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究竟有谁会在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不出三句话就问人家有没有对象？
即使顾时安知道他没安好心，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循序渐进？
有没有追过人啊？！
【没追过。】
顾时安差点倒吸一口凉气。
【我没经验难道你有？你们一堆代码还能谈恋爱？】
吓死了，原来不是跟她说。
【闭嘴吧。】
他继续抬眼看向顾时安，好像在等她的答案。
她微怔过后反应过来，摇摇头，大方回答：“没有。”
【这不是答了。】
……你就积累这些错误经验吧，最好单身一辈子，少祸害人。
只看表情完全看不出周恪在想什么，他冷淡地点了下头，好像也并不是很在意她的回答。
顾时安见他没下文也松了口气，主动道：“周总，那天谢谢您帮忙。”
周恪稍稍懒散地靠坐着椅背，骨节分明的左手随意搭在餐桌上，洁白如新的桌布反把他的手衬托得更加白皙精致。
听到顾时安的话，他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如果我那天没帮你，被发现了你要怎么办？”
顾时安一怔，有点不解地眨眨眼：“不怎么办呀，被发现就算我哥倒霉。”
她已经拍到了证据，躲开人只是想给顾叶庭留点面子。
周恪停顿一瞬，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意思是不需要我帮忙也可以，不要想着协恩图报？】
你不要自己偷偷过度解读好不好？
她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所以那天您帮忙避开是帮我哥保全了面子，这顿饭也是我代他道谢。”
“是吗。”周恪抬起手按了按银黑色的袖扣，“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能代劳，不如——”
他身体前倾，盯着顾时安的眼睛，“就当我们是在约会好了。”
“……”
虽然知道你是为了约会才搞这一出，但你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真的让人很难接话。
【好像很不情愿，这么讨厌我？】
顾时安秀眉微耸，眼神躲闪，嘴角僵硬，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您别开玩笑了。”
【表情真有意思，再吓一吓好了。】
周恪撑着下巴看她：“我没开玩笑。”
嘶，这人真的好恶趣味啊，不想伺候了！
但最后顾时安还是忍辱负重地说：“您这么优秀，我哪敢高攀。”
【但表情在说是我配不上你。】
够了。
我说够了。
他身体后撤，不再咄咄逼人，转而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熟悉了，不如交个朋友。”
顾时安呵呵笑：“岂敢岂敢。”
“怎么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我看你那天砸顾叶庭头的时候挺勇敢的。”
“……”有劲没劲。
“那，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当然愿意。”
周恪点头：“既然是朋友，以后就别您您的了，也别叫周总，换个称呼。”
“那您…你想让我叫什么？”
他想了想，说：“我和顾叶庭同岁，你也该叫我哥哥。”
哼，原来在这等着。
叫你哥哥还算朋友？恶趣味。
顾时安抿了抿唇：“好的。”
恰好这时餐上来了，两人不再说话，沉默地吃东西。
顾时安对食物一向尊重，别人穿成大小姐各种买买买，她直接恩格尔系数拉满。
但现在对面坐着个煞神，饶是她也有点没胃口。
而且厨师水平很一般，餐前面包一点也不香，鸭肝也没有处理好有腥味，鱼子酱味道怪怪的……她本来就没多喜欢西餐，做得不好简直雪上加霜。
周恪怎么挑了这家餐厅？
顾时安悄悄抬头，发现他面不改色，完全不觉得难吃的样子。
正想感叹养尊处优的周家大少都不挑嘴，她还挑什么。
结果就听到一句：【真难吃。】
顾时安瞥他一眼，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八风不动的样子。
听错了？
【居然订这么烂的餐厅。总裁办拿那么高的薪水每天就在吃泔水吗？】
……也不至于吧。
【这种水平都能评上米其林，看来全世界各行各业都在倒退。】
【该倒闭了，碍眼。】
顾时安震惊了。要不是她能听到心声，怎么能猜到面前这个连眉都没皱过一下，吃得平静自然的人心里在想着让餐厅倒闭？？
大哥你装也有个限度吧？这不是折磨自己？
而且听他骂完，她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周恪抬起眼，见她放下刀叉，还开口问：“不合胃口吗？”
“也没——”
【不是说她去年海难过后就食欲大增？】
【连这种不挑食的饕餮都吃不下去，主厨居然端上来给客人。】
你说谁饕餮啊？！什么叫“连”？？
顾时安差点没忍住骂人，咬牙说：“我吃饱了。”
周恪点点头，也放下刀叉：“那就到这吧，我来买单。”
她愣了下，连连摆手：“说好我请客的。”
“前提是你感谢我帮忙，但是，”他眼底盛着点戏谑，“这不是约会吗？”
“……”
顾时安尬笑两下，刻意软了声音，“那谢谢周……周恪哥哥。”
周恪手猛然一顿，随即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有点恶心。】
