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宋老夫人和宋老侯爷都去派人让宋璟洲自己用了,他们身体略有不适,就不去和宋璟洲他们一块用膳了。
端和送来了些糕点,菜肴,也没有请他们过去用膳的意思,看样子是打算跟着宋家二老行事。
这样的结果也没出乎宋璟洲的预料,他爹对宋家门第的看重他再清楚不过,若不然,也不会有他母亲的半世凄苦。倒是寂娘显得忧心忡忡,但她为了不让宋璟洲担心,强撑笑颜,安排房中诸事。
安慰了几句妻子,宋璟洲倒是显得十分从容,而他这般态度到了宋老侯爷面前,那是把宋老侯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宋老侯爷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孝顺懂事的大儿子,去了趟西北,性子就变得如此的桀骜不驯了。
宋老侯爷大喝一声道:“孽子,还不快跪下。宋家自封爵以来再没有你这般胆大妄为的,婚姻大事,结的是两姓之好。这谢氏出身这般不堪,如何能进我们宋家大门,若是认了她,我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宋璟洲跪的干脆,对着宋老侯爷开口道:“爹,儿子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寂娘出身是不好,可她待儿子一片真心,令儿子又爱又敬,儿子从没后悔娶了她。”
“至于出身,寂娘只是遇人不淑,但其本性光明磊落,勇毅果敢,配儿子算是绰绰有余。我知道爹爹是怕外面的流言蜚语,我早已决定以后在西北落户,不再回京,过上几年,也不会有人记着寂娘的事情了。”宋璟洲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宋老侯爷。
他很早就想过,把爵位让给二弟宋璟城。不管是从感情还是才干,他这个二弟都胜过他许多,且又有端和长公主在,袭爵之事对旁人来说或许存在降爵风险,在他二弟那儿却没可能。
再者,他侄儿宋天周已经是侯爷,若是能并袭宋府的爵位,依着皇帝对这外甥的宠爱,一个国公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宋家的权势和名望只会升不会降。
至于他,有官职,有妻子,有女儿,在西北恣意而活,远比京城的日子好上数倍。
这些话,他早就想和宋老侯爷说了。在他看来,如他这般的性子,在西北那块大地上才能活出自己,可他也深知宋老侯爷对他的期望,这才一直藏在心中。
但当他决定娶寂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坦白的准备。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谢寂娘能让他放下心房,他也没多少年可活了,在西北或许下一刻就是死亡,他不想徒留遗憾。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宋老侯爷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璟洲,厉声问道。
“爹,二弟比我更适合做宋府的当家人,袭爵之事,还望爹慎而重之。”宋璟洲坦然的面对宋老侯爷。
宋老侯爷却像泄了气似得,松下了肩膀,半响,叹口气道:“你若是真心的认了谢氏,我也不拦着。我在京城为她找个侯爵之家,认个干亲,遮掩一下,全了脸面。但你万万不可因此而生了弃爵之心,你是我宋府的嫡长子,长幼不可乱,这些话,以后,你就别再说了。”
宋璟洲瞧着他爹是把他让爵之事当做威胁的筹码,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伤感。他爹对他,一直是关爱有加,用尽心思的。因此,宋璟洲即使心中对他爹有许多不满之处,看在他爹的一片慈父之心也都不忍去怪他。
西北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宋璟洲看多了生死,有些事情看得淡了很多,有些事情看得透了很多,刘家,宋府,各种纠葛,他回想这么多年来的生活,早就看明白了。
所以,宋璟洲坚定的对视宋老侯爷道:“爹,儿子是真的想让爵的。二弟也是宋家嫡支,性子端正,品行高洁,由他袭爵,在儿子看来才是最适合不过的。”
宋老侯爷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大儿子要让爵。他辛苦的帮他挣得的爵位,他的大儿子竟然不要。
似乎想到什么,宋老侯爷连忙问道:“老大,是不是你娘说了什么,才让你这般想的。她一直都是偏心眼,你别在意,你是宋府嫡长,该你的,谁也不许拿走。”
