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明月楼么。
她倒是要去会上一会。
徐千宁踢槛出衙外,在包子铺买上六个大包子,顺便打听明月楼方位。
“一两银子。”那包子铺老板狐疑地瞧上她几眼。
“什么?!六个包子这么贵!”
“爱买不买。”
徐千宁把钱递过去,他才颤颤地指了个方向。
还没等老板收拢包子盖布,徐千宁将其一把扯住,笑吟吟道:“哎呀,小人知道!其实您就是明月楼的老板吧!您真是像传说中的那样深藏功与名,常年在街头巷尾体察民情,小人有个不情之请,想老板您替小人在明月楼谋个差事,要是您给这个机会,薪酬小人只拿三成,剩下的七成都归您!您看怎样?这买卖划算吧!”
[明月楼那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我要是能当明月楼老板,早花天酒地去了,还开这包子铺?在明月楼拿三成薪酬的人,都是脖子抵在刀尖上,随时掉脑袋的!最近远北到处都不安宁,不知道这疯婆子打哪儿来,不过无所谓,反正多半也是有来无回。]
“疯婆子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如愿听到了心声消息,徐千宁微笑缩回手。没事哒没事哒,被骂被咒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干我们这行的要内心强大。
明月楼外。
路过的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黄馍馍和一碗清粥。
徐千宁将自己融进一眼望不到头的老少妇孺队伍里。
“大娘,这明月楼的饭是天天都能领吗?”
“哎呦,你新来的吧!你算是遇上好时候了。”身前的大娘转过头热切地向徐千宁介绍,“要我说这个年份家里再有金元宝银元宝的也经不起像明月楼这样的善举。不过明月楼那是真不一样,自从前两月那张县令失职上吊被抬出去后,现在不仅天天都能领饭,还给人免费介绍活路呢!简直赛过活神仙!”
“是啊,我家三个男儿的活路都是明月楼给介绍的,连媳妇也能找到工活,现在我全家都仰仗明月楼过活呢!”
“哎呀,我家还不是!儿子媳妇都出去做事,我在家带孙儿孙女,其他的什么事都不用干,别提多松活了!这都多亏了明月楼啊!”
徐千宁前后的大娘们感叹非凡,她却听出了许多蹊跷。
观察漠北县大半天,她发现县内人口绝不算少,但人口结构却非常失衡,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和不知世事的小孩,青壮年男女劳动力几乎都没有留存,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
“具体是在哪儿做什么活路呢?”徐千宁问道。
“那我还,真不知道。”大娘顿了顿,“不过明月楼月月都有钱分给我们领,是往年干农活辛辛苦苦一整年都赚不到的钱呐!”
“大娘,那您的儿子媳妇一般多久回来看您呢?”
“哎呦,哪有那时间,挣到钱就不错了。我一老婆子有啥可看的,等要死了回来看看就可以喽!”
徐千宁:“您看我,我这样的能让明月楼帮忙找活路干吗?”
几个大娘围着她转了两圈,看了又看,七嘴八舌的:“你嘛,模样收拾收拾应该不赖,不过有无婚配?”
徐千宁咂舌:“这,跟有无婚配的关系在哪?”
“人明月楼优先就要有婚配的男女一起嘞。”
“不婚配就没活干吗?”
“那倒不是。”另一个大娘凑上前来,“听你的口音是外乡人吧!无父无母无亲朋好友的外乡人也优先帮扶。还有那些能歌善舞、有才有艺的小姑娘也争着要嘞!你看你哪个符合嘛!”
额,无父无母无亲朋好友的外乡人。
正说着,队伍已经排到了前头。
身后的大娘指着施粥递馍的几位女子说:“看嘛,她们就是未婚配又有活干的。”
“她们是?”徐千宁顺瞧去,那几位女子气质雅秀,跟她比来大不相同。
“这些可是门面,妹子你当然不好相提并论,就那位,齐府家的千金小姐,家里好几座山,听说山上有矿,想想那得值多少金银财宝啊!”
“别乱说,朝廷不准私自开矿,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天高皇帝远,那管得到这些哦!”
徐千宁接了粥和馍,问:“千金小姐还用得着出来干活?”
“大妹子你还未婚配就不懂了,哪个男子不爱贤良淑德的女子,在这明月楼施粥可不是极好的名声。县东王府家的小姐,前些天刚嫁给了外乡的富贵人家,那出嫁的场面,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嘞!”
又是去往外乡,实在可疑。
大娘们给徐千宁指路,让她进明月楼找丽娘,丽娘打量了她一番,便直接应下要人,她捯饬完第二天就跟着齐小姐们在外施粥,还被领粥的大娘们打趣了一番。
徐千宁不由地想,这潜入“敌营”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不知不觉她在明月楼已做工三日,除了每日施粥送馍以外,还被安排在店里学琴艺。跟她一起学的其他女子,大多同她一样是无过多社会关系的外乡人,还有的是本地年轻寡妇、失独母亲、被休女子,这些群体使徐千宁警铃大作。
可此时她独身一人,若是发生争斗明显不敌,首要关头是出去找可靠救兵。
徐千宁趁着施粥结束后收拾场地的空隙,偷偷溜之大吉,怎料刚逃至巷尾便被围堵。
“小娘子进了明月楼还想逃?看来是让你日子过太好了!”
丽娘手持教鞭甩在徐千宁身上,鞭子落响绽开鲜红的皮肉,浓厚的血腥味裹着黄土。
徐千宁缩在墙角身子不受控地颤抖,忍着令人作呕的窒息气味,服软道:“丽娘,我只是记起了亲戚的住处,想先去找她们罢。”
“真是可惜,既然你如此心急,那今日我就替你寻个好去处。”
丽娘勾起嘴角,鞭尾抵在她的脸庞,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冲身后的伙计吩咐,“把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绑去地牢!”
徐千宁挣扎无果,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缚住,嘴里塞了破布,绑进麻袋里提拎起来,被随意地摔在板车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身体上的痛感作祟,她死撑着不使自己痛晕过去,听察周边的动静和板车行驶的距离。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摇摇晃晃的板车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刚送过一批?怎么又来了?”
“逃跑被抓回来的。”
徐千宁从麻袋里滚出来,被丢进铁架子围拢的地牢。
地牢里暗无天日,未被蒙住的眼睛辨不清人头,堵住的嘴本应是发不出声,可她却听见数百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因为这里面充斥着蒙冤者的心声。
圣旨和县衙结构参照网络
“尔等俸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孟昶《颁令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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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遭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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