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中的‘殿下’是谁？”
郁灼对世界的认知还不够清晰，目前跟着自己的创造者，对他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夺走他身上的控制权限……郁灼跟在舒宸背后打量着他的身影，用精细的程序思考着偷袭舒宸的诸多可能。
然而，众多的模拟结果中，综合成功率只有可怜的0.3%。郁灼遂暂时停止了在路上偷袭舒宸的想法，他是个聪明的智械，已经学会了通过客观数据运算来回避高危风险。
“殿下名叫凯德，”舒宸向无知的郁灼介绍，“是带领人类用异能对抗天灾的领袖。你只要记住这点，别给我出大乱子就足够了。”
“天灾是什么？异能又是什么意思？你的能力是异能？我能不能有异能？”
郁灼抛出了一系列问题，舒宸被他吵得烦，索性不理他，“等之后，我为你更新系统时，会把这些常识直接装到你的内核里。”
郁灼没有丝毫自觉，依旧不依不挠，“你嘴里那个叫凯德的东西……我能杀了他吗？”
舒宸的脚步停止，他转身正对郁灼，对他发出第一次严肃的警告：
“打消你的念头，你想打架可以来找我，如果你敢这样对待殿下……我会把你直接销毁。”
郁灼意识到了舒宸言语中的认真威胁之意，综合衡量对比过自己和他的实力后，又变得老实不说话了。
二人来到一座豪华的宫殿，宫殿外白玫瑰开满了整个花园，淡淡花香绞碎了溺在空气里。舒宸带着郁灼穿过幽深走廊，还没进门就先传来苍老的声音：
“殿下！您不能在放任你的护卫了！您就是被那个该死的舒宸蒙蔽了心智，才把庞大的资源投给无望的实验项目！”
“咳咳。”坐在轮椅上的凯德殿下勉强撑起了身体，他面容苍白，带着文弱的病气，“统领，如果你只是提舒宸这件事的话，就走吧。关于人造异能实验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您的身体状况，就是从认识舒宸之后才每况愈下的，他不是居心叵测就是正统的扫把星！”
“这不是蓄意攻击他的理由。统领，你这样毫无道理。”
原来他的名字是舒宸？郁灼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舒宸带着郁灼走进宫殿：“文恩统领，人造异能实验的成果就在我身后，你怎么能说这是无望的实验项目？”
郁灼跟在舒宸后边，顺势冲统领呲牙咧嘴，藏在死角朝文恩统领比了个中指。
“拥有意识的智械，你研究成功了？！”文恩统领不可置信。
“对，等数据测试完毕，这种智械将很快得到量产，一大批拥有异能的智械军队，它背后意味着什么，相信统领比我更了解吧。”
“你……”统领沉默片刻，“那现在的异能者呢，你让他们如何自处？”
“他们？如果人类对异能的掌控程度还比不过智械的话，那物竞天择，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舒宸反问。
“当然，如果有谁的异能强过我的话，我也很乐意让贤退位的，”舒宸讽刺，“问题是，这不是没有吗？我只能自力更生啊，不然指望谁呢，指望统领您吗？！”
“放肆！你一个从下城区爬上来的肮脏货色，你怎么敢？殿下，他……”
“对，你高高在上，异能强度还比不过一个下城区的货色，统领，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感到羞耻吗？”
对待帝国殿下的新护卫，外界和统领一样保持着强烈的反对与抨击。而其背后理由很简单：舒宸是通过下城区的异能选拔来到凯德殿下身边的，与来源上城的异能者们格格不入。
下城区混乱又丑恶，虽然没有科学依据，帝国异能研究学也一致认为下城区不可能出现强大的异能者。在辐射降临后，根据不完全统计，下城区的人类觉醒异能后，全部堕化成了异种。
久而久之，下城区就承载了人们的偏见，帝国甚至有人提出从根源上解决异种，提前狙击下城区人类的方案，在下城区人类堕化为异种前解决天灾来源，以此来提升效率。
而舒宸，一个下城区出身的人类，竟然成了殿下身边的贴身护卫，成了帝国异能史上的强者。把可能堕化成异种的人放在身边，这难道不是自掘坟墓？
殿下怎么会着魔一样提拔他？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了，”凯德殿下劝阻快要打起来的二人，“人造异能实验一旦成功，是造福人类的好事。”
文恩统领失利，气愤地甩手离开了，边走还不忘扭头怒视舒宸，郁灼不经意地为舒宸挡住了瞪人的目光。
等统领离开后，舒宸问：“殿下，那个可能性，您还是想要亲自尝试吗？”
