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谢暗开口,贺知翎便开口把二皇子打发走了。
转头,贺知翎对着谢暗说道:“你要是想笑就笑,不用憋着。”
谢暗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说道:“没有,我哪里想笑了。”
贺知翎哼了一声后走了。
贺知翎走后,陆陆续续一直有人打着看望谢暗的幌子来探听消息。
谢暗当然不能说,就连他爹,他也没多说一个字。
谢暗父亲谢广白站在窗前,背着手,背对着谢暗,说道:“等到眼下这件事情结束,你就去清凉山吧,你听话,为父不会害你。”
谢暗靠在床上,没什么精神,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他其实也不想认输,就这么离开这里,他真的想做出一番事业出来,可是这天底下的的事情,哪里就能随着自己的心意了?
就像是贺知翎说的,现在太子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旦反应过来,绝对不会放过他,他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招惹无穷的祸端。
谢暗缓缓说道:“我明白。”
保和殿被围困了三天,并没有找到刺客,皇后不死心,又派人里里外外到处搜索可以人员,审问了各个大臣。
当然,谢暗也不例外,被皇后单独召了过去。
保和殿的侧殿里,皇后高坐上首,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着织金龙凤纹的皇后朝服。
谢暗进了侧殿后,跪下,规规矩矩行礼。
皇后打量着谢暗,并未叫谢暗起身,谢暗也没敢起,头也没敢抬。
许久,皇后冷冰冰的声音才从谢暗的头顶传来:“抬起头来。”
谢暗:“谢皇后娘娘。”说完后,谢暗缓缓抬起头,眼睛却没敢看皇后。
皇后戴着金色护甲的手扶着椅子扶手,说道:“呵,当真是生得标志,就连本宫看了,也觉得眼花,多大了。”
谢暗:“回禀皇后娘娘,臣年方十八。”
皇后像是陷入回忆,良久才说道:“本宫看你倒是文弱,可曾习武?”
谢暗本想说,君子六艺,当然都得会,可是又觉得皇后问这个,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想了想说道:“臣不曾习武,只是学过射箭,勉强能拉开弓箭。”
皇后说道:“那还真是可惜,本宫还说为你准备了四个小太监,你要是打败了那四个小太监,本宫便赏你个侍郎做做。”
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官职!
他一个不过才刚刚出头的十八岁小子,要是真的能一举做个正三品侍郎,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他爹在官场二十几年,现如今也不过从三品。
面对这个天大的诱惑,谁不心动谁是傻子。
不过谢暗在这其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臣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无力对付四个人。”
皇后见谢暗没说话,说道:“谢状元,你要不试一试?只要你打赢了四个小太监,本宫就让你做三品侍郎。”
不管谢暗同不同意,皇后却是已经将四个太监叫了上来。
那四个太监哪里是什么小太监?个个都是一身的横肉,一看就是粗活重活做得多,力气不会小。
谢暗心说,皇后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要是他不还手,让四个太监将他打死或者打残,就算是结束了。要是他和四个太监动手,那么到时候皇后就治他一个殿前失仪,或者意图行刺,那他也够呛。
眼下,他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皇后得意非常的看着谢暗,哼,既然找不到刺客,那么总得有能撒气的对象。这谢暗和太子一同在桃园,就算是刺客不是这谢暗,可是没保护好太子,这姓谢的也该死!
谢暗一个头磕在地上,说道:“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皇后:“本宫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哪有轻易收回的道理?几位公公,开始吧。”
四个太监围在了谢暗四周,卷起了袖子,其中一个翘着兰花指说道:“老奴们干粗活儿干习惯了,手上没个轻重,还请谢状元多包涵。”
谢暗:“皇后娘娘!”
几个太监又是拳头又是脚,又一个太监一脚将谢暗踹到了地上,接着便是雨点般的落到谢暗身上。
谢暗双手抱住了头,躬起身护住内脏。
今天,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还手,只要他一动手,保不齐皇后就要发难,给他定一个什么罪名,最后祸及全家。
那几个太监对他一顿拳打脚踢,还使了下三滥的手段掐他,摸了他的脸。
身上痛到要命,嘴里一股子血腥气,后背上的伤口应该是被踹裂了,他感觉到后背上有些湿粘,有血好像渗了出来,他本就没打算还手,一只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有人看见谢暗浅色外袍的背后有血渗出来,忙说道:“皇后娘娘,这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皇后站起身,说道:“死了?怎么才一会儿就死了?这么不经事?”
