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局

农历新年来临,整个港城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之中,各处张灯结彩,充斥着传统元素的装饰随处可见。

俞长川对春节的印象还停留在年少的记忆里,这么多年,一个人孤身在外,早已不习惯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

俞淮书今日要宴请一位政界要员,俞长川被拉来作陪。

地点定在了良辰美景,古色古香的院落,包厢错落分布,曲水流觞,墨书千秋,处处尽现中国美学,连菜品都透露着文人风骨,清新脱俗。

宋明礼在港城的地位举足轻重,与俞淮书算得上是旧相识。

当年两人曾同在湘南大学做教授,有过几面之缘。

只不过后来,俞淮书从商,宋明礼入仕,在不同的领域,两人都可谓成绩斐然。

宋明礼和俞淮书举止做派都能看到儒雅,不同的是,宋明礼身上隐隐透出一股霸道的匪气,两者结合,却并不突兀,大概是源自于上位者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漠然。

今日相聚,两人仿佛只为叙旧,追忆从前在大学做教书先生的青葱时光,感慨岁月无声地流逝。

俞长川安静地听着,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晚辈的角色。

席间,两人相谈甚欢。

宋明礼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俞长川,气宇轩昂,卓荦不凡,内心很是满意。

对着俞淮书羡慕地开口道:“还是淮书兄有福气呀,儿子如此优秀能干,你也乐得清闲呀。”

俞淮书淡然一笑,话语却谦虚:“承蒙谬赞,都已过而立之年了,是该修身养性,寄情工作了。”

宋明礼哈哈大笑:“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淮书兄就不要谦虚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临别时,宋明礼已染上醉意,父子俩送他上车离开。

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父子俩默契地向停车场走去。

俞淮书貌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宋先生有个女儿,年芳25,在澳洲读书,去年刚回国,现在在湘南大学工作”

俞长川愣了一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今天是一场相亲局,不难看出对方对他还挺满意。

他轻笑出声:“老爸,我的婚事您还打算插手呢?算了吧,您有这时间,还不练练字呢。”

俞淮书倒未强求,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理智地帮他分析利弊:“宋先生在港城的影响力你应该清楚,宋容我之前也见过,名门闺秀,婚姻只有门当户对,才能彼此契合。”

然后看了俞长川一眼,另有所指地说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俞家儿媳的。”

俞长川突然就笑了,只是笑意凉薄:“您说得对,婚姻确实应该门当户对,当年我妈就是不看门第,硬要下嫁,才落得如今的这般光景。”

俞淮书难得没有气恼,看向儿子的目光依旧温文尔雅,平静无波。

俞长川觉得胸口的怒气更甚,脱口而出:“您跟我妈的婚姻烂成这副样子,就别再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了吧!”

索性,今日就说开了,他要直接断了俞淮书的念头,什么宋容、王容的,他都没有兴趣。

只要是俞淮书安排的,他统统没有兴趣,谁都别妄想控制他!

父子俩还在僵持,游廊的拐角处隐隐有笑声传来,紧接着,脚步声临近。

姜梨、沈确还有姜月晚三人同时出现在游廊的尽头。

俞长川的脸色愈加阴沉。

看着与姜梨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他眼里的恨意上涌。

眼前的几人都怔住了,任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沈确最先反应过来,开口打招呼:“俞伯伯,长川哥,这么巧碰到,你们也是来吃饭的吗?”

俞淮书仿佛一名慈爱的长辈,对着沈确和蔼可亲地点头回应:“对,正准备回去。”

姜梨看了眼俞长川冰冷的神色,自知不好,于是赶紧转换称呼,对着俞淮书开口便是:“俞董好。”

俞淮民很满意姜梨的机敏和反应,笑着回应了一下。

沈确将车钥匙递到姜梨手中,亲昵地拍拍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去车上等我。”

姜梨赶紧拉着母亲快步离开,经过俞长川身侧时,她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好像要穿透她的身体,冰冷刺骨,她只能加快脚步,赶紧逃离。

姜月晚已经猜到俞淮书身侧那个男子的身份了,样貌倒是像他妈妈更多一点。

她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姜梨对她隐瞒得够严的。

“长川哥,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大哥一直说想要跟你一起聚一聚。”

俞长川这会也回过神来了,只是眼里恨意还未消退,看着让人心惊。

这时俞淮书的司机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递上大衣,俞淮民看了眼情绪即将失控的儿子,心知今日不是交流的好时机,于是开口道:“你们年轻人聊,我先回去。”

沈确恭敬地说道:“俞伯伯再见。”

看着俞淮书离开的背影,沈确转头对着俞长川,开口道:“长川哥,别这么针对绵绵,她是无辜的,之前的种种,她根本不清楚,上一辈的恩怨你何必扯上她呢?”

