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运动会,楚惜当了不少人的后勤,跑来跑去的一刻都没歇息过,最后被通知要去四百米终点处迎接运动员,她在大本营泡好了葡萄糖水,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到的时候场地上有不少后勤已经就位了。
楚惜看了一下,二班参加四百米的男生都很给力,几乎都有名次,到徐嘉明出场的时候,周围的女生都在惊叹。
“快看!第二道上的那个男生!!”
“好帅啊。”
“好像是高二的。”
“真的好帅。”
楚惜能感觉到那些女生的眼神都黏在徐嘉明身上,一时间感觉有些好笑,女生们堪称视觉性动物,别人在注意比赛名次,她们就在场上搜罗美女帅哥,时不时发出尖叫,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楚惜有时候无法理解,外貌这种东西,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徐嘉明似乎不太擅长四百米,最后虽然也得了名次,但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他停下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地四处张望着,正巧有人递了一瓶水给他,他拿着手上的水,眼神一转,就看到了楚惜。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接着。
楚惜举着手上的葡萄糖水,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徐嘉明走了过来,接了过去,仰头一口喝尽,轻声说了句谢谢。
楚惜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水,那瓶水就静静地待在他的手里,没有开过,楚惜说:“回大本营吗?”
“好。”
楚惜跟徐嘉明并肩走着,“我刚刚去主席台看过排名,我们班如果发挥稳定的话,应该可以拿到第三名。”四中高中部有八个班,却只有一个重点班,而每次活动一班必占一个名次。
刘雉说尽力而为,名次不重要,可哪个老师不在乎名次的,当自己的班级没拿到名次时,会觉得脸上无光,无法成为日后的谈资。
然后又要鼓励学生:“这次运动会没拿到名次没关系,学习认真点,以后别的地方赢过别人就行了。”
徐嘉明点了点头,脸部上因为运动泛着红,额上还浮着虚汗,他拿着纸巾擦了擦汗,他随手拉着个椅子坐着,将手上没有动过的水放在桌上,目光发散地看着前方,他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这次没发挥好。”
楚惜愣了一下,“没关系,反正也拿到名次了。”
徐嘉明摇了摇头:“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
楚惜思绪一下就放空了,徐嘉明似乎跟她有一点相似,什么事情都想做得更好一点。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徐嘉明说过他家境还算可以,可是从小到大他的父母让他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住的房子也很普通,甚至是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是算“富裕”的那一方。
如果他的实力没能上重点,他的父母就绝对不会为他花钱找关系上重点。
如果他没有能力,他的父母把钱都捐出去也不会留给他,更不可能为他买名牌什么的,他也从未把自己当成富二代过,他向父母提出了要求,便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因为他的父母是白手起家,尝尽了不少苦难。
这么来看的话,他的父亲倒还真有可能是博成基金会的董事长。
博成旗下还有很多机构,比如养老院、福利院,每年都举办献爱心活动,给贫困山区的孩子捐书本,或者赈灾,反正口碑很好。
而且每次新闻报道都是董事长携夫人又做了什么什么好事,比起混乱的资本圈,算是一股清流。
楚惜正在走着神,徐嘉明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阿……”楚惜回过了神,他卡了一下,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两人都静了下来。
徐嘉明拿起一张放在桌上报刊看了起来,楚惜找了个椅子坐在他不远处,拿出了手机,刚打开锁屏页面就弹出了不少消息,楚惜点开v信,多了一个聊天框,[你已成功添加“出题人我的神”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了。]
楚惜:“?”
