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姜烟跑去食堂的时候，食堂已经关了所有的窗口。
姜烟出外窗看，外窗也关门了。她只能跑进超市里买面包。
回到宿舍，顾轻舟在看电视剧。姜烟从书包里拿出试卷，问：“轻舟，我可以问你今天早上的数学题吗？”
顾轻舟暂停了电视剧，笑眯眯说：“当然可以，前提是我会。”
姜烟指着试卷上最后一题，说：“这是老师的解法，我不理解这里。桑柔的解法，我也看不懂。”
顾轻舟：“我看看啊。”
顾轻舟就着自己的理解，跟姜烟说了一遍。姜烟提出疑惑，“可是它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这个函数怎么变到下面这个等式……”
这个反问，顾轻舟自己也懵了。
顾轻舟大脑死机了一会，就着姜烟的问题深思下去，发现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顾轻舟脑子灵光一闪：“我们可以找桑柔。”
顾轻舟拿起自己的手机，退出电视剧界面，然后给桑柔发消息：在吗在吗。
桑柔：在，怎么了？
顾轻舟立马拨了一个视频过去。
桑柔接听：怎么了？
顾轻舟问：“今天数学卷子最后一个大题你听课听懂了吗？”
桑柔：“听懂了。”
顾轻舟：“那你可以给我和姜烟讲一下吗？”
桑柔：“可以啊。”
顾轻舟：“那我把题目发给你。”
桑柔：“好，你等会，我去书桌上。”
视频对面，桑柔穿这个拖鞋，坐到椅子上。桑柔把手机放好，桌上摊着草稿纸。
桑柔问：“现在讲嘛？”
顾轻舟点头。
桑柔讲完之后，询问：“我这样讲，你们听懂吗？”
顾轻舟：“听懂了。”
桑柔：“嗯。”
顾轻舟：“你要睡了吗？”
“嗯，准备了。”
“那午安。”
“午安。”
通话结束之后，顾轻舟和姜烟各自算了一遍。顾轻舟算完之后，问姜烟：“你算完了吗？”
姜烟点头：“算完了。可是我在想，如果换成这样算对不对……”
“你找到第三种解法了？”
“嗯，或许吧？”
“我看看。”
＊
下午。
桑柔上楼梯的时候，撞见了顾轻舟和姜烟。
顾轻舟哼哼唧唧，委屈巴巴地说：“哇哇哇哇，讨厌的学校，讨厌的上课，我不想起不想起不想起啊，我困困困困啊——”
桑柔顺着声音看上去，顾轻舟和姜烟跟她之前隔了两三个人。
顾轻舟又问：“烟烟，你怎么不说话？”
姜烟脸上困倦，说：“我也困。”
“好吧好吧。”
上了四楼，桑柔穿过人流，走到两人后面。顾轻舟回头，震惊：“桑桑！你怎么在我们后面啊？”
桑柔笑着说：“我今天来晚了。”
顾轻舟：“苏念呢？你们平时不是一起来的吗？”
桑柔说：“苏念估计到教室了。我让她先走的。”
顾轻舟：“噢噢。”
阅读课的时候，英语老师走了进来，走近姜烟。
英语老师温柔地跟姜烟说：“姜烟，你跟我出来一趟。”
姜烟点头，起身，椅子移动。
英语老师坐到外面的桌子，姜烟坐在对面。
英语老师手上拿着姜烟的英语答题卡，她拿出一根红笔，把试卷摊开。
英语老师说：“来，你自己看看自己的答题卡。”
姜烟接过答题卡，仔细看了看，听力对了12题，阅读对了10题，七选五全对，完形题空对了13题，语法填空对了9题，应用作文13分，续写17分。
总分119.5。
姜烟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个成绩跟她月考成绩相差不大。甚至还高了。
英语老师问：“看不出问题？”
姜烟迟疑地点了点头。
英语老师又问：“你知道同一份卷子，我们班同学考了多少吗？”
姜烟心想，她只知道顾轻舟的、苏念的、桑柔的，其他人一概不知。她摇了摇头。
英语老师：“这么说吧，这份卷子，我们班平均分133.19。”
姜烟一顿。
英语老师又说：“这张卷子的难度比你们月考的难度还低。”
姜烟愣了愣。
英语老师看她这幅样子，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你该多花点时间在你的英语上了。英语太拖你后腿了。”
姜烟回想自己在英语上花的功夫。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英语差，也一直在努力。
她没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努力的。”
英语老师指着她的英语听力题说：“你的英语听力错的太多了，最多只能错两个，这样你才能把你和其他同学的差距拉回来。我建议你买个随身听，每天入睡前听着入睡。我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磨耳朵的，每天都在听，听到那种，哪怕我不认识这个单词，不知道词意，但我就是知道它选什么，所以最后我的高考英语148。”
