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化验单拿给医生，闻曦走回赵婧眠身边坐下。
赵婧眠挑了挑眉，耐不住好奇道：“那个帅比医生，就是你朋友哦？”
“……嗯。”闻曦淡淡应了声。
“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但又怕你觉得我太八卦……”赵婧眠抿抿唇，试探问：“是男朋友？”
闻曦一怔，不太自然地笑了下，摇头：“我们只是……高中同学。”
“哦……”赵婧眠稍显惋惜，转而又另辟蹊径：“那你们关系应该很好哦？他有没有女朋友？”
“啊？”闻曦思绪呆滞，这个问题她还真不太清楚。
“你想呀，这大半夜的，要不是真的关系好，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啊。”
赵婧眠来了兴致，朝她挤挤眼，说：“而且说真的，你俩这颜值挺般配的，又是高中同学，知根知底，男未婚女未嫁，可以发展一下。”
闻曦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刚入职时，组里同事给赵婧眠起的外号——
滨台红娘。
据说她自从和初恋男友修成正果后，就染上了个喜欢帮人牵红绳的爱好。
可能是想尽一己绵薄之力，回馈苍生。
“……”
——可以发展一下。
闻曦属实被这个念头惊到，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怔了好几秒，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恰好此时，诊室里主治医生看完检查结果，叫她们进去说了下具体情况。
医生看完结果说是急性的，建议马上通知家属，选择尽快手术。
想起之前那位值班医生的话。
保险起见，闻曦打算找沈庭知再帮忙确认一下手术的事。无意间，撞见他正立在诊室外的拐角，和那位年轻的值班住院医讲话。
神情严肃，跟平时的散漫不羁判若两人。
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但那位小医生低垂着头，一脸的愧疚和沮丧。
也瞧得出来，像是被训了。
赵婧眠正巧也站在门口，和护士交流术后陪床的注意事项。
见此情景忍不住多了句嘴，问：“沈医生今年也刚毕业不久吧？”
“刚毕业，也分是从哪儿刚毕业呀。”
护士可能是以为她嫌沈庭知年轻、资历低，医术不够高明，立刻化身小推销员，与有荣焉地解释说：“我们沈医生可是英国名校博士，履历贼漂亮，要不是因为刚毕业，哪还犯得着在咱们这个小急诊科屈就啊。”
赵婧眠表面波澜不惊“哦”了两声。
心里正拿小本本，为这位她看好的“准妹夫”疯狂加分。
闲聊般又问起：“沈医生长这么帅，又这么厉害，应该挺招小姑娘喜欢吧？”
“是呀，可受欢迎啦！”
小护士给了她一个“你真有眼光”的眼神。
随手指了指导医台，“喏，基本上每天都有人来给沈医生送小礼物，送什么的都有，不过他从来都不收，贵重的当场就退回了，其他的像玩偶啊零食啊这些，就分给我们或者来看病的小朋友。”
赵婧眠抬眼往那一扫，好家伙！
导医台后边的物品寄存处，一大摞子礼物盒“拔地而起”，花花绿绿各种形状，种类齐全。
柜子旁边堆着两个包装精致的果篮，侧面歪斜的牛皮纸袋里，也塞满了贺卡、信笺和明信片，甚至还有一副幼儿园水平的带框油画。
“上周还有大妈拎了一桶活的小龙虾来，说啥都不肯拿走。护士长随手就放在台子下面了，等我们忙完出来一看，我的天，生龙活虎地爬了满地，一群人蹲在地上到处抓。”
小护士一脸后怕，抚了抚胸口：“那场面，搞得我那几天都有阴影了，走到哪儿都想掀开看看，生怕一坐下去，就被钳到屁股……”
赵婧眠：“……”
这妹夫行情有点好啊。
**
早上七点半，付莹被推出了手术室。
手术很顺利，付莹被安顿在一间普通病房，这会儿麻药还没醒。男朋友心急如焚地守着，一边给她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一边跟闻曦二人连连道谢。
赵婧眠向胡主任告了半天假，闻曦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台里把方案改完。
两人在病房门口分别。
熬了一晚上，精神都变得迟钝。
闻曦到洗手间冲了一把脸，冷水淋过面颊，清醒了不少。
刚擦干脸上的水渍，洗手池边的手机就震了下。
夏梦发了个“严肃脸”的表情包：【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来。】
闻曦被表情包上的大胖脸逗笑：【？】
夏梦：【你跟沈庭知重逢那天，我陪我妈去寺庙烧香，顺手给你求了个签，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还卖起关子，闻曦不明所以，挑了下眉：【所以？】