她突然想起来,这位好像是严碧玲要让她交流交流的学霸,看来学霸真的很忙,现在才加上。
经过了一番客套友好的自我介绍后,楚惜才知道这位学霸叫池誓成,他妈妈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楚惜感到了一股窒息感,不知道严碧玲是如何跟他妈妈说的,他妈妈又是怎么跟他转述的。
楚惜有一种慕强心理,无论是哪方面强的人她都非常乐意结交,从他们身上汲取经验,更何况是把书读得很厉害,打败不少竞争力,在一众考生里脱颖而出的人,总感觉他们身上散发着光芒。
光芒太盛时,也会让人睁不开眼睛,抬不起头……
其实接触多了才发现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会伤心会难过会有解不开的难题。
池誓成并不高冷,反而很热络,从一个话题就能扯到另一个话题,并且聊着聊着就把他的好同学好兄弟给出卖完了,楚惜还从他口中得知,他们班有个打篮球很厉害的,长得又好看,不少女生喜欢,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连喜欢的人都不敢表白。
楚惜却没有跟他聊什么,只是时不时搭上两句,不知为何,她有些自惭形秽。
记得在初中的时候,她的成绩虽然不算顶尖,但却从来没有因为成绩而抬不起头过。
自从考入四中,她再也没有因为成绩而自信过,即使她曾经辉煌过,那种成绩一落千丈的反差,以及无论如何都无法力挽狂澜的绝望。
没有人能深刻体会,从重点掉到普通,从优生变为差生,从父母的骄傲变为廉耻,那种感觉就像半个身子落空在悬崖上,绝望而窒息,只能怀着一点希望,拼命向上爬,害怕一摔下去便粉身碎骨。
别人问起学校时,不敢大大方方的说“我是四中的”,遮遮掩掩的,想抹掉自己身为这个学校的学生的证明,连校服穿在身上都不敢去见人,仿佛是什么耻辱似的。
哪怕知道是错的,无论做什么都被定义成“差”的无力感,已经成为了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其实最难受的不是考上最差的高中,而是考上后要忍受别人的轻视和非议,以及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
原本楚惜认为,最差的高中和最好的高中永远存着一道天堑,那是无法跨过的鸿沟,师资力量,教育资源,那更是无法比拟的。
季向涵打破了这个认知,她是真的可以跨越这条鸿沟,和重点高中的人势均力敌,并肩而行,她告诉过楚惜,学校不一样,环境不一样,老师不一样,但其实他们的智商相差不大,知识点是一样的,学的东西也是一样的。
用不着自我诋毁,自我放弃,总要相信别人能做到,自己也可以做到。
楚惜看着手机里的聊天信息,想起季向涵的话,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学习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真正有素养的人是不会瞧不起想认真学习的差生。
周围的日光洋洋洒洒透过树叶的空隙,不远处,徐嘉明似乎看报纸看累了,把报纸盖在脸上,楚惜突然有种岁月静好,恍如隔世的感觉。
晚自习的时候,徐嘉明没有来,温洛问了他周围的人才知道,徐嘉明胃痛请假了。
楚惜听到的时候,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白天的时候徐嘉明是因为胃痛,才失势的吗?
他却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还低落的说着“没发挥好”。
楚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天的晚自习是刘雉看班,刘雉把手放在后面,悠哉悠哉地来走了过来,看上去心情不错,刘上添突然大声道:“老师,我们拿到名次有没有什么奖励啊?隔壁班奖励鸡腿和奶茶呢!!”
刘雉笑了笑:“咱不整那些虚的,运动员每加一分,奖励五元。”
全班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沸腾了,有人当场就在那里算分,刘上添双手在那里飞快地算着,差点算出残影,算数学题的时候都没见他算那么快过,最后,他高深一笑。
楚惜诧异道:“你拿得分很多吗?”
“不多不少,刚好十元。”
楚惜嘴角一抽,拿到十元需要在那里算个不停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了五十元呢……
刘上添道:“你不懂,就是要让别人看不透我的实力。”
楚惜:“……”
全班安静下来后,刘雉从包里掏出了一沓试卷,“好了,现在我们来算一下账,这是你们物理老师改完的卷子,今晚他有事没来,让我发一下,要写检讨还是我提议的呢,40分已经算宽容了。”
试卷发下来后,楚惜看着卷面上大大的46分,默默地收了起来。
刘雉老神在在:“我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20到40之间的,包括40,都要写检讨。”
刘上添崩溃道:“我特么32。”
温洛:“还好我17。”
不是?你搁那钻空子呢?
楚惜只能说:“进步了就好,不过你虽然不在20到40间,但鸡王未必不会找你。”
果然,下一秒,刘雉开口道:“至于某些连20都没到的同学,给我写双倍检讨,别人写600字,你们给我写1200字。”
温洛脸都扭曲了,呐喊一声:“no!”她拿着试卷翻来翻去,眉头紧皱着,找了半天也找不出自己为什么才考17分。
她思索了良久,后来……下课铃声响了,温洛拿着试卷在班里到处转,企图窥探一丝天机。
楚惜当然也被问了一波,她面无表情地把试卷递了过去,道:“最后一题和倒二题都没写,选择题最后一题不会,大概这些。”
温洛道:“诶,楚惜,你倒二题也没写啊,我公式知道是知道,但是不会套用啊,好像要变式来着,我看徐嘉明写了,分挺高的。”
楚惜傻了,徐嘉明写出来了?一个之前半读半玩的人,这学期用心了些,有些难度的题就写出来了?也这或多或少有点打击人了。
果然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温洛看了一眼楚惜:“不是,楚惜你这么苦大仇深干嘛?考17分的是我又不是你……楚惜,你把试卷盖在脸上干嘛?别发愁啊,徐嘉明指不定是一次侥幸,就算他物理五十几又怎样,不是也没有及格,过了今日,咱又是一条好汉。”
班里第一也才六七十,徐嘉明考了五十几已经不错了。
楚惜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丝不甘和较劲而已,她把试卷从脸上拿了下来,调侃道:“真是难为你了,考个17分外加要写1200字检讨还要在这安慰我,温洛,你真是个好人。”
温洛当场表演了个川剧变脸,“哼,楚惜,你居然这么说我是吧,好,绝交十分钟。”
楚惜:“……”幼不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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