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弦惊

迎风楼的女杀手们被影一安排着临时换了侍女的衣服给丞相府充门面,从相府后的小门引着一些人陆陆续续的进来。

屏风后的楚时鸣惊讶地认出进来的都是他认知里的安党官员,甚至还有他记忆里没有发现的。

来人皆是打扮低调,带着礼物。官位做得高的一来就拜见安厌,寒暄奉承。官位做得低的自知道没资格凑上去,赔笑着把礼递给侍女就局促地寻个靠后的位子坐下,自觉把前面靠近安厌的位置让出来。

安厌在心里对照请帖发出去的数量数人头,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示意临时扮演侍女的杀手们把所有的礼物都收下去,抬手压下了垂花厅内所有的声音。

她转了转自己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淡淡道,“今夜请诸公来,是有些同僚要与诸位见面。”

侍立一旁的影一见状朝外面点了点头,早已准备好的杀手们便拖着几个不成人形的血葫芦进来。

从刻意保存完整、过来前还专门用水冲洗干净的面部皮肉来看,这些赫然就是几日前失踪的各党派官员!

迎风楼的刑讯人员哪怕只是单纯用刑也下手熟练,光直观能看出来的痕迹就有:剥皮、断骨、抽甲、裂指、削肉、挖眼……还有人肠子都拖出来了,透过空洞洞的腹腔就发现,内脏也千疮百孔,伴随着他们心脏的跳动和肺部的呼吸。

倒也稀奇了,这群软骨头被专门熬制的大药保着命,居然一个都没死。

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少卿正在席间,见到如此惨状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脑子一阵茫然的空白,他迟顿地转过头,发现高处的安厌正在看他,心中一阵恐惧和凉意,哪里还能不明白这起官员失踪案究竟是谁干的。

浓重的血腥味在垂花厅弥漫,在座的所有官员都惊骇万分,几乎都想要呕吐,更有甚者还要当场晕过去。

偏偏安厌有先见之明,提早就预料了这群废物被杀鸡儆猴时会露出什么样的丑态,提前让安九玖燃了香。

这香也是特制的,名为“燃橘”,以橘为主调和柑油混合着松香薄荷,清淡自然,与血腥味对冲,过一会儿就会消散无味。

这种香一般是迎风楼的杀手们杀了人或受了罚后身上有浓重血腥味消不掉时熏衣服的,维持清醒的效果大概比西方中世纪贵妇们手上的嗅盐还好,就算要晕,闻到以后也会立马就醒。官员们自然不能如愿幸运的昏过去,甚至连干呕都呕不出来。

安厌挑着眉头,很是体贴地瞧了一眼大理寺少卿,“这些同僚都是不满本相且付诸于行动之人,碰巧被本相遇见了,才一时兴起拿来给诸公瞧瞧,顺便叫诸公知道他们的去向。”

大理寺少卿很快会意,掩住心中惶恐,“下官多谢安相提点!这些同僚都是被城外山匪所杀,山匪残忍,连尸骨都未留下,实在是骇人听闻,想必明日便能结案!”

“是极是极!下官愿为人证!”

刑部尚书出入天牢良多,也很快缓过来,声泪俱下,掩面而泣,“安相明鉴,下官前几日碰巧出城,亲眼所见这些同僚被山匪掳走…无奈老而贫弱,且家中尚有家眷,心有顾虑,只得隐而不发,苟且偷生,保全性命,心中惭愧至极,夜难安眠,幸得安相点拔,一时忆起少年时读过的圣贤之礼、立下的为官之道,这才斗胆做证……”

这群官场上爬得高的老家伙都懂得抓住任何机会拍马屁不要脸的道理,治国之道做不好,前几日安厌在早朝上用的指鹿为马、辩黑为白倒是活学活用得灵光,这就直接把厅中还挣扎着没死的同僚定兴为已经死亡。

各大世家门阀之前的团结脱离了利益纠葛就一点不剩,那些地上还残余神志与听觉的“被死亡”官员们听了他们的嘴脸只能发出痛苦的“嚯嚯嚯”声,也不知道被拔了舌头的嘴里是在骂什么脏话。

安厌捏了捏太阳穴。

见状,被抢了拍马屁机会的头号狗腿子礼部尚书终于从那些血腥残忍的惨状当中回过神来,明明差点被吓得心脏抽搐的死过去,却坚持腆着一张被吓得惨白的老脸为安厌分忧。

他指着地上那些血葫芦似的的同僚颤颤巍巍地提议,“安相心善,见不得这些可怜人,不如快些拖出去喂狗吧?”

安厌指节屈起敲了敲桌面,语气危险地打断他们,“诸公的心意本相都明了,可诸公难道认为本相有这般大度?都到刺杀本相行背叛之事了,还能祸不及家人,留下个被害身亡的清名?”

香炉中清暖的燃橘混着血香飘荡,在座的所有官员心中都是一片惶恐的凉意。

本以为安厌叫他们来是有事相商、有利可分,岂料竟然是场杀鸡儆猴的鸿门宴!

瞧瞧那些不成人形的同僚多惨啊!就这样突然失踪被安厌抓了折磨,也不能硬气一点直接在被抓的时候咬舌自尽,还能少受些苦,免得吐露消息连累他们!

