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见岑桑再次吃惊不已,知道他误会了,紧跟着说了句:“我带着任务进宫,跑了反而坏事。”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岑桑脑袋一动,好奇心和担心一起流转,问凤道西,是谁给他的任务,去宫里执行任务,难道不危险吗?
凤道西哈哈大笑,岑桑莫名奇妙,眉头微凝,凤道西把茶杯朝他跟前又推了推,示意他趁热喝,同时回答他:“我本来就想进宫,自然不跑。”
岑桑觉得喉咙干燥,有点上火的意思,刚把茶杯捧起来,听到凤道西的答案,直接愣住。
凤道西微微收敛神情,也不逗他了:“被软禁起来的确实是那八个家族之中最盛一代,最大的二十,最小的十六。”
凤道西指了指自己:“最小那个就是我。”
岑桑紧紧盯着他,手里还捧着茶杯,心里又升起新的困惑。
八个家族的事算是秘闻,他也是道听途说,一直觉得是本朝建立不久之后的事,现在凤道西说他当年十六,算一算,还不到十五年。
凤道西没打算卖关子,告诉岑桑,当时窦天成尚未继位,做件事的是窦天成的父亲,原因很复杂,一时难以说清,大约先帝收到有些消息,对那几个家族产生警觉,但这几个家族数年来安分守己行事低调,并无过错,突然发难师出无名,很难看,容易落人口实。
于是先帝想了个法子,以陪太子读书为由,从各地抽调青年才俊入宫,表现优异者有丰厚赏赐,更能直接留在京中,委以重任。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尤其对常年驻守各地的年轻人来说,接触皇帝和太子的机会实在难得,错过这村没这店,各家从家族中精挑细选,选出最为合适的后生送入宫中。
岑桑听懂了,这是个摆在明面上的计谋,不阴沉,也不复杂,但里头门道很多。
找青年才俊进宫陪太子读书,多好的上升路子,无论各家揣着何种心思,都不可能不心动,在这种节骨眼上,如果有一家出来表示不愿意,暂且不谈抗旨的严重程度,其他人会如何打量他们?
更进一步,有几家同时表达这层意思,打量的程度又会更深一步:你们事先商量过的?如此抵触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更加上皇帝心机深沉,没人知道其究竟在想什么,八家又地位特殊,冒着抗旨不尊的风险把自己推到皇帝眼前,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凤道西说,那些人进了宫,都被安排住在不同的院子里,明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其实那八户人家的孩子所住之处守卫格外严,不仅彼此之间不能相见,也不允许与其他人碰面。
能被送进宫的都不是傻子,大概进宫之前也都得过好一番训导千叮万嘱,八个人严守本分循规蹈矩,没有丝毫逾矩。
就这样过了三年,期间先帝生病过世,窦天成继位,朝廷经过小幅动荡归于平稳,随后将八人释放。
凤道西倒了杯茶仰头喝光,觉得不够,又倒一杯。
他不是寡言之人,平日里不怎么开口大多是因为懒得说,但对上岑桑,他说话的瘾就犯了,总有说不完的事,处于何种境地之中都不耽误他想与岑桑说这说那,连带喝水也多了不少。
岑桑还捧着那杯茶在看他,问:“那些人家都平安吗?”
凤道西:“窦天成前头那个皇帝将他们子侄关在宫中之后做了不少事,进一步分化他们的关系和势力,加上窦天成继位,有自己的心腹近臣,那八家看清形势,也越发低调了。”
原来如此,岑桑有些无语,他所听过的传言,与事实真相不能说一模一样,根本毫无相似之处。
可凤道西明明对事情了如指掌,还全程参与,却为何说自己并不是来自于那八个家族?
“我当时在寻找一样东西,得到消息,就在宫中。”凤道西解释,“皇宫如此之大,出入费事,住在其中最为便利。”
他笑起来,“八姓之中有一姓找到我,请我想办法帮他们这个忙,我又正好想进宫,就干脆来个李代桃僵,他们安心,我也满意,多好。”
岑桑:“……”
合着是为了找东西,主动进宫被囚,难怪不跑。
听起来实在离谱,但行事之人是凤道西,一切仿佛又很合理。
岑桑想起窦万成对他提起这件事的神情,问:“皇上知道吗?”
凤道西:“他兄弟二人心知肚明。”
果真。
凤道西用假身份混入宫中寻找东西,事后全身而退,当今的皇上和王爷二人知晓此事而没有追究,非但没有追究,对凤道西还很“和善”。
凤道西固然武功高强,身后似乎还有一股神秘势力,可皇帝就是皇帝,他们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便也有需要妥协的时候,可说到底依然是本朝最高统治者,因为这些理由放过凤道西,也说不通。
岑桑握着茶杯,静静地看着凤道西。
秦颂曾跟他提过,当今圣上继位前,朝内势力复杂,窦天成虽为太子,实则也面临许多挑战危险,难以保证顺利继位,后来出了件大事,窦天成彻底得到先帝信任,地位稳固,直至登基。
事涉朝廷,秦颂没有说得太详细,岑桑不知道那件大事究竟是什么,但听完凤道西的解释,他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
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只是一闪而过的揣测,更涉及凤道西**,他不该过多探究。
“唉。”
一声相当婉转的叹息,声调悠长,带着深深的不满和遗憾,凤道西摇着头:“你我一道经历许多,本以为关系亲近远胜从前,没想到……唉。”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岑桑不明所以地看过去:“这是何意?”
凤道西:“你明明心有疑惑,却不问,宁愿在自己心中猜来猜去也不说,这便是没有将我当作朋友,还是说你担心我会欺骗于你,所以自己憋着?”
岑桑一愣,解释说他绝无此意。
“那你为何不直截了当问我?”凤道西不依不饶,“我本想问你,莫为最后与你说了什么,你对我如此陌生,叫我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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