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待到那人走后,冉冉才说:“你要是愿意,总会有办法的。”

周誉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这样一个轻风云淡笑藏风云的男人,只有他不愿意做,她才会这样无可奈何。

那天张铭阳的生日会热闹沸腾,同龄的男生女生,甭管认不认识,聚在一堆就是闹,张铭阳有意捧着她,她玩得特别开心。可几杯酒下肚后,酒劲儿上来,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疲惫与绝望。

耳畔有朋友们嚣张的起哄打闹。

可冉冉听不进。

思绪缠绕打结,一团又一团,缠得理不清剪不断。

这些年她在一个人身上打转,努力,但没有效果。

她很该明白这样的局面,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不想再这样稀里糊涂地下去。

什么狗屁成年人的委婉就是拒绝,通通都是狗屁!她一定要问清楚,问清他的想法,问清他的计划,她要听他亲口说出那些话,又或者,明确地亲口拒绝她。

冉冉给周誉发了一条消息,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张铭阳眼尖,赶紧上前想扶她,却被她拒绝。

她说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然后她醉醺醺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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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蹲在路边,茫然的目光投向马路尽头的方位。

她给周誉发了定位,发了短信。她在马路边等了他许久,头昏脑胀,不知道这期间有多少汽车经过、停下又离开。

时间渐渐晚了。

仿佛身后餐厅的笑闹也消逝于无形。

终于,在无数次的期待与落空之后,有一辆车缓缓停在了她的跟前。

感知到有人向她靠近,她微微抬起头来。

她鲜少见到这样的周誉。

在她的印象里,她只记得周誉或商务或平常的衣饰,最频繁的,还是他站在讲台上为他们授课时的白色衬衫。衬衫有时候是蓝色,有时候是灰色,但不论如何穿着,冉冉都觉得赏心悦目。

但这么多年,她却没见过私底下,居家休闲的他。

这其实是一种可悲。

“喝醉了?”他问道。

冉冉点点头,许是喝醉了的人胆子变大,她朝他张开手,撒着娇妄图要他一个拥抱。

可惜他没动,于是冉冉又收回手,自己抱住了自己。

“我送你回家。”周誉的声音依然冷静。

在他弯下腰来的前一刻,她忽然叫住他:“周誉,以后你能别和她来往么?”

那双靠近的脚步停下。

彼此都很明白,她口中的“她”到底是是谁。

周誉这样聪明,也一定能明白她心中的困扰。

片刻后,她听见他的回答:“那是我的恩人,冉冉。”

意料之中了。

她原也没指望他能为自己放弃。

“那你能放弃京大的工作吗?”她又问。

而是与否之间,他选择了沉默。

冉冉鼻头忽然一酸。

“周誉你爱我吗?”

她终于将这句话问出了口,却觉得难过无比。

可她不知道,爱这个字,于周誉而言太过沉重,沉重到他心肝一颤,静静凝望她的眼眸子都变了几分颜色。

可冉冉哪里能看清,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撑着脸歪歪斜斜地往外倒。

是周誉扶住了她。

如此亲密的距离,她却觉得自己同这个人离得很远。她捂住脸,痛快地哭了一次。哭这些年的艰难,也哭这个人淡薄到骨子的伤人温柔。

冉冉扯着他衣袖,将眼泪鼻涕全擦在上面。哭意渐歇时,她仰头,对他说:周誉你陪我旅行一次吧,就一次。

这样的要求本就很稀疏平常。

只是奇怪在他们很早就相识,却从没好好同行一次,哪怕是看一场两个小时的电影。

周誉眼里有异样的情愫,被他抬手扶镜框之际轻描淡写地遮挡。

她骨子有作坏的本事,不叫他在寒假陪着自己,偏要二人在校时一同出游,要他陪着她去梧江游玩。

梧江在祖国最北,这个季节仍有薄雪覆盖,她去过世界各地,却唯独留下它,是想有朝一日能同他一起前往。

往日他是一定会笑着同她周旋,说些周全而无法抗拒的理由,迫使冉冉不得不听就。

但那一天他竟然没有拒绝。相反,他答应得很爽快。

两个人在四月底的那一天一并登上了飞机。

从京城出发抵达梧江,航程算不上太远,只是一路略有颠簸,冉冉从小身娇体贵,自然不适应。好在周誉足够体贴,为她准备了许多物什。

他同曾经没有什么差别,像哥哥一样周到照顾,会拎着她的防寒服,笑说怎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当心摔跤滑倒,到时候哭得丢人。

小时候的冉冉就是这样,老白管得严,冉冉只能央求偶尔过来探望的周誉带自己去哪个哪个地方逛逛,一出门,便雀跃地蹦跶叫唤,那个时候正值京城冬季,路边堆着厚厚的雪,路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冉冉踏上去没两步,便扑通摔了一跟头。

小姑娘只会哭,大吼着说屁股疼,快疼死了,说着举起拳头想猛锤那地面,是周誉含着笑,将她的拳头紧紧包裹住,方才辛免于难。

“小姑娘脾气还挺大,今后怎么得了?”