“……”
能不能打人，她真的想打人！
*
顾时安一脸麻木地坐在周恪的车上，因为他一定要送她回家。
且不说她对他的容忍力已经到了极限，万一回家碰到顾叶庭，那才是大问题。
被她哥知道她和死对头吃饭——那就不是鸡飞狗跳了，估计要世界大战。
但是当周恪神情清冷地替她打开车门，平静无波地看着她时，顾时安的腿就自己迈过去了。
……人怂志气短。
算了，顾叶庭今晚要应酬，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碰上。
一路无话，周恪只顾不停划动手中的平板，时不时冒出两句评价的心声，比如【废物】，比如【蠢货】。
在他手底下工作多么如履薄冰可见一斑。
顾时安如坐针毡，视线不由投向窗外。路过某栋商务大楼的时候，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好路况有点堵，车速减缓，让她看清了那个身影——林向晚？
她立刻转头说：“周恪…哥，我遇到一个熟人，麻烦在前面把我放下吧。”
周恪向外看了一眼，随即点头：“可以。”
司机往前开了一段停在路边，顾时安丢下一句谢谢，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人了。
她一路小跑回去，林向晚还在原地。
与那天晚宴不同，林向晚今天扎了低马尾，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但有些狼狈。
顾时安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人从大楼里推出来，连带一个收纳纸箱也被一起扔在地上。
眼下撒了一地的东西也没收拾，她就站在原地，垂着头，愣愣地看着。
顾时安走过去，试探地轻声开口：“晚晚姐？”
林向晚猛地回神，抬头看向她，眼圈通红噙满了泪，睫毛一颤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慌乱地抬手擦掉眼泪，扯了个笑容出来：“安安？你…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
顾时安帮她收拾东西，她也连忙蹲下，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我遇到点事。”
顾时安没有多问。
顾叶庭出院的时候她跑去加了林向晚的微信，这段时间只简单聊过，知道她仍然在公司工作，甚至接任了林向南之前的位置。
她还以为她过得不错，但今天这样看，明显是被扫地出门了。
其实挺奇怪，因为据她所知，林向晚的爷爷去世前给她留了公司股份，虽然不多，但她怎么也算个股东。
林家父子都还在里面等判决呢，谁还能辞退她？
收纳箱破了个洞，林向晚勉强抱在怀里，狼狈地用手托着，却还问顾时安：“天不早了，你要回家吗？我送送你。”
顾时安顿了顿，说：“还是我送你吧。”
大概也察觉到自己说这话不合时宜，她尴尬地笑了笑：“不用，我住得很近。”
顾时安一愣：“你不住在林家了吗？”
“嗯。”她流露出一点感伤，但很快掩藏起来，笑笑说，“那现在是法拍房。”
“……你们家欠债了？”
“之前就欠了。”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顾叶庭身上。
顾时安也记起剧情，没再多问，反而替她托住了箱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语气坚定，林向晚没办法，只好带着她走。
好在确实住得很近，拐过一条街就是个老小区，林向晚住在六楼，没电梯，顾时安还坚持把她送上去，结果累得气喘吁吁。
她坐在沙发上猛灌了一杯水，林向晚一脸歉疚：“安安真对不起，你不该送我的。”
顾时安摆摆手：“没、没事。”
她简略扫了一眼屋子，逼仄的客厅，陈旧的装修，家具没几件，墙皮还有脱落，窘迫得显而易见。
林向晚又给她倒了杯水，问：“你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做点吃的？”
“……”
说实话餐厅那点猫食根本不够她吃，更何况还被周恪搞得没胃口。顾时安记得原书中写林向晚做饭特别好吃，还是征服顾叶庭的重要原因。
她确实挺想尝尝的，但现在却开不了口。
林向晚看出来了，主动说：“我也没吃饭呢，就当陪我吧。”说完就挽起袖子到厨房去了。
顾时安跟过去，看到厨房虽然很小，但收拾得很干净，燃气灶上连滴水都没有，她上前默默帮林向晚洗菜。
林向晚看她一眼，问：“今天不开心吗？”
顾时安勉强笑了笑：“中午没吃饱，饿了。”
林向晚失笑：“那我快点。”
她动作利落，半小时就做好了三个菜，可乐鸡翅、西红柿炒蛋和酸辣土豆丝。端上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别嫌弃。”
顾时安摇摇头：“不会，闻着就香，肯定好吃。”
她说得真心实意，吃得也很香，林向晚放下心来。
饭后顾时安抢着要刷碗，林向晚拗不过她，只好让她来，意外发现顾家二小姐干活还挺利索。
收拾好，顾时安磨磨蹭蹭地出了厨房，林向晚正给她切水果：“安安吃个橙子吧。”
顾时安抿了抿唇，问：“晚晚姐，是不是我哥把你赶出来的？”
林向晚刀一滑，险些伤到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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