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冰雪扑面而来,刀光剑影被飓风撕碎,随着风雪四散飞去,把进攻者逼得连连后退。
一名女修站在风暴中心,竖起剑指捏着黄符置于唇前,红衣乌发随着狂风猎猎作响,眉目疏狂:
“少英榜上大半英才共同围剿区区一介废人,还真是看得起我。”
为首那位手持双剑的少女听着她的讥讽咬唇不语,只再度将灵力灌注在剑中向她刺去。
莫惊春一挥袖,将手中符纸甩出,轻描淡写地将她手中双剑击飞出去,剑气未能接触到莫惊春分毫。
迟非晚一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以置信的尖叫:
“大师姐,你!”
一贯最疼爱她的大师姐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落她的武器给她难堪?
另一名女修满脸嫌恶地瞥她一眼,阴阳怪气道:
“不愧是天生剑骨的无极剑宗掌门首徒,被废了上百年还有这般实力。”
“难怪广莫剑君有害死恩师背离宗门的底气呢。”
莫惊春不退反进,步步向包围她的众人走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形单影只,又早被夺了剑骨、修为尽废,如今以符入道重回修途也不过堪堪金丹的修为,在一众元婴修士的围剿下根本不够看。
即便如此,莫惊春仍毫无惧色、稳步向前:
“我无意深究你们是真想替天行道还是单纯报复,我只问你——”
“迟非晚,你八岁入大长老门下,正逢他忽有所悟急需闭关,于是我受他所托带你练剑、教你修行,自问无一处愧对于你。”
“你为何污我叛门,欲置我于死地?”
莫惊春毫无惧色,众人却回忆起了曾经被少英榜第一支配的恐惧,满脸惊恐连连后退。
迟非晚脸色涨红,支支吾吾许久最终憋出一句:
“大师姐,你打伤掌门夺走宗主令的事情又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
“你,你何不跟我们回去认罪呢?敢做就要敢当,也是你教我的啊。”
莫惊春无奈摇头,掐起法决召来飓风:
“我不过一介废人,如何能打伤大乘圆满半步飞升的师尊?”
“如此拙劣的理由也亏得长老们会信,不知他们是真想清理门户还是要趁师尊不在篡权夺位?”
迟非晚本就没多少城府,又自知愧对莫惊春,讷讷不敢言。
带着散修围剿莫惊春的楚生却眉目含情,似是看着闹脾气的恋人:
“莫道友,我等只是受无极剑宗所托……”他顿了顿,将“捉拿”二字吞回腹中,“请你回宗。”
“你不妨先随我们回去,有什么冤情和长老们说清了便是,免得叫大家难堪。”
那些原本恐惧退缩的女修们见楚生用与情人私语的语气劝说莫惊春瞬间双眼赤红,不要命似的向莫惊春疯狂进攻:
“证据确凿,哪有她狡辩的机会?无极剑宗都判她流放魔窟了,推她下去便是!”
莫惊春掐着法决一一拆招,一时竟没有落入下风,楚生不肯动手,只含情脉脉的望着莫惊春。
莫惊春百年前剑骨被夺后便葬剑独居于魔窟边上,以自身剑意镇守魔族与修界的入口,对此方天地的地形及灵气十分熟悉。
可楚生那含情脉脉的一眼望来之后,莫惊春竟久违的有了滞涩之感,难以再沟通天地,化天地灵气为己用。
这种与灵气缓慢失去联系的感觉她可太熟悉了,和百年前对楚生一见钟情、步步沦陷,无情道的道心动摇最终崩塌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楚生究竟有什么魔力,一颦一笑间便将她多年苦功化为乌有?
迟飞晚对莫惊春的弱点再熟悉不过,眼见她灵力不支立刻提剑而上破了她的法阵。
莫惊春脚下一转,化去阵法被破的冲力后赤手空拳地对上了迟非晚的双剑,借力打力地和她打得有来有回。
迟非晚瞳孔剧缩:
“你不是经脉寸断,没有半点恢复的可能了吗?”
莫惊春冷笑,趁她转身的空隙击中迟非晚后颈:
“是啊,我停滞不前,你这些年间竟也毫无长进。”
迟非晚肩颈一麻,双剑掉落下来,一群女修蜂拥而上攻向莫惊春:
“不论如何,你今日非死不可!”
许是察觉到了堵在魔窟入口的剑意主人式微,魔窟内竟也出现了暴动的征兆。
魔族销声匿迹许久,修界众人对于魔窟的看守也越发疏散,近年来只有莫惊春一人在勉力维持封印。
莫惊春长叹一声,纵身跃起躲过那些五光十色的攻击,一张符纸甩出炸飞了魔窟边上的剑冢。
尘封多年的广莫剑破土而出,飞到了莫惊春的手上。
荒芜且长期被阴云笼罩的蛮荒地界中竟有一**日凭空出现,冲散了阴云。
冲天而起的凌厉剑光将被嫉妒和杀意冲昏了头脑的众人激得清醒了几分,连楚生都脸色大变架起飞行法宝赶忙跑路。
谁都没有想到,道心被破了百年的广莫剑君竟还能挥出如此清正凌厉的剑气。
如果那一剑落到他们身上,他们真的会死!
