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师傅最疼我了

洛云诗和凌清秋上了管道,一路向西北行进。沿途处处呈现凋敝只景。路过的城墙也换了新的告示,只是纸张因风雨侵蚀而显得斑驳。一角已经掉落,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告示上用力的墨痕依稀可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先帝崩逝,朕悲痛万分,举国同哀。然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朕奉宗庙社稷之命,继承大统,以安天下之心。今定年号为“和熹”,以示光明太平之意。

自即日起,凡行事文书,悉遵新元年号,各官府、百姓,皆当遵从,共祈国运昌隆,四海升平。

特此昭告天下,钦此。

然而,这一切与周围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的景象相比,显得格外讽刺。年号“和熹”原本象征着和平与光明,但此时此刻,这两个字却成了最荒谬的讽刺。就连木牌本身也残破不堪,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在昭示着王朝的腐朽。

两人越往北走,逃难流民越来越多,路上偶有官兵也是行色匆匆,策马急奔,为了不引人瞩目,平日里二人还是选择穿着破旧的衣裳混入人群中之中,离皇城原来似乎也没人再注意到这两人。

凌清秋从怀中摸出水袋,递给洛云诗:"喝点水吧,我此前已安排逐月筹集粮草,送往江大哥处, 我想这几日应该到了,过了济宁城,我们也能很快跟他们汇合。"

正说着,人群传来一阵嘈杂声。洛云诗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前方。

凌清秋侧耳倾听,细细分辨,透过嘈杂的骚动,可以分辨一个稚嫩的童音抽泣着:"求求你们,救救我爷爷!"

周围的流民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便继续前行。有人低声嘟囔:"自己都快饿死了,哪还有力气管别人......"

凌清秋循着声音,左手持着粗布包裹的月影剑抬臂虚虚护在身前,便迈步凑了过去。

洛云诗反应过来,赶紧拉了他扬起的衣角,"这种情况很常见。我们帮不了所有人,还是不要管了,而且......"她顿了顿,语气严肃,"直到济宁城中间都没有补给站了,我们的东西也不多了。"

凌清秋丝毫没有犹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放心:"救人要紧。”

凌清秋蹲下身,循着声音轻声问道:"老人家,您还好吗?"

老人气若游丝,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声音。凌清秋摸索着解下水囊,递过去,"老人家,喝点水吧。"

然而,老人气若游丝,甚至连抬手接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凌清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眉头紧锁。

孩子见状,连忙接过水囊,哽咽着说道:"谢谢恩人!我来喂爷爷!"

他小心翼翼地将水囊凑到老人嘴边,一点点喂进去。老人喝了几口水,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但依旧虚弱。

"爷爷好几天没吃饭了......"孩子低声说道,眼里满是泪水。

凌清秋心中一酸,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粮,循声摸了摸孩子的头,递给他,"给你爷爷吃吧。"

孩子接过干粮,感激地磕了个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孩子将饼子掰成小块,一点点喂给老人。老人艰难地咀嚼着,眼中满是感激。

然而,这一幕却被周围的流民看在眼里。他们的眼神变得复杂,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则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洛云诗警惕地站在凌清秋身边,拉拉他的袖子低声说道:"我们还要赶路,该走了。"

凌清秋顺从点点头,任由她牵走。

几个和老人似是相熟的中年男子,将老人搀起扶到路边,一边对着队伍喊道“五伯醒了,大家都散开吧。”。

夜幕降临,已经接近边陲,没什么地方可以打尖。二人也只好找了处破庙歇脚。洛云诗找了处通风的角落,生起一堆小火,两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着饼子和打来的兔子。

"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到济宁。"洛云诗说着,眼皮渐沉,打了个哈切,"到时候就可以洗个澡饱餐一顿……听说当地的烤全羊肥嫩多汁……我还想要尝尝……."

洛云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竟靠在凌清秋的肩头睡了过去。

凌清秋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片柔软。轻轻帮她调整了姿势让她可以枕在柔软的包袱上。还将外褂轻轻盖在她身上。陆陆续续有其他赶路的人进来歇脚。见怀里的人睡得沉,他也并未多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柴火烧尽,黑洞洞的郊外万籁俱寂,偶有一两声蝉鸣伴着一阵低语声。凌清秋睡得不沉,听到几个流民正低声交谈,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敏锐如他自是一字不差的落入耳中。

"你看这二人气色红润,不像是常年挨饿的饥民,身上定还有不少吃的,不如我们趁夜抢了去。"一个男子低声说道。

"你胆子不小,我看那男子手上裹着的像是一把剑。"另一个女子犹豫道。

"这个年头世道混乱,带着兵器吓唬人的多了,我看他遮遮掩掩,定是不知道哪儿偷来的,再说哪有那么多武林高手。”男子不屑地说道,“白天我看的真切,他身边那个瘦小的,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他不过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有什么可怕的。"

