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时,不远处袭来一阵软剑曳地的破空声响,折琢循声望去,瞳孔大震!
来人一袭鹅黄带碧色长裾,天青色内衬,略低马尾绾成双股辫,细长软剑在两掌之间绕身挽出弧度,天爻宗功法标志性的浅蓝色法印微微闪烁其上,此人不是他的师妹卜沅又是谁?!
卜沅几步一挪,就到了神医谷主跟前,果然是来找芷兰的,见她靠近,折琢赶忙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折琢偷偷观察了两眼,卜沅和五十年前相比没太大变化,只是没穿天爻宗弟子服饰,修为状态也肉眼可见地精进了许多,乍一看精神还不错,稍稍安了些心。他又偷瞄卜沅身后,没看见旁的人,心中微微有些说不清的失望,师妹莫非是一个人来的?还是说,天爻宗弟子在另一处……
身旁司空旻冷不丁拍了拍他,示意他看主台上。
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信陵山庄庄主,信陵城主杜文肇终于露面,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盅,上刻浮雕纹路,半透明材质使得容器中清澈流体的晃动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他身后众小厮抬来一个大案,案几上整齐码好了如出一辙的容器,里面装满同样的液体。
不用多想,这一定就是所谓的信陵神浆了。
都说这信陵神浆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活死人肉白骨,不仅能助正道修士修为更上一层楼,还能助走火入魔的修士洗筋伐髓,重新做人。个中种种,传得神乎其神。想必这估摸也是引得神医谷谷主亲自来观摩见识的原因。
杜文肇抬起手中盅皿左右示意众人:“诸位仙门同道远道而来,赏脸出席,杜某不胜荣幸。今日杜某,决不让诸位败兴而归。
来,诸君请看,此物便是信陵神浆。”
传言中的神浆一出,四下窃窃私语之声陡剧,转变为明耳喧哗,还是那号称修真界百事通、执掌天玑镜网络大阵的天枢阁中一话事仙君站起身来,大院中的声音才渐渐压低。
那仙君拱手:“杜城主,都说信陵神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敢问个中有何机缘奥秘?”
杜文肇持浆示意众人一番,身边小厮就殷勤上来接过去,他老神在在地摩须:“活死人肉白骨,杜某不敢担保,但能于修炼大有裨益,确是事实。天机不可道破,自是城中俊杰倾力研究制成。”
闻言,在座许多人却是脸色微异。
“哦?何等俊才,我神医谷倒是想交会一二。”卿芍眯了眯眼,笑道。
杜文肇见是神医谷谷主发话,有些心虚,但又觉医修不足为惧,勉自镇定笑道:“卿谷主爱才心切,只是这伯乐相马,也讲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仙家秘藏还有一个秘不示人的道理,勉强相识,我们信陵城怕是不太好做啊。”
言下之意,再逼问就有些不讲道义了。
杜文肇示意左右,那管事的上来吆喝着打圆场,领着一群侍从婢女下到各个筵席座上分倒了那所谓的信陵神浆,站着的人也请坐了,一时那丝竹管弦又重新装作其乐融融地奏起来。
小厮在面前杯盏里满上了信陵神浆,折琢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他轻轻拿起那杯盏,浆液呈现半透明的流体,洁白中带着几丝浅红,诡异得很。
折琢蹙眉放回几案上,至少对他而言是唤不起什么饮欲的,况且他似有若无地在那浆液中感知到了几分不太舒适的吸引气息。
事出反常必有因的道理他还是懂。特别是摸不清情况的当下,多谨慎几分必然是好的。
管事在那边赔笑说:“请诸位仙家品尝品尝,便知我们城主所言非虚呀!”
那边术衡派长老却又开口了,“贫道也有兴趣听听这仙浆来历,就不知杜城主是否赏脸了。”
这话说得点到即止,却实在提醒杜文肇,在座大小势力大有来头的多了,你要与修仙界所有人抗衡吗?
折琢抬眼一望,见这宴席上明里暗里的观量视线只多不少,心道这信陵集会果然不似表面上风平浪静,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有些不屑做了。
个中关窍,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杜文肇脸色一变,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明摆着就是来砸场的!那边厢,术衡派长老见他迟迟不松口,竟放出了半步元婴的威压!
信陵城主不好开口,那管事却是人精,竟代主佯怒道:“好好好,我们城主好心好意宴请诸位,这就是仙门中人的做客之道吗?”
一时众人面色都不好看,这时从贲华宗那边,却忽然响起一道清越和煦的声音:“杜城主莫怪,我师叔向来嫉恶如仇,此回也是得到一些不太好的传闻,这才来向您求证一番。”
青年样貌的人叹了口气,卖乖道:“还请杜城主莫要藏私,我等才好为您洗刷冤屈正名不是。”
娴熟的外交辞令,熟悉的音色,花孔雀一般的衣着打扮。
折琢轻轻叹气。最不想见的人,还是来了。
此人是他的挚友,除师兄以外与他私交最笃之人——贲华宗少掌门,司洎云。
不过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踏入宴会之前他就应该预料到各路神仙齐聚一堂的局面。
折琢不由心想,师兄……此时人在何处?……他也来了这信陵宴会吗?
司洎云常年代贲华宗掌门处理宗门事务,同仙门各派长老关系都不错,是九派之中的红人。
那术衡派长老一看便知不是爱与人打交道的性子,见他出面便抱胸阖目,默认了他的问话。
杜文肇面色肉眼可见的有些发白,看出今日不可善了,他四下一望,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修士,本来在不喝白不喝地痛饮,这下看气氛不对也放下饮具了;有些则是摸不清状况的,在窃窃私语;更有手里捏着情报的,肃着神情明里暗里观察着事态。
这边司洎云见他似有松口意味,正色道:
“听闻这信陵神浆的来头与魔域有关,是也不是?”
一句话,引发轩然大波。
杜文肇倒是已料到他有此一问,似笑非笑地哼一声:“司少掌门好耳力,不错,这神浆的来历确是与魔域有关。”他向周围一拱手,倒是有个恭肃做派,坦言道:“诸位,实不相瞒。三年前,我庄上门客修士偶然在城中察觉魔修踪迹,经过我城主府一力排查追踪,发现那渡渊魔尊在我信陵城郊竟藏一机关洞府,在此秘密炼制邪药。”
司洎云的笑容不易察觉地尴尬了三分,暗处坐着的封澜闻言,微蹙的眉心刻痕愈深。
“所以,我信陵山庄使计切断了魔域与这洞府的联系,又偶然发现这邪药对正道修炼也大有助益,这才将此炼制法门化为己用啊。”
座下有修士接话道:“杜庄主,您说此事与那魔尊有关,空口白牙,恐怕不能服众。”
杜文肇却是早有准备,略一示意左右,却是胸有成竹地回话道:“小友莫心急,我信陵山庄自不会信口雌黄,有此物为证——诸位且看!”
只见数名山庄门客修士自内门照壁边走出,他们呈现包围阵型,将一把入鞘的长剑小心控于半空,缓缓移动至广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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