“你一直惯着我就好了。”

冉冉犹记得当时周誉听完自己任性的言论后,笑到肩头耸动:“行啊,这辈子都惯着你,那你倒是先起来,我看看有没有摔伤……”

那时他是真拿她当成妹妹疼爱。

一个特喜欢黏着他的、脾气个性鲜明但特有意思的妹妹。

同如今一样。

他始终不会越界,即使是在她向他透露自己的心意后,也不曾有过半分人情上的失误。

抵达梧江的第三日,城市浩浩荡荡地下了一场大雪。雪停以后,冉冉拽着周誉上了这座城市的著名景点——一处足以鸟瞰整座城市的山顶。

那个地方是梧江旅游最兴旺的地方,设施健全,流程也更趋近商业化。周围有许多个性化游玩项目,但大都是千篇一律随处可见的东西。冉冉没兴趣,只沿着山崖,一一浏览过崖边铁索上的祈福带。

“偷窥他人的心愿,会被谴责的。”周誉在她身旁笑着调侃。

冉冉却不在意:“窥见别人的心愿才最有意思。”

不像某些人,这么多年都叫人看不明白。

不知周誉是否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此后不再说话。

冉冉弯着腰看了半晌,最后在最适合观日的地方坐下。

冬日的太阳并不耀眼,更何况是在梧江这样一年近乎十个月的时间都泡在雪里的城市。

夕阳陷在云雾里,仿佛氤氲着水汽的灯光。

冉冉脸颊被吹得有些冷,她搓揉了几下,看向身旁的周誉。

她忽而想起那天他给她的回答。

她蓄足了勇气,最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在半空吐出一圈白汽。

“周誉,我们没可能了是么?”

少女声音平静,如同寒暄,微颤的语气却出卖了她。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被彻底拒绝,从此将这段青春往事一刀两断的决心。

只需要周誉亲口告诉她,她就能彻底死心。

然而静寂的世界里,只有冷风过境的呼啸声。

周誉许久没有说话,凝视山下的某处风景,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冉冉一直等着他,此刻的她有股前所未有的倔强——她一定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冉冉。”

周誉酝酿许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声音还是那样温和,他静静看着她,沁入夕阳辉耀的眼尾中,竟然泛了点点莹润。

他说:“我最近总是在问自己,到底要如何抉择?我所坚持的一切,是否真的能让我快乐?”

“受我父母影响,在此之前,我坚定认为这个世界没有恒定不变的东西,哪怕真心也只是一瞬间的冲动。我永远无法保证眼前人的心是否永远在我身边。”

“冉冉,”寒风里,周誉又轻轻唤了她的名字,“我们都好好想想。”

想想你漫长的一生里,到底要选择什么样的爱人。

想想当你发现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后,是否还毫无保留地爱着我。

也想想我若放弃一切,如今的你,是否一如既往,是否真的愿意再回头。

天际有一点虹光划过,冉冉看着那一点光辉出了神。

她回忆起这一路来,同周誉有过的那些喜怒哀乐,好像翻来覆去也不过那两个阻碍。

——不能离开京大,他永远是她的老师。周老爷子也看中这些。

——不能断了那个人的联系,她兴许会永远膈应。

白冉冉,白家的幺女,自小众星捧月,没谁敢叫她受过委屈。可她不争气,在一个叫周誉的人这里,自讨了许多苦吃。

明知得不到却偏要强求,一昧地忍让,一昧地退后,一昧地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这还是她白冉冉吗?

