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陆严言脆生生应着，已经蹲下身，手指刚要去碰红辣椒，就被沈隅叫住。
“辣椒连枝一起摘，”他走过来，捏着根辣椒枝演示了下，指尖蹭过叶片上的水珠，“不然汁沾手上，辣手。”声音里带点不易察觉的叮嘱。
陆严言“哦”了一声，赶紧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掐住辣椒枝，心里偷偷笑：这人看着冷，倒比谁都细。
沈隅在玉米地里穿梭，指尖捏住玉米穗底部，稍一用力就“咔嚓”掰下来，动作利落。阳光穿过玉米叶的缝隙，在他胳膊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竹篮里的玉米已经堆了半满，沾着的泥水被晒得微微发白。
忽然“啊——”一声惨叫划破田埂，沈隅心里猛地一揪，手里刚掰下的玉米“咚”地掉回篮子，他甚至没顾上放下篮子，就大步往辣椒地跑，裤脚扫过带水的玉米叶，溅了满腿泥点，眉头紧紧锁着。
只见陆严言四仰八叉摔在泥地里，怀里还死死抱着半篮子辣椒，红的绿的果子滚出来几个，沾了泥。他脸上蹭着土，龇牙咧嘴地皱着眉，看到沈隅跑过来，眼里先闪过一丝窘迫。
沈隅伸手扶他，刚把人拽起来，陆严言就吸了口凉气，脚踝往旁边歪了歪，疼得倒抽气：“疼……”
“扭到了？”沈隅的声音沉了沉，低头去看他的脚踝，指尖还没碰到，陆严言就疼得缩了缩。
“可能是……”陆严言抿着嘴，看着自己满身泥污，活像只滚了泥的小狗。
沈隅没再多问，转过身微微蹲下，后背挺得笔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上来。”
陆严言看着他干净的后背——衬衫虽然沾了点汗湿，却没沾泥，再低头看看自己，手心都蹭黑了，犹豫着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身上太脏了……”
沈隅转过头，眉峰挑了下，眼神里没什么不耐烦，反倒带着点催促：“没事，上来。”
陆严言心一横，反正他和沈隅都那么熟了。
他把手搭在沈隅的肩上，小心翼翼贴过去，刚把胳膊圈住沈隅脖子，就被对方稳稳托住大腿，猛地一使劲，整个人悬空起来。他慌忙收紧手臂，鼻尖差点撞上沈隅后颈，闻到点皂角混着阳光的味道。
“怎么摔的？”沈隅迈开步子往回走，声音从胸腔传过来，闷闷的。
“就……”陆严言有点懊恼，下巴搁在他肩上，“摘辣椒呢，没看见底下有条小水沟，脚一滑就……幸好我抓住棵辣椒树，不然脸就磕泥里了，那才叫丢人。”说着还动了动蜷着的脚，疼得“嘶”了一声。
沈隅脚步顿了顿，走得更稳了些，玉米叶擦过两人的衣角，沙沙作响。
刚跨进院门，阳光斜斜扫过石阶，把沈隅背着陆严言的影子拉得老长。
“咋了这是？”奶奶正坐在藤椅上收毛线，见这光景，手里的线团“啪嗒”掉在地上，慌忙起身，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快步上前，眉头拧成个疙瘩，“哎哟，小陆摔着了？哪伤着了？”
沈隅小心地把陆严言放到堂屋的竹椅上，竹椅“吱呀”响了声。他蹲下身，指尖勾住陆严言的板鞋后跟，轻轻一褪，又慢慢卷上他的裤脚——脚踝处已经有点肿，泛着淡淡的红。沈隅的指尖在肿处轻轻碰了碰，抬眼问：“是这里痛吗？”
“嘶——”陆严言被那一下触得疼，下意识想缩脚，却被沈隅稳稳按住。他咬了咬下唇，耳根有点红，倒不是全因为痛，是被奶奶这么盯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小陆你别动哈。”奶奶凑过来，看着那红肿处直咂嘴，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声音软下来，“小隅懂点筋骨活儿，让他给你揉揉，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过会儿就松快了。”
陆严言听了，果然乖乖不动了，只是眼睛还盯着自己的脚踝，带着点紧张。
沈隅起身去里屋，很快拿了个小瓷瓶出来，倒了点黄澄澄的油在手心。他双手搓了搓，掌心渐渐发热，才覆到陆严言的脚踝上，轻轻按揉起来。
温热的掌心裹着油，力道不轻不重，那点尖锐的痛感慢慢散了，化成一种暖融融的舒服。陆严言忍不住舒了口气，眼角的紧绷也松了，看着沈隅专注的侧脸——他睫毛垂着，额角渗了点薄汗，是刚才背他回来时出的。
奶奶在一旁捡起地上的毛线团，嘴里还念叨：“让你慢点摘菜偏不听，这下好了吧……”
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尽，混着皂角的清味飘进房间。陆严言扶着门框挪出来，脚踝刚沾地，就疼得他眉峰猛地一皱，咬着唇才没哼出声。
他慢吞吞往床边蹭，想自己穿裤子，手刚抓住裤腰，往下一蹲——脚踝像被针扎似的，疼得他猛地扶住床沿，指尖都攥白了。
“要帮忙吗？”沈隅端着水杯进来，灯光落在他肩上，眼神里带着点担忧，目光在陆严言疼得发紧的脸上停了停。
陆严言头摇得像拨浪鼓，嘴硬道：“不用不用，小意思。”心里却有点打鼓——刚才在地里摔得够狼狈了，总不能穿个衣服都要人帮。他咬着牙，单脚蹦着把裤子套上，刚站稳，又疼得“嘶”了一声，额角沁出层薄汗。
沈隅没再劝，只是把水杯往桌上放时，动作轻了些。
到了睡前，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房间里只剩盏煤油灯，光昏昏黄黄的。
陆严言蜷在床上，脚踝隐隐作痛，翻个身都得小心翼翼。
沈隅忽然凑过来，手里拿着白天那瓶油，指尖在瓶口蹭了蹭，低声问：“再揉揉？”
陆严言没逞强，乖乖把脚伸过去，声音有点含糊：“麻烦了啊。”
沈隅没说话，掌心搓热了油，轻轻覆在他脚踝上。温热的力道透过皮肤渗进去，那点顽固的疼意慢慢散开，像被温水泡软的棉絮。陆严言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松下来，看着沈隅垂着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影，忽然觉得白天那点逞强，倒不如现在这样踏实。
“好多了。”他嘟囔着，眼皮渐渐沉了，开玩笑说：“感觉又能跑了。”
沈隅指尖顿了顿，嘴角似有若无地弯了下，没接话，只是揉得更轻了些。窗外的虫鸣低低的，混着两人平稳的呼吸，在夜里漫开。
有没有细心的人发现其实陆严言已经有点喜欢上沈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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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我又给沈隅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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