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林予诗抬头看向医生,随后起身,说:“是的,他是我父亲。”

“鉴于你母亲目前的情况,我先问你一下,目前你还有亲人在长宜吗?”

林予诗摇头:“没有。”

医生像是在核对信息一样:“刚才在你身边的,是你的什么人?”

林予诗回答:“她是我母亲的同事。”

“我需要告知你一件事情,在此之前,先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心中忽然出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林予诗似乎已经知道医生会要告诉她什么事情。

而后的下一秒,她听见医生说出了她心中的预感。

“裴江川先生因抢救无效,于今天傍晚逝世。”医生说,“家属要去看看吗?”

只感觉全身瘫软,在即将倒下的那瞬间,梁语蔚及时赶到,扶住了林予诗。

“予诗,你还好吧。”梁语蔚语气里全是担心。

林予诗没说话,只是点头。

看着眼下的情况,梁语蔚猜到了林予诗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她没说话,只是在默默地陪着她。

“小梁姐。”林予诗颤抖着说,“你能陪我去吗?”

她从前总叫他裴叔叔,未曾开口叫过他一句父亲;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在与他说告别的时刻里知道他的身份……

回到家的时候,天刚刚亮,天空中还残存着些许夜的深蓝。

林予诗打算洗个澡再去医院继续等,等林见寒醒过来。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亲人里,她只剩下林见寒了。

她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蓝色,拨打着裴叙的电话,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打通。后来,她也不再继续拨打他的电话了。

她忽然想到,她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去告诉他裴江川的事情。

而后的几天,林见寒依旧昏迷。医院门口蹲守的记者媒体数量依旧不减,每次进出医院,林予诗都要绕到医院的小后门。

后来,在梁语蔚的帮助下,林予诗处理完了裴江川的后事。

她曾在裴江川离开的第二天给裴叙发消息交代这件事,直到将近半个月后的现在,她一直没有收到裴叙的回音。

那天,医院的走廊上一如既往的安静,连夏天里聒噪的蝉声都听不见。

回头看向房间内的林见寒,她依旧“睡着”,没有一点动静。

林予诗只觉得心力交瘁,她已经累到忘记了想睡觉的程度了。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头疼,林予诗扶着头,试图去找到是哪疼。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药了。

又闷下一颗药,林予诗打算下楼走走。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需要一个时间让自己缓缓。

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漫无目的,听着随声听里的录音。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家楼下。

水果店里的阿姨正在忙碌,林予诗同她打了个招呼。

她看见了西瓜,不是早季节的,是盛夏里的甜西瓜。

她站在那看了很久很久。

一直没走。

这几天忙上忙下,没有睡好,还要处理一些她从未遇见过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把要吃药的这件事给忘记了。而后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她忽然慌张——没有带药。

于是只好麻烦值班护士照看一下林见寒,林予诗匆匆下楼,准备回家拿药。

只是不巧的是,从回家的有轨电车上下来的时候,夜空中忽然落下了大雨。

她没有带伞,所以只好带着越来越强烈的头疼,孤身一人地在这场雨中走。她在祈求着不要在她到家前发病,不要在她到家前出现头晕。

头疼变得愈发的强烈,连她的步子也变得慢了起来。她听见街边的小酒馆正在放着《time machine》,她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还没有出现头晕。在心中默念着裴叙的名字,她试图用这种方法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让自己的意志力被头疼给打败。

慢慢停在了一个昏黄的路灯下,林予诗扶着灯柱喘气,全然不顾那时正在落下的大雨。默念他的名字,耳机早已在她还在有轨电车上的时候就戴上了,随身听里一直在放着那些和他有关的录音。

林予诗准备抬头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只见一把透明雨伞毫无预兆地落在了视线里。

而后的下一秒,她听见耳机里的声音和身边出现的声音发生了重叠:“林予诗。”

“抱歉,我回来晚了。”

积攒了多日的话语,最终凝聚成了一句刻在心底的歉意。由于前些日子在旧金山忙上忙下,无暇顾及是否有好好休息,裴叙在林予诗离开旧金山的那天就昏倒了过去,整整睡了有一阵子才醒过来。