"人家既是身有残疾带着个女娃娃,讨生活定是不容易,我看那人还怪好的,人家才救了五伯,你怎能。"女子叹了口气。

"他们不容易你就容易?这年头自己都快死了,还管得了别人?你想想你饿死的娘,想想我儿子,他都好几天没吃饭了。"男子见说不通有些激动,干脆拔腿而去和另外几个同乡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凌清秋心中一紧,意识到事情不妙。他轻轻拍了拍洛云诗的肩膀,低声唤道:"云诗,醒醒。"

洛云诗在爱人怀里睡得安稳,正梦见一桌子大餐,突然被叫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舔舔嘴角的口水,不情愿的嘟囔道,"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为首的汉子便欺身上来想要夺取怀中的包裹。凌清秋闻声,手腕一翻,剑鞘如灵蛇般挑出,精准地击中了男子的手腕。

"啊!"男子吃痛,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几步。

洛云诗被这一声惊叫彻底惊醒,猛地坐直身子。

凌清秋低声道:"快离开这,他们想偷我们的东西。"

另一个男子冷笑道:"少废话!把身上的吃的交出来,否则别想走!"

他说完,便朝凌清秋扑了过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饥饿流民,

凌清秋并不想伤人,只在男人逼近的瞬间侧身避开,用剑鞘轻轻一拨,男子便失重摔倒在地上。

流民们并不懂武功,自然看不出那步法间四两拨千斤的精妙。只当是自己黑灯瞎火,走了眼。而那瞎子也不过是虚晃一招的假把式,并不敢真的动手。

为首的男子捂着手腕,恶狠狠地说道:"兄弟们,别怕!他不过是个瞎子,咱们一起上!"

话音未落,几个流民便扑了上来。凌清秋挽剑格挡,布袋散开,镶嵌在剑鞘上的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映得流民们眼睛发亮。

"那剑上有宝石!"一个大胡子男人惊呼道,"定能值不少钱!"

凌清秋眉头微皱,心中暗叹这些人已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只是这帮人不过是些饥民,他不愿斩杀百姓。一名流民挥拳打来,凌清秋侧身避开,剑鞘顺势一挑,击中了对方的肘部。那人痛呼一声,手臂顿时酸麻无力。

另一名流民从侧面扑来,凌清秋耳朵微动,听声辨位,剑鞘横扫,正中对方的膝盖。那人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洛云诗也劈掌撂倒几个,然而,更多流民们已经被迷了心窍,眼中满是贪婪,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将他们围堵在墙角。

"别让他们跑了!"为首的男子大喊。

洛云诗眼见不妙,低声对说道:"从上面走!"

她刚说完,凌清秋默契的一手揽住洛云诗的腰,脚尖一点,踏过倒下那人的背一跃而起,顺着洛云诗的指引,从流民的头顶掠过,一个筋斗翻出窗外,稳稳地落在庙外的空地上。

流民们追了出来,但凌清秋和洛云诗已经借着夜色,迅速消失在树林中。

跑出一段距离后,洛云诗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喘着气说道:"他们应该追不上了。"

“都怪我太天真,倒是连累你了。”凌清秋闻言收了会于脚下的内力,稳住身形负手而立,神色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凤眼微阖,"从前在书中读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不能理解。到如今却觉得悲凉。"

洛云诗叹了口气,"他们也只不过是为了争得一口粮食活下去。饥饿和贫穷能逼人为娼为寇,在生死面前,所有的大道理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一块饼子,或许能救一人一时,却救不了千千万万的百姓,自古以来,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她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圆盘似的明月,被乌云隐去了一半,难怪这道路都暗了许多。“就像我师傅常说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忠臣良将未必有好下场,可战火一起,百姓却要承受无尽的苦难。”

“不过是当权之人,只顾争利。”他顿了顿,侧过头,虽然看不见洛云诗的表情,但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云诗,据我所知火凤阁,一只居于南疆,门下虽有许多奇门异士,但长久以来一直居于南疆,甚少与中原往来。”

洛云诗闻言,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低下头,声音有些迟疑:“师傅她……据我所知皇后却是有意拉拢师傅……她哥哥更是手握重兵赫赫有名的镇北将军,力量不容小觑。师傅说,乱世之中,若不伺机强大,迟早也会被别人吞并。与其被动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你师傅的顾虑不无道理,但依附皇后,未必是明智之举。新皇年幼,根基不稳,外戚专权,早已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就船上的事看来,或许镇北将军与皇后未必是一条心。况且,自古以来,北戎虽频繁攻打中原,但他们终究是外族,难以真正统治中原。所得不过是眼前之利,却要牺牲多少两方百姓的性命。”凌清秋沉默片刻,“不过我们从长安出来的时候,我听你师傅口气不悦,她可曾为为难与你。”

“怎么会,从小师傅都是最疼爱我了。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洛云诗语调轻快。浓浓的夜色,掩盖了洛云诗眼中的闪烁。况且身边之人本就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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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师傅最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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