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16，高二第二次月考。
考前二十分钟，顾轻舟拉着桑柔去考场。这会走廊上零零散散走了一小部分人。
冷风灌过走廊，顾轻舟缩了缩肩膀，说：“这天真冷。”
桑柔穿着卫衣，点头：“对。文体周过后，这个天气变冷了很多。”
顾轻舟：“去年也是这个时间冷的。不过，月考不用跑操真的很爽哎！”
桑柔：“你不喜欢跑操啊？”
顾轻舟：“对啊对啊，我都说过很多遍了。而且，这种冷天让我跑，我直接感冒！”
顾轻舟和桑柔随着人群走，忽然，一双手抓住了顾轻舟。顾轻舟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她啊的一声哭腔出来了：“你吓到我了。”
胡蝶说：“少说废话，那句死而不亡者寿的前一句是什么？”
顾轻舟愣了一下。
桑柔在一旁说：“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胡蝶：“对对对，就是这句，谢谢你。”
胡蝶飞快走了，手上还拿着小甘。
顾轻舟懵了又懵，“她就这样走了？”
桑柔：“嗯，人已经走远了。”
顾轻舟：“行吧行吧，那我们也走吧。”
顾轻舟和桑柔是一个考场。一中的月考座位都是分散的，每月考一次换一次座位。而每次月考，除了语数英，还有二选一中的历史和物理固定之外，另外两科也是在不同考场。
一中不少人吐槽过。
＊
晚上。
桑柔在翻生物课本，从头复习。顾轻舟突然回头，轻声问：“你在干嘛？”
桑柔左右看了一眼，四周很寂静，有人在复习，有人在写题，也有人在玩。
桑柔悄声说：“我在复习生物。”
顾轻舟哦了一声，反手从自己桌面上拿了一本杂志过来。
顾轻舟指着划横线的一处，声音很低，说：“你看这里。”
桑柔低头看，一眼注意get到说的哪句，无他，只是因为顾轻舟用红笔划了横线。
——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
桑柔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无人的大路，两边栽种着一排排树，花骨朵齐放，小鸟啼叫清脆悦耳。
下课铃声响起。
顾轻舟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桑柔笑着说：“挺有意境的。”
顾轻舟：“我看到这句诗的时候，我想到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过鸟叫的声音。然后想到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个意境好美啊。”
桑柔微微诧异：“很久没听过？”
顾轻舟：“对啊，市区里很少能听得到鸟叫声，被污染了。而且我回老家的时候，也都是待一段时间，不是大过年的，就是酷暑。哪能听得到？”
桑柔想了想，忽然想到景阳区外，每天都有清晰的鸟叫声。清脆悦耳。
桑柔说：“我家附近就能听得到。”
顾轻舟瞪大眼睛：“你家在哪？”
桑柔：“景阳区那边。”
顾轻舟：“郊区啊？”
“嗯。”
“不对——我去，桑桑，你你你你，你是富二代？”
桑柔眨了眨眼睛。
顾轻舟：“景阳区那边是富人区，一平好几万。”
桑柔笑了笑。
顾轻舟惊讶地站起来：“我去！”过了会，她抱住桑柔，道，“富婆求包养。”
桑柔无措。
苏念眼神无语地看着顾轻舟：“顾轻舟，你太没骨气了。”
顾轻舟无辜地看着苏念：“有钱了，要骨气干嘛？”
苏念：“……”也是。
“对对对，”顾轻舟放开桑柔，从桑柔桌上拿起那本杂志，然后摊在苏念桌上，指着那处说，“你快看这里。”
苏念看过去。
顾轻舟顺手摇了苏念前面的姜烟，让她回头看。
顾轻舟：“怎么样怎么样，这个意境不错吧？”
苏念：“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李华写的《春行即兴》，以乐景衬哀情……”
顾轻舟：“停停停，我不要听你对古诗词进行赏析，我要的是那个意境感，就单纯对这句诗的欣赏。”
苏念顿了会，又说：“单看这句诗，我看到了一副鸟语花香的景象。”
顾轻舟：“是吧是吧，这个意境很美很幽深。”
苏念笑了笑，说：“我倒是想到了李清照的一句诗‘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尽说’。”
顾轻舟：“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嘛。不过这句也好有感觉。”
苏念笑了笑。
顾轻舟期待地看着姜烟。
