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熟悉的剑锋相触，两人身法很快，几息间便过了数十招。
宿云微要杀他。
楚煜几乎立刻意识到这一点。
拿剑久了，对手是要切磋还是致命只需几招便能试出。
眼前的宿云微是那么的陌生，冷冰冰，像块未开智的寒石冷玉。
楚煜怀疑这人是假扮的，可他手中的剑又不假。
本命武器只有主人能驱使。
他到底是怎么了？！
被控制了吗？
“宿云微你清醒一点！”
楚煜边周旋边厉声唤他。
然而，宿云微只是动了动眼眸，冷漠开口：“邪魔歪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楚煜：“……”
有意识，能动，本命武器在手。
宿云微当真骗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楚煜一招一式不再收敛，冷笑道：“倒是小看了你，肯费心思取得我的信任，下这一盘棋。”
仅剩的一丝温情散尽。
两人都奔着取对方性命的狠绝动手。
宿云微本就天资不凡，仙界资源富裕，他身份尊贵，更是在锦绣丛中长大，三十余年修炼到能和楚煜动手的地步不奇怪。
楚煜先前被伏羲琴重伤，此刻全凭一腔愤怒动手，很快体力不支。
旋身躲避的一刹，颈上现出一道血痕，流出半指宽的血，落进领口。
只差那么一寸，他就让宿云微割了喉。
疼痛让他的意识反而愈发清醒，这种临近死亡的感觉他经历过无数次。
嗜血的本性彻底激发。
今日他们两人，最差也是同归于尽！
最终，白色长剑刺破胸膛，准确将心脏刺破，捅出后心。同时，一只手掌掐上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下了力。
寒气凝结，顷刻间顺着血管冻结这具躯体。喉骨断裂的声响落在两人耳中，讽刺异常。
楚煜唇角流血，缓缓闭上眼眸。
声息全无。
在宿云微以为他已经死亡松手的那一刻。
楚煜猛然睁眼，用最后的力气将剑黑红长剑送入他的胸膛，“陪葬吧，宿云微。”
这一幕仿佛让无形中操控一切的东西急了，天空阴云翻滚，金色雷霆朝着楚煜直直劈下。
楚煜不惧身前沾血白刃，将宿云微拉进怀中，一起承受。
雷电来不及止步，两人裹挟其中，一起身死魂消。
他拉了宿云微当垫背的。
到底是报了仇。
宿云微堕入冥界投胎转世。
楚煜本应涅槃在魔界重生，谁料不知出了什么意外，竟然转生到了人界。
成了人界皇子楚凌。
和宿云微有了荒唐的一场情。
当真是讽刺。
……
楚煜睁眼时，已经回到了司命殿内，三世记忆再无缺失。
他刚飞升到魔界时，实力弱，因为各种原因涅槃过很多次，但时间都很短。
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有缘能再见仇人还能报仇，见不着记不起也就这么算了。
真正意义上经历颇多的唯有这三世。
都是和宿云微纠缠不清。
他觉得自己真的命苦。
对面，宿云微也晚他一些清醒。
对视的一瞬，楚煜想召剑。
相残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他恐怕今后都无法再给予任何人信任。
哪怕昨夜两人还在塌上做着最亲密的事。
枕边人似乎已经面目全非。
宿云微靠近：“阿煜……”
楚煜不自觉退后。
直到手摸到身后到腰的平台，掌命册静静浮在光晕中，像是片没有实体的影子。
宿云微还在接近，想与他说什么。
“诶？你们都在啊。”
关键时刻，司恒从偏殿出来，看到这一幕有些懵逼。
楚煜趁着宿云微侧眸去看司恒的机会闪身到另一边，让自己脱离危险范围。
司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觉气氛不对，不解地看了楚煜一眼，用眼神询问。
楚煜并未多言，转身推门快步离开。
宿云微心头发紧立马去追，司恒愣了片刻疑惑道：“帝君，你们吵架了？”
没有得到回答。
“……”
楚煜自觉现在见不了宿云微。
一看见他就觉身体发冷，心脏被冻结、喉骨命脉被人捏断的剧痛感受仿佛就在不久之前。
察觉到紧追不舍的人在靠近，他立马回身，剑尖直指来人咽喉：“别动。”
宿云微手在发颤，面色哀伤：“阿煜……”
楚煜神情复杂，“你离我远点。”
他看不懂宿云微对他的感情了，曾经的甜蜜仿佛被罩上一层名为“算计”的浓雾。
