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之人轻笑,淡紫色衣袖翻飞间,季临渊安稳落地。
只是左脸,挂了一道浅浅血痕,当真是白璧微瑕。
季临渊取出腰间折扇,扫掉衣摆上的点点黑刺,落座于一旁的梨花木椅子上,语气慵懒:“私下就不必一句一句大人叫了,你唤我临渊,我唤你柳月,如何?”
“或者,跟秋姨一样,叫柳儿?”
一卷字画朝季临渊迎面砸来,眼疾手快接下字画,他讪讪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棠柳月眼神幽冷,走到季临渊对面坐下,“有话直说,跟踪我还半夜翻墙进我家,所为何事?”
“说话真难听,”季临渊撩起眼皮,一双桃花眼里有笑意盈盈:“我若是能正经出门,还用翻墙?”
“说正事。”
“我知道你的秘密。”
棠柳月狐疑一会,缓缓问出心中所想:“可是犯了疯病?”
“咳咳!”
季临渊乍然被棠柳月如此奚落,刚想张嘴自己辩解。结果一开口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握拳抵在嘴边连声咳嗽,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棠柳月翘起二郎腿,手肘撑在桌上,抵住微微歪斜的脑袋,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既然没疯,且说说你给我编了什么秘密。”
季临渊见棠柳月还是如此冥顽不灵,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直接开门见山:“你脖子上的九瓣银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在说什么?”棠柳月神色揶揄,“我身上的东西大人怎么会知道?”
季临渊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只见他直接起身走到棠柳月身前,冰凉长直的手指触碰她的脖颈,扯开衣领。
目之所及,肤白胜雪。
季临渊一惊:“九瓣银花呢?!”
而全程没有反抗的棠柳月,此时偏头垂眸,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季临渊,你是在说这个吗?”
说罢,脖颈处那片雪肤便在季临渊的注视下发红肿胀。
最后,一朵九瓣银花浮现。
双手微微颤抖,季临渊的瞳孔剧烈震颤着,嘴唇嗫嚅:“所以你之前是故意给我看的?”
棠柳月推开季临渊的手,神色懒洋地整理领口,“也不算,这个花纹原本遇酒易显,只不过刚好那天是你罢了。”
“如果那天我没去芙蓉台,你会杀了皇上吗?”
“当然。”
季临渊被棠柳月的直白震惊,他缓缓撤步,心下骇然:“为了你的浮花神教?逆贼叛党!”
“说话真难听,”棠柳月坐在椅子上轻揉太阳穴,语气厌恶:“就不能单纯厌恶皇上吗?”
“对人下药用强,杀他一百次都不为过。”
季临渊咽了咽口水,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强压着心头惶惶:“那你为何让我知晓这个纹身?”
“因为我要借你的手,”棠柳月眼里染上一抹无力,“找一个人。”
“找谁?”
“阿楚,从我有记忆起,娘亲就一直在找这个女人,但直到她去世,都没有找到。”
“她一直说阿楚是被宫里的人带走,也是宫里的人对浮花神教赶尽杀绝,所以她临死前,要我入朝科考,继续寻找阿楚。”
季临渊听出其中蹊跷,立刻追问:“赶尽杀绝?当时朝廷出兵,挂的名号是逆贼行刺,你和你娘亲可清楚?”
“我当时太小并不清楚原委,直到入京才知晓。而我娘亲大概是不知道的,她满心只有那个阿楚。”
烛火幽微,映照出棠柳月眼里的彷徨无助。
季临渊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思量了一阵,眼见棠柳月的神色不像作假,于是只得话锋一转:“可我也只是一个落魄臣子,甚至我完全可以把你当做乱臣贼子,送入官府。”
“是吗?”棠柳月忽的嗤笑一声,抬起头诡笑地看向季临渊:“如果你放心你的皇兄,能孤身在我手上存活,你当然可以不帮我。”
季临渊闻言眯了眯眼,心头突突直跳:“你还知道什么?”
“没了,”棠柳月粲然一笑,施施然起身:“若不是你皇兄断我仕途,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况且,你真愿意当一辈子翰林学士?”
突然被戳中心窝,季临渊一时语塞。眉间紧锁,他扯了扯嘴角,终是无话。
但此时,门外却响起一阵敲门声。
季临渊反应极快,折扇一挥将屋内的烛火尽数熄灭。但棠柳月也不遑多让,直接拉起他甩到窗边软榻上。
未来得及收起的折扇被压在背后,季临渊一阵吃痛,想翻一下身子抽出折扇。却被棠柳月以为他要擅自行动,索性压在他身上,一手死死按住他的嘴,一手扯过屏风挡在二人身前。
吱呀——
门被打开,秋姨急急走进来,语调慌张:“柳儿!我刚刚发现府边墙头上的荆刺被人毁掉了一大块,是不是有贼人进你屋了?”
“没有,我刚刚准备睡下了。秋姨,你也回去睡吧,没事的。”
棠柳月尽量维持语调的平稳,但却狠狠瞪了一眼季临渊,后者虽被折扇硌得难受,但眼里还是浮现讨好的神色。
毕竟,翻墙,是有概率失败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秋姨安心地拍拍胸脯,“那柳儿也早点睡,秋姨先走了。”
随着房门再度关上,棠柳月长吁一口气,刚刚的紧张一扫而空。她卸下手上力道,身子往后一坐,轻轻喘气。
季临渊龇牙咧嘴地从软榻上起身,抽出折扇,感叹道:“进你家一趟真不容易,危险重重。”
棠柳月懒得理他,抬手推开窗户,冷眼瞧着季临渊:“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
季临渊麻溜起身,不做耽搁。
不然,这次是刀片划脸,下次说不定就是割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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