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在依旧定了七点的闹钟，看了眼还在睡的其余人，蹑手蹑脚地收拾好自己，而后戴上运动耳机准备下楼去跑步。
今明两天是社团招新，大一基本上没有排课，而早起的校园里，有不少学长学姐拿着早餐坐在椅子上看书。
林在沿着校道往外跑，她们学校向南有个大湖，名字叫南青湖，路线是从图书馆旁边的小道绕过去，对面就是行政楼，往前走就会出南门，靠近一条街巷。
算是半开放地区，也因为这一点，平时有许多人会在这儿散步锻炼身体。
林在早先有估量过这湖的大小，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决定第一天小跑一圈后再散步一周，
而后再根据情况依次加量。
半个小时后，林在喝了口水，就近在校外买早餐，她运动之前只吃了个鸡蛋垫肚子，这会儿实属有些饿。
“老板，加火腿肠和鸡蛋，还有里脊，要两份。”
林在正等着煎饼果子出摊，乍然听见人说话，诧异一瞬转过头，路澈正站在她身旁，注意到她的视线，眉眼弯弯地笑看她：“好巧啊。”
“嗯，”林在想到昨晚上约他看电影的事，有些不太自在，接过煎饼果子后说：“你住在这儿附近吗？”
南科大到这边得绕过两个巷子，虽然不远，但寻常人应该也不会特意绕过来买早餐。
“我住那儿，”路澈往身后指了一下，弯弯绕绕的小楼中间有一栋几层高的房子，他回过头说：“要不要去看看小星星？”
林在啊了一声，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她就忘了这件事，也没有问寝室里其余人介不介意养猫。
“我忘了问她们能不能养小星星了——”
路澈说，“没事，现在问也不迟。”
她嗯了一声。摊主把两个煎饼果子递给他，路澈带着她往楼里走，里面不似外间的拥挤，宽敞而明亮。
他按了楼层，说道：“程粤住在主卧，里面有卫生间，这房子隔音也很好，进去之后不用担心打扰他。”
林在点点头，电梯门打开，路澈开锁推门进去。屋里干净而整洁，空间适中，色调是偏暖色的明亮温暖。
窗户边上还有他养得绿植，赏心悦目。
路澈把小星星从猫窝里抱出来，他敲门进主卧去送煎饼果子，一两分钟后推门出来，吐槽，“八点半了还在睡。”
林在笑了一下。
“看电影吗？”路澈把电视柜下面散落的游戏卡收拾起来放进去，从柜子里拿出一系列江南轩的影片，他提起昨晚的事来，“周末《雨夜》的排片好像只有半夜有了。”
《雨夜》是一个月前上映的，口碑确实不错，票房也回了本，但并没有大爆，院线这边的排片最近已经越来越少了。
林在微微抬起头，摸小猫的手停了一瞬间，试探性地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随时都可以，”路澈说。
“那——明天？”
路澈嗯了一声，“好啊。”
林在从他的侧脸撤回视线，藏住微笑，而后低头给小猫拍了几张照片，发到群里，问道：“可以养猫吗？@全体成员。”
她点开照片，小猫似乎不太喜欢镜头，会自觉地避开，但仗不住长得好看，拍出来的图依旧很萌。
“路澈，”林在叫了他一声。
路澈正在按遥控器，听见后往这边看了一眼，“嗯？”
“为什么会想到给我送猫呢？”
电视上放出龙头，而后是南方影视公司的图标，音响里发出轻微的音乐声，路澈将音量放大，望了过来。
林在也看着他，那只小猫安心地缩在她的怀里，而她有些紧张又很珍重地轻抚它的猫，看着有点搞笑，但莫名又十分和谐。
为什么会想到给林在送小猫。
路澈收回思绪，笑了一下，吊儿郎当地说，“想给你找点麻烦。”
他说道：“对了，周末记得带小星星去医院驱一次虫。”
“………”
林在抬头，“我看着很闲吗？”
“有点儿。”路澈笑了两声，模样看着挺欠。
林在转过头去看电影，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挺乐意的。路澈见此也安静下来没有再吵，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看了半个小时。
中途，他去厨房切了盘水果过来，又倒了两杯果茶摆在茶几上。
除此之外，屋子里没什么别的动静声。过了会儿，主卧的门被打开，程粤应该是刚洗了澡出来，发梢还在滴水，眼睛没睁开，扫了眼这边，哑着嗓子说：“饿了。”
“冰箱里有麦片。”
“煎饼果子凉了。”程粤把没吃的饼放到桌子上，拿着手机想点些热的吃，注意到这边，“你看什么呢？”
“情景喜剧片。”路澈说。
程粤噢了一声，没什么事做地走过来，低头拿了块西瓜吃，一抬眼看见抱着小猫坐在另一边的林在，被呛住，咳嗽一声连忙立起身。
