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意愣了。
翠翠望着谢君意的脸,心里到底有些不平衡。
她们郡主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呢,说打就打了。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太子吗,就这么放过他,别说郡主追悔莫及了,就连她翠翠都会心情郁结一辈子。
于是她想了想,犹犹豫豫的补充道:“要不……”
谢君意眉眼弯弯,笑得很甜很甜,默契接上了翠翠未说完的话:“就让他也破相不就好了嘛。”
今日的早朝可谓是下了夏侯越好大的脸面。
他回东宫换完衣裳再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已经是巳时过半了。
到达约定的地点时,莲花池畔已有佳人驻足。
她一袭纯白长裙,裙上用青色丝线勾勒出竹叶的优雅,让她看上去格外出尘。
小允子跟着夏侯越来到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微微侧眸,还没认清楚人,她就紧张得先跪了下来,表情紧张:“臣女秦婉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小姐,孤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夏侯越将秦婉扶起,声音温和。
秦婉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她顺着夏侯越的动作缓缓起身:“谢太子……是你?”
看清了夏侯越的面容,秦婉有些激动,脸上染上淡淡的绯红。
夏侯越疑惑:“你认识孤?”
秦婉一愣,他不记得她了?
秦婉心中有些失望,她强撑着精神道:“太子殿下忘记了,几日前在宫外臣女不小心撞到了殿下,殿下还为臣女捡起了书。”
夏侯越这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原来是你。孙子兵法?”
秦婉见夏侯越想起,心中忍不住有些雀跃:“是,是孙子兵法。”
虽然还没有看。
秦婉几不可查察叹了口气。
秦婉忍不住偷偷看他,看一眼又羞怯的低下头。
那日一见,虽然就觉他十分好看,可今日他一身月牙色锦衣显得格外清冷疏离,别有一番气质。
原来,与她相看的人竟是他,这也太巧了。
光想到这一点,秦婉的脸就越来越红。
“那书你看完了吗?”夏侯越随意问道。
秦婉抿了抿唇,她勉强一笑:“看完了,很精彩。”
撒谎。
夏侯越一眼就穿了秦婉的表情。
夏侯越嗯了一声:“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你是不是很失望?”
“太子殿下身居高位事务繁多,能记住臣女,臣女已然很是感激。”秦婉回道,她的回答知礼识趣,本应让夏侯越很满意。
不过……
撒谎。
秦婉为人端庄大方又不失少女的娇羞,就是容貌上差了点意思。虽然夏侯越不是个注重容貌之人,但头疼的是,他有一个处处想胜过他的死对头。
念及谢君意,想起早朝,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太子殿下?”秦婉脸色一白,有些紧张:“您,好像不太开心?”
是她惹得殿下不悦了吗?
是方才说错了话,还是今日穿错了衣裳?
秦婉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夏侯越见状,摇头安慰她道:“是想到了公事,你不必担心。”
原来是因为公事心烦,秦婉松了口气。
“今日天气不错,孤命人准备了一叶小舟,秦小姐可愿同渡?”
夏侯越长得极好,声音放轻放柔、目光中多几分温柔就让秦婉心跳如擂,情愫暗生。
“臣女愿意!”
夏侯越做了个请的姿势,他先踏入小舟。小舟随波荡漾,他却稳稳的站立在小舟之上,如履平地一般。
秦婉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踏上小舟。她兴许是第一次,动作十分缓慢,伸出脚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踏在小舟之上。
小舟晃啊晃,秦婉心底害怕极了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踏入小舟那一刻,小舟荡了一下,她整个人也随着晃荡了一下,秦婉站不稳了。
她脸色一变,快要摔倒,
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握住了她的袖子,连着袖子握住了秦婉的手腕。
“秦小姐,没事吧。”
秦婉惊魂未定,抬头对上的却是夏侯越关切的眼神。
手腕传来一阵阵温热,那关切的眼神让秦婉感觉到了安全感。
他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同渡轻舟。
遂后不知为何秦婉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欢喜。
她双颊飘红,是手足无措,眼睛不知道该望向何处:“我……臣女没事了,多、多谢殿下。”
夏侯越听她没事就放开了手,坐下了。
秦婉看了看小舟上,两行长凳,她只犹豫了一下就坐到了夏侯越对面。
虽说是同渡,但并非只有他们二人。小允子和划船的太监也走了上来,一个坐在船尾,一个站着划船。
小船悠悠飘荡。
秦婉心跳如擂。
她忍不住偷看夏侯越,虽然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从他的侧脸,她能看见他眼睛落处的开得正盛的满池粉莲。
秦婉有些欢喜。
她今日是来与他相看的,他带她来了莲花池。这是不是说明……他对她还算满意?
秦婉少女心思,细腻柔软。
但她和夏侯越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夏侯越心想:左相陈思位高却无实权,户部侍郎谭绍掌管钱粮之事贪腐不堪,吏部尚书与镇国将军谢如风沆瀣一气,礼部尚书只有一子,工部尚书为人精明未参与太子选妃一事。唯有刑部尚书,为人谨慎谦逊少有污点,权力分散不易招致帝王猜忌……
夏侯越扫了秦婉一眼。
其女端庄秀丽,看似也不是嚣张跋扈之辈,为太子妃也……
夏侯越刚这样想着,就听一声嗤笑。
夏侯越头突然开始突突地疼。
对方还没说话,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夏侯越,就你还敢再来莲花池吗?”少女声色清亮,带着几丝嘲笑和讥讽。
秦婉吓了一跳。
在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敢直呼太子名讳?
