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盼扭过头,看见一双干净的深咖色皮鞋,上面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她不爽地拍拍屁股站起身,“你为什么认识我的工作室?”
“名片上有。”
“那你过来做什么?”
陆昭禹视线落在地上圆滚滚的小三花身上,小三花仍然那副昂着头谁也不服气的模样,就像面前进入战斗模式的女人。
他视线回到姜盼身上,“我过来道歉。”
“你过来……啊?”她硬生生把嘴里犀利的台词咽下,“道歉?”
“嗯,道歉。”
“道什么歉?”
“之前我没有控制住情绪,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你身上。”陆昭禹视线一动不动,“我为我的无礼感到抱歉。”
画风一转,姜盼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喵~”
小三花在底下不满地叫了一记,像是在提醒姜盼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好好好,臭猫咪,我可没有忘记你。”
姜盼说着打开了工作室的大门,一边蹲着朝两只小猫咪招手,“进来吧。”
小三花在门口又傲娇了一番,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去。另一只小白猫怯生生地看向姜盼,伸出柔软的小舌头轻舔她的小腿,也窜了进去。
“你也进去吧。”
她不自在地扬了扬下巴,示意陆昭禹进去。
“好。”
他走了进去,打量了一圈里面的环境。
姜盼的工作室并不大。刚创业的时候手里钱不多,也不好意思问爸妈多要,在选择了客流更好的地段之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个比较小的商铺。
繁华地段寸土寸金,老式房子楼间距也不高,对于身材高挑的陆昭禹来说有点压抑。
工作室有上下两层,一楼的地面上杂乱地堆放着大大小小的桶,里面插满了等待处理的鲜花。四周则是毛坯背景墙,全部拆开放置,七零八落地靠在墙壁上。
再加上好几把剪刀,水壶等各类用具也都堆在地上,乱得人几乎没法下脚。
一楼的角落有旋转而上的原木质悬浮楼梯,不算很宽,盘旋着通往二楼。
陆昭禹衬衫西裤配着皮鞋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有些怪异。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明天有活,所以在赶工呢,有点乱。”
姜盼下意识理了一下自己刚才被弄乱卷发,弯腰捡起地上的剪刀放回到桌上。又用脚在地上撇了撇,强行空出一小快地,从旁边拖了张椅子放在地上,“你坐。”
“谢谢。”
他绕开地上的桶,看了眼各种各样拆开的包花纸,抿嘴跨了过去。
“等等啊。”
她说着熟练地在满地杂物中踮着脚,精准躲避,小跑着上了二楼,“不要急,等我下。”
只听见楼上抽屉“哐当哐当”响了好几声,然后是姜盼得意的声音,“找到了!”
陆昭禹跟随着声音望向楼梯,看见她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姜盼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架了副眼镜,原本披散的在身后的长发用一根发带绑住,松垮垮地垂在一边肩膀上,笑嘻嘻地直直冲向他,“给你!”
“嗯?”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看见姜盼在他面前几步的地方蹲了下去,“小肥猫,我给你拿好吃的来了。”
她得意洋洋地举着罐头,小小的罐头被她握在手里,绿色的铝罐外面画着可爱的图案。
小三花看到罐头眼睛都直了,伸出两只前爪想要扒拉她的手,可惜被无情躲开。
“你果然是从谁家越狱出来的猫。”姜盼说着轻轻敲了敲它的头,又看向另一边迷迷糊糊的小白猫。小白猫不知道她手里的是什么,傻乎乎地偷看她,还装作不经意地舔舔自己的爪爪。
“小白总是如此的惹人怜爱,啧啧。”
“你也想吃啊?伸着手做什么。”陆昭禹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个罐头,“开一下。”
他默默地打开,递还过去。
“谢了。”
姜盼说着把两个罐头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一边招呼两只猫,“开饭开饭。”
“你养猫?”
“不养。但是我同事养,有时候会把猫带过来,所以工作室里也会存点小零食。”
“这样。”
他点点头。
“好了,到底什么事。”她说着站起身,去旁边给自己也拖了张椅子坐下,注视着对面的陆昭禹。
他视线飘忽,“过来道歉。”
“然后呢?”她往后背靠了一点儿,寻求舒服姿势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在咖啡厅里坐过的那把沙发。
陆昭禹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地上的两只小猫吃罐头。
小猫咪用舌头一点点舔舐着罐头的外层,又用牙齿轻轻咬住,小块小块地品尝着美味。
“喵~”
露出了满意的猫猫脸。
就这样一直到两只猫咪都吃完。
“姜小姐,你明天有空吗?”陆昭禹终于开口。
姜盼弯腰给两个小家伙收拾残局,连头都没抬,“没空。”
“……”
“我已经接受你的道歉了,不必再请我吃饭。”
她动作连贯,把两只小猫抓到大门边,一边熟练地拿起手机对着两只猫一猫一张大脸照,然后走到放在旁边的笔记本边一阵捣鼓。
没过一会儿,打印机轰轰作响,两张带着“嫌疑犯”照片的寻主启示新鲜出炉,姜盼利索地把纸贴到自己工作室的门口。
看陆昭禹还在店里不动,她才抱着手臂看向他,“陆先生,之前你也说过了,咱们俩不合适。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吧?”