几个太监本来有些慌乱,却又看见皇后镇定自如,随即心又定了,太监问道:“皇后娘娘,眼下,该怎么办?”
皇后冷冷道:“死了就死了?慌什么?哼,你们可都看见了,是这姓谢的竟然敢以下犯上,本宫只是稍加惩戒,他便死了,与本宫何干?”
谢暗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这就是天家吗?
太子无礼又好色成性,皇后不讲道理将人命视为草芥。
皇后:“把这尸体拖下去。”
太监正要去拖谢暗,发现谢暗大睁着眼睛,被吓了一跳,啊了一声,颤抖着说道:“没,还没死。”
皇后皱眉,一脸嫌恶,一个眼神示意,四个太监当然心领神会。
谢暗这时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就往外跑,他不能还手,可是他不想死。
然而,门槛太高,谢暗太过慌张,被门槛绊得摔了出去。
皇后:“快,快把他拖回来!弄死他!”
四个太监抓住了谢暗的双腿,将谢暗往门里拖,谢暗知道,只要是现在他被拖进去,他这条命就算是玩完儿了,他双手向前,努力的想抓住什么东西,却抓了一个空,最后,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道:“救命!”
四个太监七手八脚的将谢暗拖了回去,三个按住了谢暗的手脚,另外一个伸手就去掐谢暗的脖子。
谢暗被掐得喘不上来气,就在他以为他要被掐死时,一个人影闪过,掐住谢暗的太监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嗝儿一声就没了动静。
另外几个依次也被踹翻,其中一个还被踹得摔到了皇后的身上,皇后一声大叫。
贺知翎看谢暗鼻青脸肿,嘴角流着血,像是痛极,那张脸都皱了起来,顿时那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他一边将谢暗扶起,一边看向了皇后。
皇后已经将她身上的太监推开,嘴里喊道:“来人,来人啊,这贺知翎要刺杀本宫!”
贺知翎抱着谢暗,冷森森地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你确定要给臣安一个刺杀的罪名吗?倘若臣今天因为这刺杀的罪名而入了天牢,只怕是天下人的心都要寒了。”
他倒要看看,要是他此时被处置,会有多少人会兔死狐悲,会因此奋力一搏,起来造反。
皇后再跋扈再糊涂,也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方才也只是一时间口快,她忙说道:“是本宫眼花了,要刺杀本宫的不是贺将军,而是那新科状元谢暗!”
谢暗这时已经缓了过来,自嘲地笑了笑,亏得他还想着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是眼下,卖什么,卖命吗?
大楚南边有水患,北边干旱,去年又是蝗灾,连年的战争,不可计数的百姓流离失所,他一心想要做点事情,可是在这样的帝王家做事?命能不能先保住还另说。
谢暗从贺知翎怀里坐了起来,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臣……。”
贺知翎抢先说道:“皇后娘娘,你确定谢暗他这身板,可以行刺杀之事?”
贺知翎双手扶着谢暗的肩膀,让谢暗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怀里,像是只老母鸡一样的护着谢暗。
贺知翎的态度很明显,谢暗是他罩着的人。
皇后死死的抓着扶手,贺知翎手握重兵,又是皇帝的亲外甥,她明显是动不了这贺知翎的,她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来,说道:“本宫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哪有什么刺杀?”
贺知翎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谢暗他来这里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一身的伤?皇后娘娘,您要做何解释?”
皇后看了一眼四个老太监,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些声音来,厉声道:“来人,将这四个胆大包天,竟然敢伤谢状元的老东西拖下去,杖毙!”
贺知翎:“谢暗乃是皇上亲封的状元,如今却在皇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被皇后娘娘的人伤成这样,皇后娘娘治下不严啊。”
皇后说道:“本宫自会将补偿悉数送到谢状元的府上去。”
皇后都答应要补偿了,总不能谢暗再去揍皇后一顿。
谢暗一个头磕下去,说道:“臣,谢过皇后娘娘。”
贺知翎将谢暗抱了起来转身就走。
皇后看着贺知翎和谢暗的背影,咬着牙骂道:“这两个混账东西,本宫早晚要处置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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