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过他不靠谱,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能在这个时候跑!他什么意思啊?!”
“先冷静,我再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全是关机,他是有预谋的吧?!”
秋蝉揉了揉头发,“阿许,现在怎么办?”
“……”江许不知道,这种事情他也是头一次遇见,演出时队友忽然跑了,还是贝斯手,说出去都荒谬。
诚然没有贝斯是可以继续演奏下去,但整体的节奏和听感也会大受影响。特别是在隔壁还有个完整乐队做对比的情况,只会更加惨烈。
他不能输,他只能赢。立方小时已经输不起了。
“怎么了怎么了?旁边都要开始了,你们贝斯呢?”
“周姐!”
江许抑制不住地摸向裤兜,那里空空如也,“常夏跑了。”
“什么?!”
“真的周姐,电话也打不通。”秋蝉展示着满页未接通记录,杨叔也点头,总是风轻云淡的表情消散,微微皱起着眉头肯定。
“这小子疯啦?!”周姐横眉一竖,震得空气都抖了抖。她黑色的眼珠动了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一般,“别急,我有办法。”
“姐你还会弹贝斯?”
“等着。”
秋蝉的表情缓和多了,眨眨眼,看向杨叔和江许。
没一会儿,周夏芸便蹬着高跟鞋回来了,风风火火地,“我问了流行色他们说可以,你们下首唱什么?”
江许一愣,“什么?可以?”
“音响开满,合奏合唱。”
“……”
“只能这样了,你看你们接不接受。这个时间这个点,怎么也赶不来一个贝斯。”
“……阿许。”
“我听你的,队长。”
……队长…
江许长吸口气,“他们唱什么?”
“小镇。”
……
“阿许!来干!”
“你少喝点。”
“哎呀没事,我酒量好着呢。”
“我不会送你回家的。”江许说着,就要抽走她手上的酒杯,被秋蝉灵活地闪开了。
她明显喝上头了,说话都比平时高了好几个音,喊着:“啊好好好。”
“没事姐,他不送你我送你,喝!”
“小伙子上道,来来,给我倒满。”
“阿许,差不多时间到了,孩子在家等着呢,我先回去了。”
江许放下杯子,轻声嘱咐他,“路上慢点。”
“放心,走了。”
“江队长,真不来喝点?”
江许态度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拒绝着,“不需要。”
“不喜欢喝酒吗?”
“应该是为了嗓子吧,主唱要保护喉咙的,抽烟喝酒都不许。”
“也是哦,那江队长,你要不要吃点这个?这个汤还挺好喝的。”说着,行动力十足地舀了勺甜米汤过来。
江许不好拒绝,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勺子摇动着轻抿起来。他微凉的视线穿过满桌菜色,瞪到了对面的段来意身上。
都怪他,不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合唱还算顺利,就是心情难免有些郁闷。特别是在收拾着乐器时,段来意非常厚脸皮地走过来,笑眯眯地问要如何报答他。
周围人散了不少,广场又恢复到了原本人来人往的模样。江许扛着话筒架。闻言冷笑出声,没有丝毫情面地说:“我要报答也是报答你们家贝斯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个贝斯手的现任老大是我啊。”段来意双手插兜,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直接来报答我就行了。”
“滚。”
“好冷漠哦。”
江许不欲再跟他多言,那只是浪费时间的,没有意义的行为罢了。段来意却跨来一步拦住他,“啊,说起来,你们家的那个贝斯今天是穿蓝卫衣的吧?”
江许脚步顿停,眉头微蹙。
“我刚才看见他来了。”
“去你们哪儿?”
“对啊,好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又在快靠近过来的时候走了。之后就消失了。”
江许放下架子,视线紧张地左右看着,“他往哪边跑了?”
“想去追啊?”
“你告诉我就行了。”
段来意的表情有些坏,“江小队长,求人可不是这副姿态。”
“……”
“诶——动手也不行!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了,你能不能控制一点!”
“说,他去哪儿了?!”
段来意无奈地指了指东南方向,一条斑马线,现在正是红灯刚开始的时候,两边挤满着服饰各异的人,没有一点常夏的影子。
“都是十分多钟前的事儿了,要跑早跑了,还能让你抓。”他说:“就算想让你抓,电话也不该关机吧?”
“……”
“我今天可帮了你一个大忙。”段来意伸了伸腰,不知道是不是唱歌久了的原因,声音还捎带上一些让人沉醉的沙哑,“心心念念的活动名额到手,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江许切了声,“意料之内的事情。”
“哇,你这也太自信了吧,我们乐队也不差啊。”
“……”
“贝斯手很厉害吧?要没他帮忙,你们最后可不一定能赢过我们。”
“还是舍不得?不能吧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没有一点存款吗?”