指腹擦拭过脸颊上点点珠泪。

这一次的旅行,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我知道了。”

那天的最后,即使心中再觉得矫情,冉冉和周誉还是取了一条祈福带,将心愿挂在铁索旁边的树枝上。

衣食不愁自小爱意满满的姑娘那天随便许了个愿:【愿世界和平】

树枝有许多心愿带,沉甸甸的压在一侧,冉冉的那一只混在其中,被风一吹,很快融为一体,等到她离开后再度回头,却早已找不到。

那一年全国各地气候恶劣,那一夜的梧江也少见地下了一场大雪。

人类面临重大抉择时心率会加速,各方面激素高涨,影响人类情绪,也影响人类作息。那一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失了眠。

脑中很乱。

她不大相信在山顶挂一条心愿带便能做到祈福圆满,这种唯物主义思想还是继承于周誉。

但奇怪的是,这天他们同时挂上了祈福带。

冉冉盯着天花板。

半晌后,猛一个起身,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鞋子,拿上手机,冲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天空还在下雪,不大,可风吹在脸上时,还是觉得冷。

她出门着急,忘记了另一侧的围巾和手套,可她没有回一次头,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进雪天之中。

周誉,周誉会许什么愿呢?

这个问题浮上心头,浓厚的疑团笼罩她的理智,她太想知道了,这对她真的很重要。

会是有关她的吗?还是关于他们的?她是在自作多情吗?

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垂死挣扎,总还希冀一线可能,这一刻,对问题答案的渴求抵达巅峰,令她变得疯狂而茫然,就连行为也变得不可理喻。

夜太深,路上已经没有出租车,索性地方也不算远,冉冉直接扭头便走,她的步履越来越快,到最后变成了小跑。

她孤身一人在茫茫雪地里跑着,呵出的白气是宇宙间唯一灵活的生机。

走到一半时,雪忽然下大了,鹅毛一般的雪絮伴随冷风撞上她的面颊,仿佛一双轻柔大手温柔地抚摸安慰。

仿佛连老天也想阻止她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四月的天气,明该没有这样大的风雪,那一年的梧江却偏偏遇上了这样的魔鬼天气。

冉冉咬牙,顶着雪往前走,雪地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宛如她少时一路追逐而去的无数心事与痕迹。

她那样努力,却在快要走到山脚时顿住脚步。

雪更大了。

无声无息地弥漫天际。

她仰头,眼眶一热。

忽然觉得,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多问题想通以后,答案其实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心中难过到了极点就很想找一个人说话,于是她颤抖着僵冷的手,拨通了归要的电话。

归要知道她来了梧江,却不知道是同周誉。

周誉的敲打和警告有那么一点儿震慑力,她没敢告诉过任何人她和周誉的关系。

可今天,她想全部告诉归要。

这些年太苦了,但凡沾染上有关周誉的事情,总能让人心头淡淡地酸疼。

雪花飘在她的发丝、脸颊、肩头,她站在雪地纹丝未动,胸口中蕴着太多情绪,哭不出,却想大笑。

电话很快接通。

“要要,我在梧江。”

“要要,我想清楚了,我这次真的想清楚了。”

不合适的人就像一颗酸涩的苦果,不论外表有多靓丽,吃在嘴里,也一辈子泛着涩。

她真的很爱很爱周誉。

所以才会在选择放弃的那一刻,痛到骨子里。

她已经想得很明白。

她不愿意在自己最好的年纪,让自己一腔热烈爱意,惨败到得不到丝毫回音。

“要要,这个地方太冷了。”

她开始哽咽,细微的抽泣声不仔细听压根听不出,她压制着颤音说道:“可是我觉得这趟值了,有时候人不逼自己一把,又哪里知道终点?”

“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让自己受委屈……”

好比当初张铭阳敲打过她的话——有的东西该舍就得舍,省的到头来委屈又膈应,也伤了他人心。

“要要,”冉冉抹了一把脸,深深地吸进一口寒气,入了肺腑,才算通彻,“你怎么不说话?”

她举起手机一看,发现通话早已挂断。

冉冉生疑,去查看通话记录,第一条通讯人赫然入眼——“张铭阳”。

她微怔,瞧着那三个字出了很久的神。

静谧的雪夜吸收了大地的噪音,而就在这时,冉冉听见了除自己呼吸以外的第二道杂音。

咚、咚、咚。

仿佛冲破时空,载着明月而来。

冉冉循声望去,瞳孔蓦然收缩,彻底怔在了原地。

男生黑色羽绒灰色围巾,路灯与飞雪漫过其英挺身姿,这个年纪的男生正在慢慢成型于成熟男士专属的宽厚臂膀,让他在这个雪夜里,具备足够的力量抵挡肆虐的风雪。

他冒着雪匆匆赶来,横跨过那片时光里的脚印,一步一步覆盖而过,向她坚定迈来。

冉冉不懂本应好好待在京城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下雪的深夜,突然出现在梧江,她的面前。

她只看着他,恍恍惚惚地记起,从他生日那天过后,整整四月,自己好像都没有再见过他。

彼此消失的不见的这段时日里明明都在学校里,怎么也没有想过见面?那时她在干嘛?他又在做什么呢?