姜烟说：“我觉得挺好的，给我的感觉，大概就是在喧嚣之外，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心归于平静。”
顾轻舟：“哇塞，这个好。”
姜烟不好意思笑了笑。好半响，姜烟问：“你晚自习看杂志啊？”
顾轻舟顿住，看向苏念，毫不犹豫出卖队友：“苏念也看。”
苏念：“……”
姜烟略带诧异地看着苏念。
苏念说：“明早考生物化学，没什么好看的。无聊，看点杂志打发时间。”
她以前都不来的。哪里知道复习那么无趣。
顾轻舟理直气壮：“我也是。反正明早还有时间看嘛，我不着急。而且生物是我最拿手的科目，不怕不怕。”
姜烟：“那明天下午的英语，你们不复习吗？”
顾轻舟一愣：“英语能复习啥啊？”
苏念说：“不复习。”
姜烟偏头看向桑柔。桑柔在听她们讲话呢，察觉到姜烟的视线，她顿了两秒，说：“我也不看英语。”
顾轻舟：“我挺多考前看点单词，多的不干。”
她们从小学习英语，语感这么多年早就培养出来了。高中英语考来考去就考那点东西，只要单词懂了，句子自然而然就通了。
姜烟一愣。
她以为她们跟她一样呢。
桑柔没怎么说话。英语这种东西，她很少花时间在上面。她早些年的时候就有了一对一的辅导，后来都是重点班过来，背过高考1500的单词，背过四级词汇，出过国，翻译过文章。
英语对她来讲，真不算难。
＊
2022.11.18，周五。
早自习的时候，班里传下来了心理咨询测验。
副班长宁虞说：“别在试卷上写写画画，试卷是要回收的。条形码发下去，一会贴到答题卡上，下课之前传到第一桌。”
桑柔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忽然，从上方传来了一个便利贴。
上面写着：回收试卷，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中穷呢。
桑柔笑了笑，在纸上写下：节约环保。
顾轻舟：那倒是，一中在爱国教育、节约资源方面一直做的不错。
桑柔：我也觉得。
顾轻舟：这个心理测试，不会是年级安排的？他觉得我们昨天考完试，考的太差了，所以看看我们有没有病？
桑柔看到这段文字，不禁被顾轻舟的语出惊人感到好笑。她写下：应该不是，这个心理咨询不是每个学期都有吗？北一是有的，一中没有？
顾轻舟：哦，一中也有，好吧好吧。好了，你不用回我了，专心写作业吧。
桑柔笑着将纸条收好。
从前，她从未想过，她会有一天跟别人上课传纸条，说悄悄话。她总是那个旁观者。
第四节下课的时候。顾轻舟不知道从哪回来，告诉她们。
“我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心理测试了。”
桑柔：“为什么？”
顾轻舟：“昨天高一有个女生在宿舍割腕自杀，然后舍友一直进不去宿舍，喊来了宿管阿姨。”
姜烟心一惊：“人……没事吧？”
顾轻舟摇头：“不知道，这个没有消息。”
姜烟征愣住。桑柔和苏念表情有一瞬的凝重。
顾轻舟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们学校抑郁症挺多的，高一和高三的占比比较多。我们年级也有，但比起高一高三少点。”
说到抑郁症，桑柔想到了周向阳。男生眼底浮沉着阴郁，实在让人心惊。
没有人接话。上课铃声响起，几人坐回教室。
这节是信息课。原本要去信息室上课的，但信息老师说，要在教室里上。
“ a=10，print（a）再点ctrl end，答案就出来了。答案是10 。］
［ a=2＊＊3
print（a）
8 ］
［……］
“听懂了吗？”信息老师问道。
台下传来：“听懂了。”
顾轻舟茫然地四周观看，然后默默把白板上的东西抄下来。
她不会，有的是人会。
下课的时候，有人先顾轻舟一步向老师询问。顾轻舟手上拿着课本，四处看了一眼。目光锁定桑柔，桑柔在写物理，旁边还放着信息课本。
顾轻舟转身，等到桑柔看向她时，她轻声问：“桑桑，刚刚老师讲的，你都会了吗？”
桑柔点头：“嗯。”
“那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可以啊。”
顾轻舟把课本放到桑柔桌面上。她指着自己的笔记，问：“我不理解这个，看是看懂了，但我不理解他的原理……”
姜烟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站起来，走过来看。
桑柔：“他属于是电脑的编程语言，print相当于一个代码。ctrl和end在电脑键盘上不是有吗，用Python语言输入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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