她好奇地看过去,只看见一袭红衣翩翩而来。
不止秦婉吓了一跳,连小允子都差点吓得跌入湖中。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那十幅裸男画像上。
他滴个娘诶,让他三观尽碎的正主来了!
今天注定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夏侯越抬头。
今日的谢君意穿得像只招人的红蝶,那精致美丽的脸被一袭轻纱遮掩,半虚半掩、若隐若现,看上去却更加撩人了。
撩人?
他怎么可以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对方可是谢君意!
他揉开眉角:“麻烦了。”
早上才参她一本中午就被她看见,她肯定是来找他算账的。
秦婉诧异的看着夏侯越,她第一次从夏侯越脸上看见类似无奈的情绪。
他从见她开始一直是温柔的,清冷的,却从来不是这样的。
谢君意站在莲花池畔那木板铺就码头上,小小的码头一下子就站满了人。
他熟悉的谢君意和她身边的侍女。还有两个抬轿子的太监。
最重要的是,他约的这个姑娘……哪都好,就是容貌比不上谢君意。
真想让她就此卧倒,变成谢君意看不见的模样。
因为他会被谢君意笑死的!
果然,谢君意下一秒就叉起腰随着飘远的夏侯越道:“翠翠,你看本郡主脸上有什么东西?”
旁边的翠翠立马提高了声音狗腿道:“啊,是郡主的美貌!”
夏侯越:“……”
……这个智障。
谢君意又扯着嗓子,故意大声问道:“翠翠,本郡主又为什么要带面纱?”
翠翠高声:“那当然是因为郡主仁慈,怕长得丑的人自惭形秽。”
谢君意满意的点点头:“听见了吗,夏侯佩佩,什么锅配什么盖,长得丑就会自惭形秽。”
到底是顾及了女子的脸面,谢君意说的话十分抽象。
只是她的语气,嘲讽中带着几丝自恋,自恋中又带着几分攻心。
从小和谢君意吵大的夏侯越当然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甚至,成功被她刺激到了。
秦婉一脸茫然:“太子殿下,那位姑娘是什么意思?”
夏侯越面无表情:“哦,她说她是个智障,让你不必管她。”
秦婉更加茫然了,她看了眼谢君意又看了眼夏侯越。
也是蛮怪的。
谢君意何等耳力,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真让她听见了。
“他刚刚骂本郡主是智障?”谢君意指着自己问向翠翠。
翠翠表情一顿。
她怎么知道,她又不像郡主和太子,对对方都有顺风耳千里眼。
但是秉承着对谢君意的信任,她立刻点了点头:“是的,奴婢觉得他说了。”
夏侯越微微一僵,他开始怀疑谢君意那点智力是不是全加上耳朵上了。
“很好!”
谢君意伸出手,旁边抬轿的太监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脸上看见了绝望。
原来安阳郡主叫他们捡石头是这个用处?
其中一个太监犹犹豫豫道:“郡主,这不好吧……”
谢君意大方至极:“放心,祸害遗千年,砸不死的。”
两个太监:“……”
可比起砸不砸的死,他们很关心的是……对方是太子啊!!
还是翠翠贴心,在轿子里找了块较大的石头放在了谢君意的手心,她像个忠心的恶奴:“郡主,小心别伤到手。”
谢君意嘻嘻一笑:“什么,你说现在就扔走?”
咻一下,石头就飞出去了。
“郡主当心,别溅到水。”翠翠道。
谢君意啊了一声:“你说让我用劲,还得用上腿?”
谢君意一跃而起,石头随之飞起,她抬脚就是一踹,就跟踢蹴鞠一样。
夏侯越轻轻抬眼,气笑了:“谢君意,耳朵有病就去治!”
“啊!安阳郡主飞过来了!”小允子吓得大喊。
“是石头飞过来了。”夏侯越掐一朵莲花,抬手飞去。
空中砰地一声,水面噗通一下。
莲花撞上石头,花瓣飘落空中。而石头,沉没花池。
谢君意瞭望了一下,发出啧的一声:“看来一颗石头还不能把他送走。”
谢君意抬手,翠翠立马递来三颗石头,贴心至极:“郡主放心,还有一轿子。”
谢君意抬手运气,掌心一推,三石并发。
小允子瑟瑟发抖:“安阳郡主又来了!”
夏侯越纠正道:“是石头。”
谢君意眉眼微弯,眸中一片冷漠:“夏侯越,莲花好看吗?”
夏侯越弯腰摘花,三花并蒂,跃至半空才各自分离。
砰砰砰。
噗通噗通噗通。
夏侯越气定神闲:“一般吧。”
秦婉望着夏侯越,愣愣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好、好厉害……
“那就多看看,免得等下看不见了。”谢君意运气一拍,数颗石头如闪电般飞去,快得都让人数不清有几颗。
夏侯越一点也不慌张,他抬手扔花,这次只得一朵。
莲花飞去。
在与飞得最快的那颗石头相接之前,忽然,莲花尽碎,花瓣洋洋洒洒。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太巧,每一片花瓣都刚好拦住了一块石头,与石头相拥、双双落水。
小允子惊叫:“安阳郡主!”
夏侯越又纠正道:“是石……”
“石你个头!”
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只手放在他的眉心,然后毫不留情的狠狠一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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