她屏住呼吸,轻声念出他的名字:“张铭阳?”

他却什么都不说,走到她跟前,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仔仔细细地裹住她。

轻柔的力道一圈圈缠绕,围巾上还有他身体的余温,烘暖了她的脸颊,也烘暖了她的身子。

冉冉抬头,他的脸就在自己眼前,她想说点什么,却又发觉对方没有任何交流**。

接着,她感觉到冰凉的手被人执起,微微牵动,她不自主地跟随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里。

男生的手宽厚而温暖,干燥的掌心印着她的手掌。于冉冉而言这举动有越界的亲密,她不适应,挣脱了一下,却被握得更紧。

那股力道是他鲜有的霸道与强势,迫得冉冉无法挣脱。

“张铭阳。”她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还是没有应她。

两个人就这么走出一段路。

冉冉见他实在没有回应自己的苗头,于是又问:“去哪儿?”

张铭阳依旧不语。

平常时,他们或斗嘴,或打闹,或急性子的她自顾自发脾气,他守在她身旁默默笑着看住她。

却极少这样沉默寡言地相处。

沉默到冉冉在他面前,自觉少了几分舒适。

两个人又走了许久,最后他带着她回了她所在的酒店,酒店内的工作人员在大厅守候多时,见到他们,如获救星一般松了一口气。

冉冉却惊愕地反应过来——她不曾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详细住址。

服务生开好了电梯候着他们,冉冉进了电梯后方才觉得手脚回暖,而直到两人走出电梯,他都没有松开她的手。

“待会儿有人送来姜汤,晚上用它泡一泡脚,再洗个澡,当心感冒。”他看不出什么情绪:“红糖水也要喝,这个地方只能这样,你先凑合。若是愿意,明早我再带你去补补。”

“早点休息。”

他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可冉冉没有一句听进。

昨夜今夜皆风雪,所有航空停运,而他这个时间能抵达梧江,只能是连夜驱车而来。

那是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而他细了心替她安排这一切,冉冉再如何没心没肺,也再无法忽视这番举动背后的情意。

她心莫名轻轻地抽疼一下,问道:“那你呢?”

“……我随便找个地方将就。”

“你不冷吗?”

“关心我?”

冉冉点了点头。

“为什么关心我?因为我们是朋友?”

冉冉怔忪,被他这个问题弄得头脑发白,嗫嗫道:“也许吧……”

“也许?”

“……”

冉冉说不清,攥紧了手,词穷一般杵在那儿。

今夜的张铭阳不太一样。

冷静得令人窒息,咄咄锋芒中藏着攻击与侵略,叫人愈发喘不上气。

气势差了一截,她有些讪讪,张了张口,想问他怎么了。哪知他忽然倾身过来,冉冉一惊,迅速后退,整个被逼到了身后的墙上。

这一切发生太快太突然,混乱之中不知碰倒什么,砰的一声,楼外寂静风雪终于被狠狠撕裂开一道伤痕。

身体被他双手困住,不受控制地与他相贴,凌乱挣扎之中,她急急叫道:“张铭阳!”

他的气息陡然靠近,喷在她的脸与脖颈周围,她再不懂人事也能感知出危险,紧紧揪住他肩上的衣料,偏过头:“你……你别!”

她抗拒得明显,那道气息顿止,余有深深的喘息。

张铭阳发誓,他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

瞧着自己心爱的人追求其他男人,也瞧着她碎了心伤了情,而他束手无策。

那日瞧见马路边上哭得伤心的姑娘,求着那个男人的怀抱,也看见他们最后上了一辆车扬尘而去。

他最明白自己那股在见到她哭泣时升腾上来的无能为力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她的解药不是自己。

他知道她和周誉来了梧江,也知道感情之事最好莫强求,可他还是手贱买了机票来了这里。

他在酒店躺了三天,这三天里,每一天都想过放弃。可没想到最后却还是无可奈何于那一通误拨的哭诉的电话。

开车来的时候他一路都骂自己。

真他妈没出息!

他怎么会在这里栽这么大跟头?

“白冉冉。”

他两手托起她的下颚,还未张口出声,眼眶却先不争气地红了。

他几乎是压着声,终于吐出了长时间以来郁结于心中的懊恼与窝囊——

“我就是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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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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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你说 冉冉番外
连载中傅祁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