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十五不喜欢安全带限制身体的感觉。
虽然不喜欢，但是她很快就没心思关注那根奇怪的布带子。
她被玻璃窗外建筑吸引，陷入一种奇妙的赞叹情绪里。
车流在天空做了分层，向着各个方向，像是长在夜里的彩虹。
路过的建筑有几十丈高，长方形窗户，借着里面的光能看见方格子里走来走去的人。
每过一阵，会有很长一条的车从头顶开过，像飞在天上的沙蛇。
陈肆将车调成自动模式，专心给十五介绍杭城。
商业区顶上系着的巨大小丑气球是杭城美术学院选出的优秀毕业作品，有着上下滑梯的游乐场是暑假的热门场所，中外环能看见的房子大多是住宅小区，再往北走是他目前就读的学校。
陈肆介绍得很有趣，十五听得认真，时不时还会问一两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
马上要出都市圈，悬浮车自动降速，发出提示音。
“一分钟后将离开杭城都市区，进入郊外，请驾驶者手握方向盘，随时注意周围情况，如有无法处理的情况发生，请立马联系113进行救援。”
陈肆握住方向盘，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又熟稔的点了几下，“我们马上出城了，城外没什么好看的，你可以稍微休息会儿，大概花三个小时就可以到我老家。”
十五举一反三的能力还算不错，她回想了下挂在尖塔上的时钟，“一个半时辰？”
陈肆笑着点头，“对，一个半时辰的意思。”
至于城外为什么没什么好看的，十五很快就明白了。
出了繁华的都市，突兀映入眼帘的是脏兮兮的平房，平房破败，几乎都被掀掉了顶，砌墙的砖头缝里挤出茂盛的杂草。
台阶长着厚厚青苔，街道上满是垃圾和到处散落的杂物。
桌椅板凳经过风吹雨打，早就发霉或者褪色，衣物被褥之类的沾满泥污，凌乱的扔在各处，还有奇奇怪怪的泥杆子断了，压得房屋塌了大半。
“这里是出什么事了？”
“大概四十年前，地球接连发生了许多天灾。”陈肆将她头顶的遮光板放下来，“当时很多暴雨、洪水、地震、火灾、龙卷风之类的自然灾害，受灾后，夏国死了近半的人，所以政/府就将人迁走了，差不多花了十年重建了现在的七大新城，这里是灾前城市。”
“这样。”
虽然陈肆说没什么好看的，但对从来没见过的十五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够她一路不无聊。
多亏这一路上不重复的景色，三小时一下就过了，她听到陈肆说“到了”，扭头往前看。
悬浮车的正前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
他们凌晨到杭城的，一顿忙前忙后的收拾，再经过三个小时奔波，这时候刚好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金红色的朝阳正缓缓的从海平面升起来。
波光粼粼的海面被朝阳染成了金色，就这么看过去，好像全世界都是金色的。
空气里咸湿的气息太重，十五略微有些迷惑，“这是大海？”
“是啊。”陈肆偏头看她，“你没见过海吗？”
“见过，我去过天极洲的码头，那边的海不是这样的。”
陈肆声音放轻，生怕破坏了这次和十五闲聊的气氛，“那边的海是什么样的？”
十五微翘了下眼角，到陌生环境的谨慎微微消了些，骨子里桀骜不驯的劲儿又冒出来了，“天极海，一直都是狂风大浪，迷雾漫天。”
“我们这里的海经常都这样，风平浪静，经常还会有小孩儿到沙滩边上捡贝壳。”
“捡贝壳？捡贝壳干什么？”
“好看。”
十五难得有些理解不了，“因为好看？”
陈肆弯着眼点头，掷地有声，“嗯，因为好看。”
十五发现这里和天极洲非常不同，他们过得无忧无虑，甚至有很多无用的快乐。
偶尔有那么几只海鸟从海面上掠过，发出依依呀呀的叫声，十五莫名其妙的，毫无缘由的，忽得弯唇笑了下。
陈肆的老家在离海边不远处的一个小镇。
据他讲，小镇上以老年人为主，祖宅也只有他奶奶在住。
阳光烘烤着大地，街巷上一个人都没有，陈肆领着十五在巷子里左拐右窜，推开一扇图案精美的铁门。
门发出“吱嘎——”一声。
陈肆高声往里喊，声音混着阳光，“奶！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我刚还在念叨呢，你什么时候到？知道你要回来，你马婶儿可来问了好几回了。”
陈肆一头雾水，“什么马婶？”
“你这孩子真是的，马婶都不记得了？就隔壁开超市的，小时候你经常赊账买零食，而且你尿裤...”
陈肆不等他奶把话说完，赶紧打断，“知道了知道了，知道是哪个马婶了，她找我干什么？”
“婶子她儿子今年高考了，昨个刚出成绩，正好你回来，想让你去帮忙参考参考志愿填报。”
“不去，我还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
“我要带十五姐姐看房间。”
“你都三四年没回来了，记得自个儿屋在哪儿就不错了，还带别人看。”奶挥手赶人，“赶紧去，快去快回，我带小姑娘看房间就是。”
陈肆清楚自家奶奶的性子，只得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他们两人说话夹了些方言，十五有些能听懂部分，但不能全懂。
等十五连蒙带猜的琢磨清楚两人说了什么，她面前就只有陈家奶奶了。
“... ...”
奶奶冲她笑，眉眼弯弯，和蔼亲切，“小肆只说有个同学上实践课受伤了，要来养一两个月伤，没讲是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我把朝海的那间房收拾出来了，你看看满不满意，要是不满意就直接讲，毕竟要住一两个月的地方，怎么也得住得舒服才是。”
“好。”这样似乎有些生硬，十五又轻轻弯了下腰，“谢谢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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