这句话点炸了江许,怒道:“谁舍不得了?!我有说不请客吗?”
段来意一下笑了,“你刚才的表情明明就在说‘我不舍得’,小气鬼!”
“滚蛋!你才小气鬼,你全家都小气鬼!”
“反弹!”
“段来意!你幼不幼稚!”
段来意冲他做了个鬼脸,抢在江许要开口前说道:“反弹无效无效。”
“傻逼!!”
然后就演变成了这幅样子。
用餐地点他们选的,一家露天大排档,靠近江音大学。江许本来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想请他们去正规餐馆,几个大男生说没事,离学校近,这才最终确定下来。
结果没想到,酒品都那么差。
江许还以为就他们在蝴蝶花枝第一次见面,那针尖对麦芒的灼热气氛,应该很难聊到一起。没想到大学生的社交能力恐怖如斯,两瓶啤酒下肚,就开始抱着他喊什么‘哥,你是我的偶像啊’这种对段来意来说大逆不道的话出来。
秋蝉还在旁边拱火,“哈哈哈哈,原来你喜欢我们队长啊,平常看你小子怪凶的,没想到没想到!有眼光啊哈哈哈!”
这是流行色的吉他手,也是刚才给江许舀汤的那位。
感情刚才就初露端倪了,现在不过是真情流露而已,醉醺醺地喊:“哥!!”
跟狼嚎一样,惹来不少目光。
江许和他挨肩坐,另外一边是秋蝉,过于亲密的动作根本避不开,只能当是被大型犬黏上了,小声道:“别喊了,吃点东西。”
孩子丢不起这个人。
“哥你真好,真的。”寸头男生一边嘤嘤嘤,一边小鸟依人地往他怀里蜷缩,如果忽略他一米八的身高,健硕的肱二头肌,这幅场景也就不至于这么辣眼了。
“知道我好就别往我身上倒了,快压死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推大块头,对方却仿佛磐石一般纹丝不动,反倒累了他一身汗,黏在额头上。
“多大人了,还撒酒疯。”
身上骤得一轻,江许松了口气,抬眼就看到段来意那张俊朗的脸,背着光,把每一缕发丝都折射出黄金般的闪耀璀璨。他把人拉到一边,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照顾好他,别乱发酒疯。”
“哦哦……”
他没说什么地转身,一个眼神也没再落到江许身上,让原本还在动摇的谢谢落回心底。江许舀这甜米糖,隐约里似乎吃到了一块没来得及化开的糖,甜得齁嗓。
“砰——”
突然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江许手上握着的汤勺坠落到瓷碗里,发出一道被汤水稀释的闷响。
“你……”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你坐这干嘛?”
“不行?”
“不行。”
“这地儿又不是你家的,我怎么不能坐?”
江许抿嘴,“我不想跟你坐在一起。”
段来意笑眯眯的,“没事,我想就可以了。”
“你要不要脸?”
“脸皮很值钱吗?”
“你有病。”
“是啊,我有病,医生说是绝症。”段来意说得理所当然,“所以让让我。”
脑瘫,纯纯脑瘫。
江许放下米汤碗,自顾自吃起了饭,成为了‘你一口我一口,奈何桥上当英雄’‘哥俩好,好掺老’啊这种群魔乱舞现象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来江队长,尝尝这个。”
他不知道哪儿弄来一个干净碟子,夹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过来,一脸笑意。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江许嫌恶地推开,“我不吃肥肉。”
“是吗?那尝尝这个,这个是里脊肉。”
“也不吃酸甜口。”
“烤猪皮呢?辣口。”
“我不吃猪皮。”
江许推开他的手,像是真动怒了,“别给我拿这些。”
“好吧好吧。”他伸手,筷子重新在不远处夹起,“这个你肯定喜欢。”
“不需要,我说了不哟你给我夹——”
“可乐鸡翅。”
“……”
“赏个脸?”
江许冷哼一声,“我自己有手。”
“体谅一下,绝症就是控制不住喜欢夹菜。”
“我有治疗办法,你听不听。”
段来意放下筷子坐好,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江老师赐教。”
江许没有先回答,卖关子一样先咬了口鸡翅,亮透的酱色沾染到唇上,他浑然不觉,慢条斯理的声音里藏着恶劣:“当然是剁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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