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直到预示着第二日来临的晨曦照射在鹿乐圆润的脸蛋上,试图将沉睡的女孩所唤醒。奈何药物作用过于强大了,她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随后一个转身,抓着被子再度睡去。
“滴滴答,滴滴答——”是闹钟关切地问询,鹿乐才不耐烦不情愿地缓缓睁开双眼。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客厅的茶几,茶几上为什么会有两个玻璃杯……哦对,昨天……是昨天谢明玄来了啊。
鹿乐做过MECT(俗称电疗),做过之后的副作用是时不时地忘事,什么都会被暂时性忘记,无论是人或事。鹿乐为此非常头疼,自己的记忆力像个没有断奶的小婴儿一样,转头就忘。
她突然好像想起来了,脸突然涨得通红,把头蒙进被子里,这下她真的很想忘记昨天发生的一切,但奈何,谢明玄那张帅气的脸庞还在自己脑海中隐隐约约地浮现着。
对了……还有,那场火灾。
很奇怪,自己明明毫无印象,在听到谢明玄娓娓道来的那场火灾,心底里却泛起一丝涟漪,轻盈而又笨重地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鹿乐心头上。鹿乐心里咯噔一声,包括听到故事里的那个女孩父母双亡,她有点要对号入座的意思,自己的父母,在亲戚嘴里听到过一点,她是迷迷糊糊过了八岁生日,从此之后,父母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当时亲戚把自己接了回去,很显然对自己并不好,总是让自己内耗,落得了重度焦虑症。
自己的父母,在亲戚口中是那种小混混类型的,他们从上学到相识再到恋爱最后到步入婚姻的殿堂,每个阶段都被自己的亲戚们说得如此不堪。
类似于说父亲不学无术,打架斗殴,抽烟酗酒;母亲却是个笨拙的学渣,拿着家里的钱去上学最后却没有金榜题名,从言语中,鹿乐可以感受到自己那些所谓的亲戚对自己所谓的父母,持有很大的偏见。
而且在亲戚们嚼舌根的时候,在对自己的父母指指点点的时候,完全不避讳,根本不理会鹿乐的存在,大声地“各抒己见”,这些一字一句都被鹿乐完完全全听了进去,以致于,对于自己的父母,鹿乐也是持有一定的意见。
“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尤其父母必有其女。”
“你父母在你生日那天不要你了哦~”
“你在我们家只会给我们一家子人添乱!”
……
诸如此类的话语,年幼的鹿乐承受了太多,但她依然不惧打击,直面这些流言蜚语,她温文尔雅,莞尔一笑:“没事的,会好的,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有时候,鹿乐在深夜里,倚靠着门,不吃不喝,把头埋进膝盖里,漆黑不堪的卧室很压抑,鹿乐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这丝酸楚,让鹿乐铭记。
他们为什么要抛下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让我经历这些。
这公平吗,为什么是公平的呢。
爸爸,妈妈……
“叩叩叩。”
是三声敲门的动静,清脆却又麻木。
鹿乐手忙脚乱地从被子里扑棱出来,兵荒马乱地穿好棉拖鞋,快步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呼出来,随即听见“咔哒”一声,门被她打开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肯定就是谢家二兄弟了。
鹿乐抬眸,对上谢明玄的眼睛,如同深邃的黑夜,她略有些沉醉,有些恍惚。
“那个,很抱歉,昨天有些不太愉快。”谢明玄看起来是真的在认错,这一下子可把鹿乐整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摆了摆手:“没什么的,我,我不介意的,我们以后还是好邻居的,对吧。”
谢明玄听到对方如此善解人意,释放了心中的不安,转变为微微笑。
“我有话想对她说。”谢明远低沉的嗓音再度出现,让鹿乐有些胆怯地连连后退,但谢明远还是毫无边界感地慢步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要一把抓住鹿乐的胳膊一样,但是这次不同于往常,谢明玄护在了鹿乐的身前。
“有话就好好说,别对小姑娘动手动脚的。”谢明玄霸气侧漏的句子,让鹿乐听得脸红心跳的。不过,虽然但是,什么叫“小姑娘”啊,自己明明比他要年长,现在显得自己是需要保护的小女孩一样。
“知道了,弟弟。”
谢明远转头就走,谢明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想要回家,结果却被对方,拒之门外了?
两人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谢明玄在无语的同时还在心底里默默咒骂着不懂事的谢明远,把自己亲弟弟关外头了,这大冬天的……自己还没穿几件。
谢明玄冷的打哆嗦,鹿乐见此状,也是心一软,打开门做出了个“请进”的手势,示意让谢明玄自己进去在自家取暖。
谢明玄却有些茫茫然,他不明白这是要干嘛,让一个陌生男人进一个女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好吗……
“你很冷诶……进来吧,谢明玄。”鹿乐看不下去了,试图抓住谢明玄的手,在指尖触碰到他手心的一刹那,冰凉的触感袭遍全身,鹿乐的手刚要缩回去,动作还没完全显现出来,就被谢明玄精准的捕捉到了,他头脑一热,一把拉住鹿乐暖和的小手。
鹿乐也顾不了太多了,因为她也很冷,她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大冬天的站在门口肯定冷啊,就这样把谢明玄拉回了家。
“你自己随便看看吧,我去泡茶。”
谢明玄也真是不客气,进到鹿乐家里就开始东张西望,到处眺望。
“这张照片是?”谢明玄拿起角落处落黑的一张纸片,反过来看才发现是一张照片,是一个微微胖的双马尾小女孩。
记忆涌现在谢明玄心头。
那个火灾里的小女孩,莫非就是她?
“啊,那个啊。”鹿乐左手拿着茶壶,里面泡了满满的茉莉花茶,欣慰地说,“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
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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