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心口忽然间就像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冉冉恍惚了一下,接着听见周誉的声音。

冉冉很不是滋味地嘟囔了句:“怎么能随便接人电话呢?”

周誉低低笑了两声,大概是走到了别处接听她的电话,声音开阔不少:“她算是工作伙伴,偶尔帮忙接听,是怕耽误我的事情。”

冉冉没有吭声。

反应极快的姑娘,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松弛与包容。只怕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发生过。

冉冉垂眸,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窗边的纹理,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我听说你回国了,”冉冉忽然就打不起精神,恹恹道,“你不联系我,难不成还不让我联系你?”

被小姑奶奶怼了,周誉倒也不气,好脾气地哄道:“临时被外公叫回来,明儿就回去,怕联系你了你没时间。”

冉冉心不在焉。

满脑子想的都是“随意接听异性私人电话是否合理”。

合理吗?

这合理吗?

合理个屁!

她身边有位姑娘听见她的闹骚后没忍住爆了粗口。

身旁的男生从她身边打打杀杀地经过,旁边的同桌埋头苦读,面前义愤填膺的女同学在吐槽“男的没一个好东西”,而冉冉撑着脸,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那天晚上她回了家依然提不起精神。

心境太过复杂。

烦闷自己年纪尚小,因此求而不得、名不言顺、嫉妒、酸醋……种种糅杂成一团,像阴郁的乌云,弄得她那一夜睡觉都成了问题。

半夜两点时她听见床边手机响了两声。

拿起看,发现是周誉回了她昨天的消息。她成天咋咋呼呼,总是发一些有的没的,难为周誉还愿意耐心回她。

他的回话也挺有技巧,有时候卡她的话寸卡得恰到好处,进一步便是无理取闹不依不饶,冉冉妄图留下一个好印象,于是只能乖乖闭嘴停歇。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他疏离人情的世故。

这么一想,冉冉更难受了,深夜里鬼魅一般的古怪情绪作祟,她忍不住就悄悄湿了一点眼眶。

她抬手就拨了一通国际通话。

冉冉贴着电话,如料听见那边和煦的询问,问她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还不睡,是否遇见了什么困难。

如同一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完全共情于她低落的情绪。

他这样善解人意,很多时候冉冉也会想,她喜欢周誉,到底是因为自己喜爱这个人本身,还是不自觉陷入了一场温暖如春的错觉?

但此刻,她没办法告诉周誉自己是因为无法跨越两人的关系而着急难过,也没法指控他对自己太过保持距离。

没有立场,没有任何立场。

那边的人见她不肯说话,再三询问。

终于,冉冉还是忍不住,慢吞吞地开了口:“周誉,你以后别让人随便接你电话。”

尤其是,我打给你的电话。

那边很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事情。

冉冉怕他看出点什么,紧接着又道:“我爸妈从不这样,再忙,助理也会亲手将电话递到他们手上。”

这是实话,亦是欲盖弥彰。

周誉缓缓笑开,像是没了办法:“行。”

当真是小姑奶奶,旁人违逆不得一点。

冉冉想,周誉这个人她拿不住,若是想彻底绑住他,大概这辈子都不成了。

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她仔细斟酌了一下,故作委屈巴巴道:“高二的课业难,课堂好多东西都学不明白,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学习对于她来说算不上什么难题,她也不觉得那些课业有多难,但她知道,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对于周誉而言,是顺手的事情,也是她唯一能频繁接近他的机会。

周誉欣然答应,并与她约定每个周末连线,替她解答疑惑。

这件事让她心里舒服了一点。

能同他接近,亦能窥知半点他的周末生活,一举两得。

在教学工作这方面,周誉有十足的耐心和天赋,逻辑清晰明了,将她的问题分析透彻。

即将步入高二,周围的老师全都开始劝诫学生们应该对今后的职业做好合理规划,将来报考大学,需要选择合适的专业。

冉冉没什么目标,她原想着就随着老白的意,挑个金融学过渡,今后怎么都不愁吃喝。可就是那一年,她听说周誉硕博毕业了。

心理学这个领域的发展时间与历史并不如其它门类的专业悠长,但它们都有一个共性:发光的金子走哪儿都招人垂涎。

国外数家大牛在他还未离校时便抛出橄榄枝,哥大也愿意承诺给予他丰厚年薪与待遇,作为他留校任教的条件。那段时间就连冉冉也听过好些名校抢人的消息,紧锣密鼓,精彩得很。

周誉留在国外似乎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冉冉有时候也会在周誉为她讲解了题目后,装作随意地问他,是不是今后准备留在国外了?

周誉那时候没有回答,冉冉只当他是还在犹豫。

猜来猜去,猜了那么多,最后谁也没想到,周誉竟然选择了回到国内母校京大。

这个选择在冉冉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孟家人个个都是骨头硬有气节的人,老爷子当年铮铮铁骨,最不乐意听见的一句话就是XX国家比咱们自己国家好,正因为这个脾气,后代的子孙们被养得个顶个地正。

周誉沿袭孟老爷子的个性,骨子里对中华大地是有着脐带般的依恋的。

只是冉冉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专业?

当她问起的时候,周誉少见地同她认真解释道:“国内学术百花齐放,可心理学却任重而道远。”

冉冉永远忘不了那天他说的话。

他说:“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这话的时候他神色温淡,却硬是叫冉冉看出了一丝风华。

她总算是在这个领域这个话题里,窥见周誉开敞的半点真心。

终于叫她寻到了窍门,于是她开始问东问西,问心理学,问它的发展史,问它国外的发展情况,问那个什么……弗洛伊德。

周誉说弗洛伊德许多理论虽然沿用至今,但其实那是百年前的东西,新时代新发展,很多时候心理学的理论是需要相互融合,跟随时代发展更新。

冉冉可听不懂这些,但她知道周誉喜欢这些。

那天她缠着他问了好多,冉冉就是个小话痨,跟谁都能聊得来,叽叽喳喳到最后,竟然真的打开了周誉的话匣子,两个人将单一的学术泛化至各个话题。

比如他的家庭。

“我有个弟弟,挺闹的。”周誉停下手中的键盘敲打,回忆起当年:“第一见面的时候像个小霸王,趾高气扬地赶我走,说那是他家,不让我进。”

那场面至今都觉得滑稽。

周誉站在自己生活了快十年的家中,听那小屁孩儿嚣张万分地说:你谁?这我家。麻烦滚出去?

尽管下一秒小屁孩儿的母亲及时出现捂住了他的嘴,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兄弟两人第一次见面不算愉快。

“那你讨厌他吗?”冉冉问。

听上去感觉应该是个大少爷脾气的烦人精。

哪知周誉却笑了:“你不知道,他脾气臭,但却是个粘人精。”

简单来说,是个兄控。

老烦他,但其实是想亲近他。更何况,那小子斗不过他。

冉冉哦,举着手机偷偷笑了。

这是周誉第一次同她说起他自己家的事,她心中实实在在地欣喜了一把。

二人的关系进了好大一步!

原来开启周誉这把旧锁的关键钥匙在这儿。

心理学。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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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你说 冉冉番外
连载中傅祁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