“爹,母亲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是我真无意于爵位,我喜欢金戈铁马的西北,京城这地,我怕是已然呆不惯了。让爵之事,我很早就有了念头,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时机与爹您说。此事与他人无关,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若是真在乎爵位,他早就纳妾生子,不会如现在这般,娶了寂娘。
宋老侯爷听了这话,暴跳如雷,指着宋璟洲大喊:“孽子,孽子。”
反反复复这么几句话,听在宋璟洲耳里很不是滋味。
而寂娘的事情不两天就在京城传开了,这暗中推波助澜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宋府宋老侯爷的两房兄弟传出来的。
宋璟洲到现在都无子,眼看着又娶了个不能生的,是要绝嗣的节奏啊。这对宋老侯爷是晴天霹雳,对他的兄弟们却是喜从天降。因为这两房可都有着大把的子孙呢。宋天周是侯爷,怎么也不会再过继到宋璟洲名下了吧,那要选嗣子还不得从他们的孙辈里选。
因此,对于寂娘入宋家门,他们是打心眼里高兴的。这不,为了坐实寂娘的身份,他们私底下也就对外宣称了宋璟洲新夫人已经进门了。
如此一来,京城许多有未嫁姑娘的夫人们暗地里不知撕坏了多少帕子,宋璟洲这样的金龟婿就这么从她们眼皮子底下给截胡了,还被那样一个出身的女人截了去,让她们这帮向宋老夫人暗示过结亲没被搭理的贵夫人情何以堪。
这其中,最为着急的就是刘家了。自从小刘氏去了,他们可是一直盯着宋璟洲续娶妻子的位置呢。宋老侯爷也开口了,只要宋璟洲愿意,他就愿意。
而自从刘家的几位长辈相继去世,刘家在京城的地位更是大不如前,对着宋家这门姻亲那是再巴着不过。现如今算盘落空,按理他们该气的跳脚才是,结果,去了一趟白云庵之后,刘家现任伯爵夫人亲自上了宋家的门,求见宋老侯爷。
宋老侯爷这些年对刘家的观感差了很多,冷淡了他们不少。但毕竟这么多年的亲戚,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在里头,待刘家,他还是有两分不同的。
因此,刘夫人求见,他还是亲自接待了的。
这位算是他的大舅子媳妇,平时宋老侯爷觉得她太小家子气,当然,都比不上那犯错被休的林氏。可这回,刘夫人的一席话却说到他心坎上来了,这位是来给寂娘认干亲的。
寂娘的出身一直是悬在宋老侯爷心中的一根刺,他心中正盘算着京城相熟的人家,让寂娘认个干亲,抬抬身份。虽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总是块遮羞布,能遮一遮寂娘身上的过往,宋老侯爷也就不求其他了。
可如寂娘这样的出身,真正门第高贵的人家是不屑于和她交往,更别说认干亲了。
宋老侯爷想了一圈,还真没想到什么适合的人家。刘家,他事先也盘算过,可碍于宋老夫人的心思,宋老侯爷也不打算去触她的霉头。
可现在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京城之中也都知晓宋璟洲成亲的事情了,再不给寂娘安排个身份,怕就晚了。刘家这个时候毛遂自荐,宋老侯爷很不舍得拒绝。
至于宋老夫人哪儿,宋老侯爷纠结了半响终究决定放一放。债多不愁,反正,宋老夫人也从没看他顺眼过。现在还是解决了宋璟洲的事情为主,至于其他恩怨,慢慢来,总是有办法的。
因此,宋老侯爷就把宋璟洲叫来,算是让刘家给宋璟洲卖个好。把刘家的意思说给了宋璟洲听,表示,就在这几天把认亲仪式给办了。
宋璟洲听完了宋老侯爷的话却摇了摇头道:“多谢刘夫人好意,可拙荆并不需要认亲。我不觉得她的出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原本是怎么样,不会认了个干亲就能遮掩住的,如此作为,在看不上我们的眼里不过是沐猴而冠,徒惹笑柄罢了。不如堂堂正正,坦坦荡荡,来的自在痛快。”
对于寂娘的出身,宋璟洲从不嫌弃,关于出身,他吃过太多这样的苦头。为了掩盖他母亲商户之女的出身,他被过继给了大刘氏。可该笑话他的人,并不会因此而不笑话他,倒是因为过继之事,他和宋老夫人,子不成子,母不成母,尴尬半生。
他自己受过这样委屈,是断断不能再把这种苦给寂娘受了。
再者,刘家与他母亲的恩恩怨怨,宋璟洲这些年也想得明白了。他已经是刘家的牺牲品,寂娘绝对不能在掺和进来,不然,只会重演小刘氏和宋老夫人当年的一切。
刘夫人没想到宋璟洲会这么干净利落的拒绝,显得颇为的尴尬。宋老侯爷这个时候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想不明白,自己这大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他为宋璟洲铺好了锦绣前程,只要他沿路而去就好。可偏偏,宋璟洲不领情,非得和他对着干。
送走刘夫人,宋老侯爷在书房叹了一天的气,也没等到宋璟洲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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