人们出于求生的本能疯狂逃窜,莫惊春却并未追击。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无极剑宗所在的方向,纵身一跃,主动入了魔窟。
冲天剑气蔓延万万里,笼罩了大半修界,乌云散去后,空中留下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
魔窟封印最多只能支撑月余,速派人维修。
即使那道剑气的主人当日身陨,这行字也依旧在空中维持了半月才散。
莫惊春藏锋百年,再度出剑时一剑便剿灭了魔窟附近的一众邪魔。
腥臭幽暗的环境离她越来越近,头顶光亮越来越少,直到掉落窟底,正式到达魔界时,莫惊春笑了:
“果然啊,你们早便有再度入侵的念头,在这安营扎寨、枕戈待旦。”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内乱窜的气血提剑冲阵,剑尖直指匆匆赶来满脸惊诧的魔族将领:
“他们以为我会耽于私人恩怨与天骄们自相残杀。”
“却不曾想过,我就算道心尽碎还失了剑骨修为,也不可能忘记习剑的初心。”
“我莫惊春的剑,永远只对外杀敌,不对内相残。”
说来也是奇怪,远离楚生到了灵气极其稀薄的魔界,莫惊春竟然又能以符沟通天地了。
她一手提剑一手掐诀,不顾全身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苦御风而行,拼尽全力尽可能多的杀敌。
数十魔将将她团团围住,莫惊春全然放弃了防御与躲闪,只全力出剑,每出一剑必收割一条性命。
鲜血把热烈的红衣染成了红褐色,莫惊春身上无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却不见半点退缩越战越勇。
太久了,她太久没有拔剑了,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不俱生死、好战且善战的剑修。
可惜,人力再强也总有尽头,何况她是个早被废了的天骄,越阶杀数十魔将已是极限。
又一魔将匆匆赶来,她似乎在魔界地位颇高,并未加入战局而是待在安全距离外劝降:
“广莫剑君,听闻你在人族备受排挤,何不入我魔界效忠吾主?若你愿意入魔,吾主必你奉为上宾。”
围攻她的魔将们听得此言收了招式,莫惊春却趁机唤起剑意组成剑阵将他们尽数枭首。
莫惊春脚踩飓风御空而立,左手捏起剑指放在广莫剑的剑锋上,逼出自身心头血洗剑:
“你躲那么远,是怕死在我手上吗?”
鲜血染红了寒光闪闪的长剑,剑修以心头血洗剑有死战之意,能以自身寿元为代价短期拔高战力。
那魔将没想到她连句拒绝的话都懒得说,只一门心思杀敌。
她暗骂一句“剑修果然都是一根筋的家伙”,指挥她带来的魔族们将莫惊春团团围住。
一道寒光直扑面门而来,那魔将赶忙以武器格挡,却忽地小腹一痛。
她怔怔地低头,正看见广莫剑洞穿了她的丹田,只有剑柄露在外面。
那魔将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不是说,那些剑修宁死也不可能让剑离手吗?”
莫惊春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浑身浴血的模样比魔族还更像战疯子。
她体内灵机四散、气血乱窜到压都压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和鲜血一并离开她双唇的,是一个“爆”字。
广莫剑和莫惊春同时自爆,自爆产生的烈火顺着魔窟而上,从魔界燃到了修界。
无极剑宗禁地中,莫惊春的魂灯熄灭的那一瞬间,她意外接到了一份传音:
“大师姐,对不起......”
“我其实,只是和你一样,暗恋楚郎。”
迟非晚的传言还喋喋不休:
“大师姐,你知道的,天下唯有你和楚郎最般配,寻常庸脂俗粉根本配不上他。”
“可若是你和他真的互生情愫、修成正果,楚郎身边哪还能有我们的位置呢?”
“楚郎一日不曾与人结为道侣,我便能厚着脸皮在他身边多待一日,可若他与你结为道侣,心上人变成姐夫之后,我又有何脸面再见他、见你?”
“这么想的,其实不止我一个,我们都是抱着这个想法针对你的。”
“对不起,大师姐……你当初被邪修夺了剑骨废去修为的时候,我、我们其实都很开心。”
“因为这样的话,就算你是当之无愧的断层第一,就算我们抹除不了你在少英榜上留下的最强一击,你也不过只有百年寿元。”
“百年后你会如同凡人一般老去,陨落于天地间。”
“就算往后千年、万年的少英榜榜首都是你,你也不可能再和楚郎结为道侣了,从此以后,楚郎不是某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大家的。”
“就算他夸你好风姿,对你念念不忘,也改变不了你中途折翼寿元耗尽而终的事实。”
“这样的话,我们都能拥有楚郎。”
“可我们没想到,从小就冠压群雄一骑绝尘的你成了废人之后竟然还能另辟蹊径重回修途。”
“大师姐,你给我们带来的压力、留下的阴影可不止一星半点。”
“你重回修途不足半月就再度结丹,若是再多些时日……岂不是又能和楚郎并肩了?”
“我们不想活在你的阴影下,更不能失去楚郎,所以,只好请你入灭了。”
“若有来生,愿你好好地做你的无情道剑君,千万别再爱上楚郎了啊……”
莫惊春的躯体本在自爆中化作了碎片,意识却分外愤怒,感觉自己快被迟非晚的逆天发言气得吐血:
她想过迟非晚是想求名利,所以费劲心思欲置她于死地,却万万没想到她只是为了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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