此时此刻,距离他从病床上醒来还不到48小时。在看见新闻的那一刻,他就处理好了手中的事情,确认了好了卫海潮的情况后,匆匆飞回了长宜。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会和林予诗提起,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于他而言,这不算什么大事。

林予诗也没有过问裴叙为什么而回来晚了,她理解裴叙的心情。于是她主动地向他伸开了双臂,示意着不妨现在拥抱一下。

他心领神会,于下一秒钟里做出了回应。

裴叙在国内没待几天就被叫回了旧金山。各自回到各自的轨道,都有自己需要照顾的人。他们之间就像是茫茫大海里的两座孤单灯塔,虽然相隔了一定距离,但偶尔,他们的光线是会交汇的。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转眼就换上了新的日历。

耳边的天气预报在小声说着:“2024年立春前后,受强烈冷空气的影响,长宜将会有降雪天气的出现……”

一片雪擦过了睫毛,连带着视线都变得模糊了些许。于是光线变成了光晕,昏黄色的光圈充斥在周围。

对面的站台上进来了一趟列车,等乘客下车之后,列车又叮叮当当地驶离了站台。

缓缓收回飘散的思绪,裴叙提步往前走,准备回家。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里,他忽然看见不远处光晕落下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看见那身影出现在光晕里的第一秒,他就确认了是林予诗,她撑着伞缓缓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于是,不愿意再多犹豫一秒钟,不管此刻的雪下的有多大,不管下一趟电车会在什么时候停靠在站台,裴叙开始向她走来的方向,向着那道光晕落下的地方跑去。

“你来啦?”刚刚想起来这段记忆,彼时的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疑问语气。

“嗯!收到你的信息我就出门了,没想到走到半路突然就下雪了,还好我带了伞!”

“麻烦你啦。”裴叙说,“电车来了,我们回家!”

始发站的座位有很多,两人找了一排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林予诗依旧坐在窗边的位置。像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一样,林予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有线耳机和一台小随声听。

“你在旧金山过得怎么样?虽然总是在电话里问你的近况,可我还是想在见到你的时候问问你过的怎么样。”边说着话,边把手中的耳机给裴叙递过去,“忘啦?离开长宜这么久,都忘记了坐电车时要一起听歌的惯例啦?”

裴叙笑,眼中含着泪光:“没有忘记。”

只是很想你而已。

戴上她递过来的耳机,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他的整个身体。

他没有想到,在他的人生时间轴上,他还能够和她一起坐在有轨电车靠窗的那一排,戴着有线耳机听歌。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

仲夏夜茫七月未央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我们年少轻狂不惧岁月漫长

“你呢,一切都好吧。”

“总是会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想起你,不过也算是一切都好。”林予诗说。

只是想给你的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可惜,大洋彼岸的电话总是接不通,拨出去的电话很难有回音。一个人孤身在旧金山的裴叙,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同时还要应付可能会到来的娱乐记者,来询问和他母亲裴清雨有关的事情。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我们回家。”

有轨电车停靠在了终点站,长叙江站。有轨电车外,雪还在不停地落着,全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忽然的紧紧相拥,体温触碰,诉说着这些天里思念的愁苦。

一个月前,卫海潮在旧金山离世,裴叙失去了他的父亲。

彼时的他们,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成为了两艘流浪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船。周围没有一切,一望无际,天空或是白昼,或是暗夜。

他们只有彼此。

不顾落在肩膀的雪花,滚烫的泪滴悄然落下,融化了地上刚落稳的雪。

他们都清楚着之间那层若隐若现的关系,可还是不愿意放手。

“我们坐过站了。”林予诗靠近着他轻声说。

“嗯。”裴叙说,“没关系的。”

裴叙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很想她所以语气中夹杂着好些颤抖,他紧闭双眼,不敢看向她。

哪怕只有一秒。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看见她,此刻正徘徊在眼眶中的泪水就会忍不住的落下。

决定一次放完更新了[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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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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