现在安厌一幅要把他们也杀几个助助兴的打算,肯定是那些贪生怕死的软骨头拖他们下水,让他们也遭了无妄之灾!

原本世家门阀在朝堂之上的斗争都是心领神会的点到即止,避免各大世家之间盘根交错的关系和背后势力的反扑。一般祸不及家人,也不会污其名声连累其背后的家族。

可安厌这人就是阴狠刻薄,仗着陇川安氏威势滔天,还是他的一言堂,就完全为所欲为不按照潜规则来!

这么多个官员同时在京中突然失踪!简直是骇人听闻!这得多大的事啊?!其中的利益关联和牵连的世家哪个不简单?他们都已经给安厌找好理由了,可安厌就是不满意!非要赶尽杀绝!

该死!安厌这家伙就是个疯子!这疯子是真的会不顾后果乱杀人的!今天不能解决这事,估计他们都没命活着离开丞相府!

必须得想个两全之策,又能让安厌满意,又能让在坐出声附和地上那些人被“山匪捉走死亡”,将安厌遇刺后的不满激起来的所有人保住命。

兵部尚书在心中打好腹稿,当即打破静寂的场面,做了大家的主心骨,拱手一礼,“安相容禀,京城外的那伙山匪盘踞已久,无钱无粮却日渐猖狂,下官一直心觉蹊跷,便放着未曾剿灭,未曾声张,秘密派遣军士潜入其中探查情况。

昨日竟发现,前几日失踪被山匪掳走的官员尽在其中,皆被奉为座上宾!并且私自为山匪提供兵甲钱粮!天子脚下如此猖狂,此番做派,定是为谋反!”

“是也是也!下官也知此事!”兵部侍郎连忙站出来给自己的顶头上司作证,“明日下官便上书,亲自带兵将这群乱臣贼子剿灭!”

安厌眯了眯眼睛,侧头斜睨屏风后捏紧拳头看着这群世家蛀虫忍耐得双眼发红的楚时鸣,微微露出兴味的笑意。

下首的大理寺少卿很懂行,见安厌对“罪臣谋反”的说法略有意动,连忙乘胜追击,“下官愿为马前卒前往这些乱臣贼子府中!明日便会查明,罪臣府中所有财物都被这些贼子供给城外山匪组建军队,分文不剩,无法抄家充入国库。

待臣仔细清点完毕后将所得呈与安相,还望安相赏脸收下,仔细审查这些乱臣贼子的罪证。“

这话说得妥当,几乎是安厌今天听过最满意的一句话。刚好丞相府因为自掏腰包帮助贫民科举没多少钱了。前几天派去映沙城的虎豹骑也需要钱粮来供。

安厌隐晦地扫了一眼负责财政的影一,影一对她点头,表示自己会盯紧,避免有人把他们将要到手的钱贪了。

“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本相不留诸公了。”安厌心中愉悦,淡淡地将这件事画上句号,“谨记今时,日后,望诸公中不要出现如此之事。”

“下官谨记安相所言!”

官员表衷心保住了命,安厌打压人得到了钱,会议圆满结束,参会的官员们都陆陆续续告退离开。只有垂花厅地面上那些将死不死的血葫芦微弱呼吸。

楚时鸣从屏风后刷地一声站起来,哪怕早就知道安厌党羽众多,此时也难掩怒容,“这些都是你的党羽!你竟然还敢让他们当着朕的面辨黑为白!”

他虽因这几日的相处对安厌有所改观,怀疑先帝的死和安厌冒犯的行为另有隐情,但见到刚才群臣趋炎附势、荒谬至极的情形,楚时鸣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愤怒。

那些安党指黑为白、颠三倒四编造谎言的能力如此纯熟,甚至直接将人定下罪名,把家抄了还把财物全部献给安厌。可见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许多次了,摸清了安厌肯定会收下。

安厌当丞相那么多年,到底抄了多少家?贪污了国库多少钱?换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嘭!”

楚时鸣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直接把双手拍在了安厌抚琴的桌上,让木质的桌案发出巨大的响声。

“够了!”他撑着身体恕声质问:“专门让朕见到这一幕,你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曾可认清他们的脸了?”

安厌答非所问,甚至都没有看楚时鸣,神色平静地拨弄手中琴弦。

清锐的断音在她指尖流淌。

“臣知道几日前的刺杀是陛下的意思,知道陛下是最想杀臣的那一个。但臣既往不咎,因为您太年轻了,您不明白…哪怕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是臣,也始终会有另一个,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人心多变,他们并不像您所想的那样好控制。假如不能像臣一样有能力将其全部镇压,等他们分为大大小小的党派后,朝堂只会更加混乱荒谬。他们会把您撕碎,一点一点……吞吃血肉。“

安厌的声音极轻,抬眸温和了眉眼,“臣有一曲,赠于陛下,此曲名曰……官袍兽。”

琴音颤动,由清越和缓变为浑浊急促,复杂多锐,不解其意。

此时,花厅中进多气少的血人竟有一个四肢完整的在琴声中回光返照般爬了起来,仅剩的独眼浑浊而仇恨地盯着将他变成这副模样的两个罪魁祸首。

想来是折磨受多了有些不清醒,对安厌潜意识的恐惧让他把目标锁定了楚时鸣。

这个血人在杀手们听从安厌提前安排的刻意放任下,凶狠地扑向还毫无所觉的楚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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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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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弦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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