“可是你也说过,可以做朋友。”
“那是客套话。”姜盼耸耸肩,“不要当真。”
托赵宜兰的福,陆昭禹在这一年里被逼着相了不知道多少次亲。不过讲话直白如此的女人,还是第一次碰见。看姜盼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也不想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打扰姜小姐了。”
“行,慢走。”
她说着象征性地走到门口送客,看见他穿过马路,坐到拉风的跑车里疾驰而去。
“骚包。”
姜盼低声嘀咕。
方知越给她拉了笔大买卖,本市一个出了名浪荡惯了的富二代终于被女人收服,明天举办婚礼。而草坪婚礼上所有的场景筹备,都由姜盼负责。
这次不仅赚得多,更重要的是到时候会来不少本地有钱有名望的人,如果能办得漂亮,对于今后她的工作室打开知名度更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明天就是婚礼,为了保证鲜花最好的状态,她准备和同事几个今晚连夜把布置搞定。
李瀚找了个卡车把花送到酒店,她和胡岚还有另外几个人一起在现场拜访,忙得像陀螺似地转不停,一直到深夜。
“盼子,电话。”胡岚戴着工作手套,用胳膊肘撞撞她。
而姜盼也没好到哪去,她穿着围裙同样戴着工作手套,一只手拎着花束,另一只手住立牌不让倒下来。
“你帮忙接一下。”
“行。”
胡岚胡乱脱了手套在她的手机上摁了一下,酒意浓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盼盼呐,你夜宵想吃什么?”
姜盼手里不停,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方知越,你这是刚泡完酒吧,良心发现想起我来了?”
“被你发现了。”方知越带着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声音越发的阴柔,“吃不吃?”
“不吃,他们都在这呢,你过来帮忙?”
“得嘞,二十分钟后见。”
电话那边挂断,没过多久,大厅门口就响起来方知越那个极具特色的声音,“盼盼,想我没?”
姜盼扭头,看见方知越穿着件满身logo的奢牌宽版T恤,下面是黑色中裤,脚上蹬着人字拖,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做派。
她中气十足地开腔,“来干活!”
方知越放下手里的袋子,笑嘻嘻地走过来,“这就来。”
方知越和姜盼的相识要从小学时候说起,那时候大家还没什么钱不钱的概念,方知越虽是个男孩子,但是发育晚个子矮小,五官又天生女相,再加上他声音偏阴柔,所以经常被同班的男孩子欺负。
而姜盼从小就成绩好,是老师眼里的香饽饽。更难得的是她非常讨厌那些男孩子拉帮结派的样子,所以每次看见他们欺负方知越,都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来一去,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后来到了高中,方知越个头一下子窜了起来,女相的五官反而变成特色,他的爸爸更是争气,中年暴富,成功让自己儿子从“哭包”晋升为天菜富二代。
“你俩去吃夜宵?剩下的我搞定。”
他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弄了点小海鲜,晚了可就不新鲜了。”
胡岚和李瀚对视一笑,对面前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他俩私下里都觉得方哥肯定对老板有感情,可惜老板不开窍的脑袋瓜里只想着把公司做大做强,每天到处相亲些烂白菜,优质帅哥放在面前当成小趴菜。
“谢了方哥。”
两个人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往门口走,姜盼刚抬起头,人影子都看不见了。
“不是我说,大哥,我还有好多事情要搞呢。”姜盼忿忿地瞪他,“他俩跑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弄完?”
“没事。”
方知越说着走到旁边拿了副手套就开始摆弄新的装饰板,“反正是阿何的婚礼,随便搞搞啦。”
“你好好弄,别砸我招牌。”
“一句话的事。”
两个人忙活起来根本没空聊天,一直到凌晨三点多,基本忙活完的时候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姜盼已经让胡岚和李瀚回去了,李瀚还要回店里,胡岚则是连轴转要去给新娘化妆。
她困得要命,看见方知越跨坐着椅子,伏在椅背上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道,“怎么?好——困啊。”
方知越答非所问,“你相亲怎么样了?”
“嗯……哈,”姜盼控制不住地又打了个哈欠,“不怎么样。”
“哦,那就好。”
“怎么?你是盼不得我一点好啊?”她说着起身准备离开大厅,“散伙散伙,我都快睡着了。”
没走两步,就被方知越拦住了,“你这样怎么开车啊?我送你回去。”
“谁要你送我回去?人家主家有钱,给我在这里也订了个套间方便我干活休息呢。”
“那是给驴子装了个更好的嘴套罢了。”
“随你说,我去睡了。”
两个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姜盼站在电梯里甩着手和方知越再见,摁了电梯键就关上了门。
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她打着哈欠想要出去,发现方知越还站在门口。
她扭头看向楼层:合着还在原地?
“你小子,别影响我休息啊?”
“姜盼。”
方知越用手撑住电梯的门框,强行不让电梯关上,表情有点儿奇怪。
“干嘛啊,说。”
“没什么。”
“没什么你倒是把手挪开?”她说着打了一下方知越的胳膊,趁机摁下了电梯键。
又打开了。
还是那张欠揍的脸。
“方知越你干嘛……”她的话随着电梯门完全打开,噎在喉咙里,“你怎么也在这里?”
门外还站了另外一个人。
陆昭禹双手插在兜里走进电梯,松垮垮地找了个角落站下,“你们聊,我不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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