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生没说话,只是靠在床头揉了揉胃。胃里的空痛感越来越明显,让他有点烦躁。他这几年胃口一直不好,一方面是常年饮食不规律,胃早就垮了;另一方面,姑父的赌债、学生的成绩、家长的投诉,这些压力像座山压着他,让他对吃饭提不起半点兴趣,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轻微的厌食症。有时候一天只吃一碗泡面,也不觉得饿,只有胃实在疼得受不了,才会想起要吃点东西。
见他不说话,盛堂洲也没再吵,只是起身走进了厨房。陈宥生盯着厨房门的缝隙,心里有点发愣他的厨房里除了两箱临期泡面,就是几袋放了很久的全麦面包,盛堂洲难不成还真能变出什么花样?
没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淡淡的粥香。那味道很熟悉,是他高中时经常喝的青菜虾仁粥,那时候盛堂洲总喜欢请他去学校门口的早餐店吃,每次都要跟老板说“多加一勺虾仁”最后却把自己碗里的虾仁都拨给他。这几年他几乎没碰过,不是不爱吃了,纯粹是舍不得
又过了几分钟,盛堂洲端着一个白瓷碗出来了。盛着冒着热气的青菜虾仁粥,绿色的青菜叶浮在米白色的粥面上,虾仁颗颗饱满,鲜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他另一只手还端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十来个晶莹剔透的虾饺,皮捏得不算规整,边缘还有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买的现成的,却能看到里面粉色的虾肉“愣着干什么?吃啊。”盛堂洲把碗和碟子放在床头柜上,指尖不小心碰到滚烫的碗壁,下意识缩了一下,却还强装镇定,冷着脸说,耳朵尖却悄悄红了“我绕了三条街才买到的,你要是不吃,我就……我就把你尾巴毛梳打结。”
陈宥生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期待,心里的气莫名消了大半,可胃里的抵触感却没减少。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虾仁的鲜和青菜的嫩,确实是当年的味道,可他只觉得胃里沉甸甸的,没什么食欲。
“怎么只吃这么点?”盛堂洲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只动了一勺就放下勺子,眉头皱了起来“这碗粥才多大?你一口就没了,再吃点。”
“饱了。”陈宥生把碗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语气里带着点疲惫“胃不舒服,吃不下。”
“胃不舒服才要多吃点,你以为饿着就能好?”盛堂洲没依,又把碗推回他面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张嘴,这是粥又不占胃,你再吃几口。”
陈宥生偏头躲开,语气里带着点敷衍“真的饱了,你自己吃吧。”
他以为盛堂洲会像平时一样炸毛,没想到对方只是沉默了几秒,手指轻轻勾了勾陈宥生的衣袖,露出下面深浅不一的疤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声音软了下来“你好好吃饭好不好”陈宥生的身体僵了一下,赶紧把袖子拉下来,遮住那些疤,语气也硬了点“跟你没关系,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
“怎么跟我没关系?”盛堂洲的声音提高了点,却没了刚才的怒气,只剩下委屈“你要是好好吃饭,胃能这么疼?你要是好好照顾自己,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陈宥生,你能不能别总把自己当狐狸?”
这话像根针,扎在陈宥生心上。他何尝不想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可生活的压力像张网,把他困得喘不过气。姑父每个月都来催赌债,少则几千,多则几万,他一个高中老师,工资本就不高,除去房租和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钱全被姑父拿走,有时候连买胃药的钱都没有。学生的成绩不好,家长要投诉;学生之间闹矛盾,他要调解;学校的各种评比、检查,他都要应付。他像个陀螺,被生活抽着不停旋转,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了。
见他不说话,盛堂洲也没再追问,只是重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语气软得像在哄小孩“再吃一口好不好?就一口,吃完我就不逼你了。你就尝一口。”
陈宥生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心里的抵触感渐渐淡了。他张开嘴,吃了那勺粥。盛堂洲见他肯吃,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又舀了一勺,还不忘把虾仁挑出来递到他嘴边“多吃点,补补身体。你看你现在瘦的,风一吹都能倒,现在走两步都喘”陈宥生没反驳,只是默默吃着。盛堂洲一勺接一勺地喂,笨拙却仔细,自己一口没吃,只是看着他吃,眼神里满是满足。
吃到一半,陈宥生的胃里开始翻涌,他赶紧按住盛堂洲的手,摇了摇头“真的吃不下了,再吃就要吐了。”
盛堂洲看了看碗里还剩下小半碗的粥,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把碗放在床头柜上“那好吧,不吃了。你靠在床头歇会儿”
说完,他拿起碗和碟子走进厨房。陈宥生靠在床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发闷。他知道盛堂洲是为他好,可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好。盛堂洲是顶流唱作人,活在聚光灯下,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而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老师,住在十多平米的出租屋里,要还赌债,要应付各种麻烦,自己又怎么配得上那只光鲜亮丽的狮子?
没一会儿,盛堂洲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水珠。他走到书桌前,看着地上散落的练习册,没说话,只是弯腰,一本本捡起来,再码回书桌,陈宥生靠在床头看着他,心里的某块地方渐渐软了下来。他知道,盛堂洲从来都是这样,嘴硬心软
等盛堂洲把练习册都整理好,转身时,正好对上陈宥生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看什么看?”
陈宥生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轻声说“谢谢。”
盛堂洲的身体僵了一下,耳尖瞬间红了,连狮子尾都悄悄晃了晃,像是有点不知所措。他咳了两声,转身走到床边“谢什么谢,我只是……只是顺手而已。你赶紧歇会儿”盛堂洲收拾完练习册,目光扫到床头柜上亮着屏的手机,脚步顿了顿,伸手就拿了过来,动作自然得像是拿自己的东西。陈宥生眼皮都没抬,心里却莫名紧了一下
他知道盛堂洲要干什么。
果然,盛堂洲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按出一串数字,是他自己的生日,屏幕咔嗒一声解开时,他眼底瞬间迸出点小得意,凑到陈宥生面前,连狮子尾都轻轻晃着“陈老师是不是还喜欢我啊?不然怎么这么多年,密码还没换?”
陈宥生被他凑过来的气息弄得耳尖发烫,不着痕迹地抖了抖狐耳,伸手把他的脸推开,语气懒洋洋的“习惯了,懒得改。”
盛堂洲才不信,哼了一声点开微信,手指划了两下就找到自己的账号,果然在黑名单里,备注还是当年的“坏狮子”他动作飞快地把自己拉出来,还顺手把备注改成了“男朋友”才满意地把手机丢回去。丢回去时,他瞥见陈宥生的微信名,愣了愣
不是当年那个跟他的歌同名的“养只狐”而是一个简单的“s”像个临时用的工作号,冷得没一点温度
陈宥生接过手机,看到“男朋友”三个字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里笑话他幼稚,指尖却没立刻改掉,反而轻轻摩挲着屏幕。盛堂洲见他没反驳,心情更好了,故作凶巴巴地凑过去,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不许再删我,听到没有?”
说完,他抓起搭在门口的大衣,脚步轻快地走了。门关上的瞬间,陈宥生才把手机举到眼前,盯着那个“男朋友”备注,眼底慢慢漫开点笑意。他靠在床头,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小狮子头像,愣了半天,才起身去洗漱
镜子里的狐耳还泛着浅红,连尾巴尖都悄悄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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