈的风声像是女妖的尖叫,被钉死的窗随着风的呼号声发出微弱的响动。
和前些天的小打小闹截然不同。
“台风来了?”
周惟静点了点头,有些尴尬道,“风太大了,我有点害怕,能不能和你一起睡……”说完小心地偏过头看他的表情。
她是被风声吹醒的,她的房间就在隔壁,床头不远处就是大大的窗户,尽管窗户早就加了厚实的封条钉死,但她感觉到窗户玻璃的嗡鸣时还是害怕。
一闭上眼就出现窗户被打碎,她整个人被风吸出去飞到半空中的场景,然后就睡不着了。
江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起身换了床床单被套,然后抬手示意她滚到里面去。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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