夏梦：【是个姻缘签！】
她把聊天记录里的那张签文图片引用过来：
——桃花暗涌，佳偶天成。
然后超激动地发了一串惊叹号：【这意思不就是说，沈少爷是你的新桃花吗！！！！】
夏梦：【看这时机，微妙的恰到好处啊！】
“……”闻曦微微叹息，给她提供了另一种思路：【有没有可能，是让我了却前尘的意思。】
夏梦不解：【为啥？】
闻曦：【因为他那天跟我说……让我不要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夏梦：【……】
紧接着发了个“牛批”的表情包来：【不愧是咱们少爷能说出来的话。】
想到最近林林总总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欠下的人情也该还了。
闻曦打开平时用的购物软件看了看，挑中一款觉得很符合他气质的车载香薰。
——英国薄荷。
紫罗兰叶和薄荷做前调，铃兰、龙涎香做中后调。
味道比较清爽，刚好适合夏末初秋的季节，青色透明玻璃小罐的外观设计，和他的车也蛮搭，只希望他不要嫌弃。
收货地址可以写医院，电话号码……
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十五分，他应该已经回去休息了吧。
这事不能再拖了，闻曦咬咬牙，打开微信，滑出与沈庭知的聊天界面。
闻曦：【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吗？】
缓冲圈圈加载结束，消息发出去，对方的名字有一瞬变成了“正在输入”，显然是看到了，但迟迟没有回复。
这是什么意思？当作没看见吗？
闻曦微微蹙眉，叹了口气，他不愿意给就算了。
走出洗手间，转过一个弯停下来。她将收货地址换成电视台，刚点完下单。身后突然冒出一道冷淡淡的声音——
“哦，要我电话……”沈庭知两手插兜，散漫凑近，“又想干什么？”
闻曦循声转头，毫无防备撞进一双澄澈眼眸里。
他的眉眼极为优秀，双眼皮窄而薄、睫毛密而翘，眼神清亮，仿佛盛满了夏夜的璀璨星辰。
估计是没意料到她在此时转头，两人距离拉得有点近。
闻曦大脑宕机两秒，随即立刻敲响警钟一般，脑海里回荡的全是那句——
“——不要对我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
“……”闻曦率先别过脸去，“不方便也没关系，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我单位还有点事，就先走……”
后面的话被沈庭知的动作打断，他忽然直起身，掌心朝上摊开。
闻曦呆滞了下，“……啊？”
沈庭知淡声道：“手机。”
脑子里还在反应他这是什么意思，手却已经十分听话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
沈庭知按亮屏幕，扭转方向递给她，“指纹来一下。”
“哦。”闻曦拇指轻触，“啪嗒”一声屏锁应声而开。
他指尖飞快在通讯界面操作着，输了个号码，拨通。
很快，他风衣口袋里响起手机震动的声音，沈庭知掐断通话，手机再度塞回到她手里。
闻曦呆呆眨了下眼，下意识脱口而出：“谢谢。”
说完才后悔，这有什么好谢的。
“沈医生！”
“沈医生，早啊！”
身边路过两个结伴而行的小护士，乐呵呵跟他打了招呼。
行至转角，两人不约而同频频回头偷瞄，还自以为很小声地八卦：“看呀，又来一个要联系方式的，沈医生居然给了……”
接着又飘过来一句：“这还是今天第一个呢，这么早就跑来堵人了，精神可嘉啊！”
闻曦：“……”
看来脸面这种东西，是丢不光的。
沈庭知不咸不淡撂来个眼神：“不过，你也不用太开心。”
闻曦：“？”
她开心了？
她哪里开心了？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开心了？
沈庭知悠悠道：“我只是比较享受挂断你电话时候的感觉。”
好看的黛眉禁不住皱起，闻曦破罐破摔：“那你也可以选择现在享受一下把我拉黑。”
“……”
“走吧。”沈庭知倏地出声。
“？”闻曦还有点懵：“去哪儿？”
沈庭知停下脚步，转身冷冷看她，像是无声的催促：“上周欠我的那顿饭，是不是该还了？”
现在？
他是不是觉得她说有事是借口啊？
闻曦赶紧追上去：“那个……我单位真有事，有个选题策划案今天要交，要不咱们改天吧？”
“早饭。”他斜过来一眼，“也不行？”
他退让到这地步，再拒绝有点说不过去了。
闻曦只好妥协：“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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