林在听见他出来时就点不太自在，这会儿见他反应这么大，也有些尴尬。
她起身，把小星星放回到路澈身上，“那个，小鹿找我了，我先回去了。”
路澈把小星星塞程粤手里，“我送你。”
—
路上两人聊了一会儿，路澈把她送到了南青湖，林在挥了下手示意他自己先走了，路澈点了点头，站在柳树下望着她的背影逐渐变小。
似乎，从他认识林在起，她大半部分的时间里都是一个人，看起来很孤独，但林在一直在证明着她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她独立孤僻却又以此为乐。
而对于世事，林在的眼睛里永远是漠不关心，她本人则始终置身事外。
没有牵挂，毫无留恋。
她像不需要任何人。
“………”
回去的路上，外卖小哥刚到，路澈顺手把外卖提了上去，开门时程粤正缩在沙发上没什么精神地看着那部还没有放完的电影。
“你点得外卖给你放桌上了，”路澈说着走近过来，“小星星呢？”
程粤掀了下眼皮，“被我赶走了。”
路澈骂了他一句，回房里找到在地板上抓线球玩得小星星，他半蹲在地上，摸了摸小猫的毛，小猫扒拉着线球抬起头冲他喵呜一声，眼睛圆又大。
它黏人地抓了抓他的裤子，路澈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将小猫托起来带到客厅里。
程粤拆开外卖包装，他点了烧烤，瞬时间香气四溢，见他出来：“来点儿？”
路澈没理他，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小鱼干，放到盆里去喂小星星。
“你和她怎么回事？”程粤没太在意他的态度，想起不久前看见的一幕，语调拖长，“在一起了？”
“还没。”
他啧了一声，“路澈，你行不行？”
路澈从冰箱里拿出灌冰可乐，“肯定是比你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行。”
程粤撩起眼皮盯他，“这么行，怎么还没到手？”
路澈没理，“明天下午我有事出去，麻烦你看着小星星，你没空的话就放许意那。”
程粤抬了抬头，“明天下午有课？”
“没课，”路澈回头看向他，“主要是人约我看电影，我想着去攒点经验，好传授给你。”
“………”程粤突然有点吃不下去了，看着另一边喝可乐的路澈，装好袋子给他拎过去，“赏你了。”
路澈见他转身要回房，放下可乐，勾起唇，扬眉笑他，“程粤，你这儿酸气比可乐还能冒泡。”
程粤斜眼看他，见他扬着脸挺得意的，嘲讽道：“等着做备胎吧你，傻逼。”
“就你这儿缺心眼，没准又跟两年前一样，被人甩了连理都没地方说。”
“………”
话落，屋内陷入沉默。程粤回过头，路澈捏着可乐罐没有说话，他意识到什么，眉尖微蹙，“那个女的是林在？”
“嗯。”
他的手揣在兜里，居高临下地问：“那之前的事问清楚了？”
路澈张了张唇，隔了会儿后说：“没机会提起，也没有和她说过。”
“哦？”程粤扬声，“那今年她见到你时有什么反应？”
路澈想到几个月前突然见到林在的那一面，停顿片刻后说：“没什么反应，就对待普通同学那样，挺正常的。”
话落，程粤发出了一道轻啧。
“你耿耿于怀了这么久，不觉得可笑吗？”
“………”
路澈动了下眼珠，转过头看向他，程粤轻笑一声后推开主卧的大门，他说：“泡不到也没事，晚上让老苏给你推几个。你这条件也不差，说不准就能遇上死心塌地的。”
“滚，”路澈拿着茶几上的线球朝他扔过去，“明晚上人约我去看电影，你别搁这酸。”
程粤懒着调子，“行，祝你早日脱单，日后别他妈哭着来找我就成。”
路澈把喝完的可乐扔进垃圾桶里，程粤关上门，客厅里陷入沉默，他微垂下眸子。
忽而想起了林在昨天晚上说得话。
“嗯……我那时候觉得你挺烦的，所以才会这么说来……敷衍你。”
“………”
初中时她是这么想的，那么高中时她也是这么想的吗？
还是说，因为高中时两个人不再有过多的交谈，林在不再觉得他烦，而是可有可无，甚至是遗忘掉他的存在。
然后，某一天记起列表里躺着这么一个人。
就像清理垃圾一样。
因为不重要，占空间，没什么用处。
所以随手删掉了。
对于她而言，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同学罢了。
——“你耿耿于怀这么久，不觉得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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