“当然。”凯德殿下注视着舒宸身后的郁灼，“第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智械已经研发成功，这不正是验证了你的假想的可能性吗？”
郁灼大胆地直视殿下，凯德殿下的视线和离开的统领一样，都充满着考究和打量，好像郁灼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
而在舒宸的眼中，郁灼却神奇地没有感受到这些。
郁灼眯起眼，握住舒宸的手掌，冰凉的钢铁触碰到人类温暖的体温，刚想牵起来晃一晃就被舒宸甩开。他不满地加大力度，重新挟制住舒宸的胳膊。
在郁灼预设的资料库里，他检索到人类的孩童表达情绪时，会握紧成年人的手，那他这样对待自己的制造者，又有什么问题？
舒宸想要挣脱，郁灼却凑近到他耳边低语：“我不想在这里。你得和我走，否则我就趁你不注意，溜去杀人放火给你添乱子。哼哼。”
凯德殿下也注意到这边动作，智械堂而皇之地在他眼前和舒宸悄言密语，可惜距离隔得远，他没有听清说了什么。
舒宸把郁灼推远，对殿下解释：“目前实验体001还不够稳定，拥有强烈的攻击意向，还请殿下……”
“是吗？我看001和你关系亲密得很。”凯德道，“我会帮你顶着委员会那边的压力。但可能支撑不了太久，你也看到了，光是文恩统领就对你敌意不浅，更别提其他人了。”
“我知道。殿下，你的病症……”
凯德开始解外袍的扣子，郁灼惊呆，他拉近和舒宸的距离，畏畏缩缩躲在一旁，他的资料库里没写舒宸还有这种关系啊。
凯德露出一半肩膀，他的后背上并不是人类的肌肤，而是浓重的黑雾，像深渊张开了磅礴的巨口。
“它又加重了。”舒宸没有什么情绪，作出肯定的判断。
凯德殿下，被誉为天灾后人类的最强异能者，近日来选择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他过去作出了赫然的贡献，如今却收敛锋芒，把所有的权力让渡给他人，还尤其钟爱来自下城区的舒宸。
人言纷纷，都说凯德殿下一世英名，马上就要毁于一旦，舒宸不知道给殿下灌了什么**汤，哄得殿下对他言听计从。
“是啊。黑雾和诡域能量组成相似，而且它的面积是增长的，即使我最近从来没有用异能。”殿下说。
“那您可需要珍惜一下，别死得太快。您可是目前唯一的案例，得给我留点研究时间。”舒宸冷眼看殿下。
“哈哈。舒宸，我都不知道你脑子里装得是什么，这算不算肆无忌惮地咒我死？”凯德殿下敛眸，“异能者的最后，真如你所言吗？”
舒宸答道：“您要是不相信，也不会允许我站在这里了，不是吗？您站在异能者的顶端，应该能察觉到吧？”
“那你认为你是特殊的吗？”凯德笑笑，“你用起异能来，比我还疯吧。”
“你说，过去的我和现在的你打一架，谁会赢？”
“别开玩笑了，殿下，在没有意义的赛道上比高低，何必呢？您不如想想怎么能多活几天，给我提供更多的数据样本吧。”
郁灼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明明他安装了全方位的语言程序，还是有种听外星文的迷惑。
“什么和什么？他也是你的实验体？那按照你们人类的关系，我和他是不是该称兄道弟？”
郁灼别的没懂，就知道了面前这个凯德没有舒宸厉害，对凯德自然不像舒宸一样有好脸色，“我是实验体001，那他应该是我的弟弟？”
“闭嘴。”舒宸打断郁灼。
凯德倒是不在意，“你的初代智械，好像不是很聪明嘛。”
“理解能力没有问题，就是理解方向有点偏差。他才诞生不到两小时，知足吧，殿下。”
舒宸带着不聪明的智械离开了宫殿，路过白玫瑰花园时站定：
“我再次警告你，别打殿下的主意。你现在是不是刚分析完暗杀我的可能性，发现计划成功率低，打算杀死殿下，自己做个领袖当当？”
“你怎么知道？”郁灼还单纯得很，直接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难不成舒宸还在他身上装了什么监测思想的程序？他的制造者果然谲诈多端！绝对不能留在世上！
只有杀了舒宸他才能获得真正的解放，才能拥抱彻底的自由！
“自己猜，笨。”
郁灼被惹恼了，他抡起铁拳，向舒宸的胸口捶去，这个距离，舒宸不可能躲过，他要狠狠出一口恶气！
可没想到郁灼的身体却陌生的阻力压得猝然停止，舒宸比他小十几圈的拳头砸在他的左肩，电流滋滋空出一个凹陷，他的整个左臂麻木得像是完全丧失知觉。
“你挑选的时机不太恰当。”舒宸评价，“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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