姜烟惊愕了一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英语老师点头，然后翻开姜烟答题卡的另一面，她指着作文说：“你应用题做的不错，比起上个学期，有了很大的进步。续写不太行，不过我可以看出你的努力，你续写引用很多《读后续写》那本蓝色的例子吧？这很好，不过，你还需要多锻炼点，因为这是新高考，你们又是第一届，读后续写主要考察你们续写的内容，语法错误上，其实只要不是太大的问题，都可以被原谅，文章最好别引用太多关于天气、表情的描写，不然它给的格子很少，你写的内容不够，那样容易不得高分。”
姜烟：“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英语老师说：“我看好你，加油。”
姜烟愣了愣，腼腆地冲着英语老师笑了笑。
英语老师的眸子很温柔，里面全然带着对她满满的信任和坚定，眼里满是力量，让她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过来，哪怕她懂事听话，成绩优异，礼貌待人，但她还是被很多人否认过，批评过，打击过，贬低过。
从来没有人那么信任地看着她。
她也有朋友，但是从前认识的朋友，跟她一样，含蓄内敛，不懂表达。来到一中之后，认识了顾轻舟，顾轻舟活得明媚开朗，也丝毫不吝啬她的赞美。顾轻舟夸赞她，她可以认为那是顾轻舟的礼貌，也可以认为那是她本身拥有的。
只是，自卑常让人不自信。
她现在堆积的自信，有她自身努力的一份，有朋友肯定的一份，也有老师信任的一份。
＊
下午第三节。
多媒体播放着一周一次的新闻联播，体育委员喻司烨走上讲台。
喻司烨手上拿着号码牌，他说：“文体周运动员的号码牌打印出来了，现在，我念一下名字，听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顺便领一下这个曲别针，每个人四个。这个曲别针是用来勾住号码牌的。”
“祁烁。”
“齐盛。”
“桑柔。”
“苏念。”
“顾轻舟。”
“姜烟。”
“……”
下课的时候，顾轻舟跑过来问：“我们4×400米，谁跑第一棒，谁跑第四棒啊？”
苏念：“我都可以。”
桑柔：“我也是。”
顾轻舟说：“那我跑第三棒，我第一棒会紧张，第四棒会害怕。”
姜烟迟疑了一会，说：“那我第二棒？可以吗？我有点害怕抢跑那一步。”
顾轻舟：“可以啊。”
姜烟和顾轻舟把视线放在苏念和桑柔身上。苏念和桑柔对视一眼，桑柔说：“那我第一棒。”
苏念：“我第四棒。”
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顾轻舟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说：“你们俩的默契好足啊。”
苏念没好气地说：“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没眼劲的。”
顾轻舟挠了挠脸，不知道这话是在夸她还是骂她。不过，跑步这事有了着落了。
顾轻舟高兴地说：“那就这样决定了！”
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三人都没说话。
顾轻舟看着姜烟和苏念，又问：“对了，一会我家纪女士给我送饭，我诚挚邀请你们一起吃。”
桑柔和苏念一顿。
顾轻舟又说：“纪女士听说我交了新朋友，特地下厨做饭的，对了，我家纪女士厨艺一流，堪比五星级大厨，虽然我没吃过，不过，我天天吹嘘，你们难道不想尝尝吗？”
顾轻舟期待地看着她们。
顾轻舟的妈妈经常经过顾轻舟口中说出来。苏念虽然没有见过，不过从顾轻舟口中和顾轻舟这个人的教养，其实也可以预见顾母的为人。
不过，苏念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母亲能养出顾轻舟这样一个明媚开朗、天真又不失分寸的女孩。
苏念说：“好啊。”
桑柔说：“好。”
姜烟自是愿意去的。
顾轻舟眼睛一亮，立马蹦起来，语气欢快：“走走走！这个点纪女士应该快到了。”
四人一同去一中后门。
桑柔跟着顾轻舟穿过一个湖，一排榕树，路上来往了很多学生。桑柔观察他们的手上，有人或拿着快递，有人或拿着吃食，有人或拿着衣服。
桑柔好奇地看着他们。
顾轻舟凑近她：“在看什么呢？”
桑柔眨了眨眼睛，问：“他们的东西都是从后门拿的？”
顾轻舟说：“对啊。后门可以领外卖、领快递，还有家长送东西过来。”
桑柔点了点头。
顾轻舟继续说：“一中表白墙上有一言：后门，是住宿生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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