这番话看似礼貌,但口吻却不似刚才的亲昵,隐隐带有警告的意味。

俞长川气急,今晚真是精彩,一个婚姻里的背叛者教育他夫妻之道,一个离经叛道者教育他处世之道。

这个世界可真够癫狂的。

他不屑地看着沈确,缓缓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上一辈的恩怨不假,但姜梨身为姜月晚的女儿,既享受了她母亲做情人给她带来的优渥生活,那她就不是无辜的。而且,直接报复在姜梨身上,姜月晚才会更痛!”

沈确看着俞长川,眼底的冷漠让他心慌,于是尝试再次开口劝道:“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不能……”

俞长川没有让他把话说完,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决断:“不能什么?我不能放过她,也不会放过她!”

随后,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似乎有些不耐烦,再开口,声音却已恢复到之前吊儿郎当的调子,无关痛痒地说道:“苏禾快回国了吧?”

沈确脸色大变。

俞长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怎么,她不知道?”

再开口时,声音平静无波,让人捉摸不透:“我的报复,都是小打小闹,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要折磨姜梨,还得靠你,沈小公子!”

沈确眼角微垂,近乎喃喃自语地说道:“我从未想过娶别人,我爱姜梨,我一定会娶她的。”

俞长川冷笑,一个庶子,哪里来的底气敢拒绝跟苏家的联姻!

眼里的眸光愈发疯狂:“不过,你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把她养在外面就是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坐拥齐人之福了。奥,不对,苏家能不能同意你在外面养个戏子还真不好说,你得去努力争取一下。”

沈确胸腔起伏,声音恼怒:“姜梨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侮辱她!”

俞长川毫不在意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与她的母亲,殊途同归!”

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阿启看到俞长川面色不悦地走来,赶紧打开车门。

刚才看到俞董的车驶离,他知道,今晚俞长川是不会回俞家大宅了,于是,便打算直接前往俞长川位于奥森世纪的公寓。

刚驶出停车场不久,俞长川突然冷冷地开口道:“去北山香墅。”

阿启一愣,但也没有多问,利落掉头。

今天沈确没带司机,他亲自开车,送姜梨母女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语。

鉴于姜月晚也在车上,姜梨没有多问。

车子抵达北山香墅,沈确目送母女俩进门,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听到姜梨喊他名字。

他驻足回望,姜梨像个大白兔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苹果。

转眼间就扑进他的怀里,在温柔的月光下,更显得肌肤胜雪,这张脸,他看了这么多年,爱意却从未消减。

姜梨眨着眼睛,满脸柔情地看着他说道:“送你一个苹果,我洗得特别干净。”

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姜梨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沈确伸手接过,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笑意染上嘴角:“谢谢。”

她知道他不高兴,她大约能猜出缘由,今晚在良辰美景,他跟俞长川的交流应该并不愉快,不过,无非就是俞长川并不打算放过她而已。

其实,她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

俞长川要报复就报复,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她退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可以回归自己的专业,她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妈妈。

于是,轻声安慰道:“不要为我的事情烦心好吗?我不想你不开心,不然,我也会难过的。”

沈确伸手搂住姜梨,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结果却是徒劳。

他想了很多办法,可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他不知道如何跟姜梨开口,只能一味地拖延,企图粉饰太平。

今晚俞长川的一番话,直接撕开了他的伪装,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声音低哑,却又莫名强势,伏在姜梨耳边:“绵绵,我们回西子湾,我想要你,现在就要。”

姜梨觉得沈确不太对劲,似乎不单单是因为她的事情,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沈确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一些。

姜梨没再继续追问,两人静静地拥抱在一起。

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春节的氛围越来越浓,一朵烟花在暗夜里绽放,天空霎时绚烂,只是短暂。

姜梨缓缓开口:“我妈妈今晚看到了俞长川,我得去跟她解释。”

沈确叹息一声,低头吻她,神情温柔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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