他很难再相信人。
同样的地方他不会在跌倒第二次。
现在宿云微的一举一动，都让他觉得，他是在装。
所谓的真心或许根本没有。
宿云微早就知道了这些前尘旧怨，难怪他不让楚煜看。
让楚煜想起过去，他还怎么重新算计一次？
当上魔尊前在魔界如惊弓之鸟般的生活给楚煜心底埋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不能轻易相信人，人心是无法刨出来看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信任的人捅一刀。
也是他傻，活了这么久，居然还会栽到宿云微手里。
差点就被骗第二次。
好在还能及时止损。
“阿煜，我不清楚我当年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宿云微望着他，眼眶发红，“当年之事非我之意。”
“我回仙界后查了很久，现在有了答案，你听一听好不好？”
楚煜沉默良久，道：“无需多言。”
“我看得出你是被控制了。”
宿云微愣住。
“但宿云微，”楚煜剑尖点了点他咽喉：“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无论是以任何形式的沙子。
这件事会成为一根刺，永远埋在两人心脏，冷不丁就会扎一下。
楚煜很难再如从前那般对他。
迟早会因为这些迸发争吵，情人爱侣也生怨。
那样子太不体面了。
还不如双方都收手，体体面面的结束，日后还能说上两句话。
“……”
楚煜拂袖离开。
他回了魔界，先在闭关的洞府冷静地梳理事情始终。
以他现在对宿云微的了解，不难看出第一世宿云微是被控制的，他不应该怪到宿云微身上。
两人都像棋子一般被无形的手摆弄成如今的局面。
他明白一切。
可正如他与宿云微说的，他眼里容不得沙子，背叛和伤害带来的阴影占据心脏。
他控制不住地会恐惧。
若不是有道侣契，两人想杀对方都轻而易举，他不敢赌。
两日后，羽族来人。
楚煜兴致缺缺，支肘托脸，垂眸听着。
羽族还是没放弃找他结盟，洋洋洒洒说了堆一统天下的豪言壮语，试图唤起楚煜的共鸣。
楚煜听烦了：“舅舅，魔界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此刻发动战争不是好选择。”
要不是念着眼前的老头和他沾点名头上的亲属关系，他早给人丢出去了。
——他娘认了羽族雕王乌海为干兄，连带着他也得叫一声舅舅。
哪怕这鸟是在他当上魔尊后才来认亲的。
听见楚煜叫舅舅，老头顿时装起来了，“煜儿啊，舅舅不知你当年过得那般苦，不然……”
被楚煜眸光一扫，他连忙止声，惊觉背后起了一层冷汗，抬手摸了摸脖子。
刚刚那一秒，他莫名觉得自己的脑袋要从颈子上坠下来。
楚煜起身走下台阶，慢条斯理道：“仙魔两界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握手言和的这几年益处不言而喻。”
“非必要我不想主动挑事。”
乌海见他油盐不进，胸无大志，眼珠子一转换了个理由：“既然煜儿无意，我自不会强求。”
“今日来除了这些，还有另一件你或许更关心的。”
楚煜站定，一抬下巴：“说。”
“你娘身为凰鸟，不但有遇劫不死的能力，还精通预言。”
“她很早之前就算到自己会有一个儿子，半生多劫难，死劫无数。”
楚煜闻言莫名笑了，这倒是符合他。
乌海觑着他脸色，道：“所以，她给你留了样东西，嘱托我代为保管，来日你有自保之力，灭世之能再给你。”
楚煜见他没有立马递东西，明了道：“你想要什么？”
乌海也不和他卖关子了，直言道：“煜儿，你也知道，羽族和仙界现在不对付。”
“凭实力，羽族无法和仙帝抗衡，若他动了真格，怕真会就此灭族。”
“也是怪你表弟一时昏头，对青莲仙子不敬，没想到竟遭此横祸……”
铺垫了一堆，他终于说出意图：“我想外甥你保我羽族一次。”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个不知真假的东西去和宿云微作对？”楚煜淡淡道。
乌海道：“煜儿你会想要的，据你娘留下的口谕，这东西能解决眼下你关于感情方面的最大烦恼。”
他调侃笑道：“难不成是外甥你对哪个姑娘求而不得？”
楚煜一顿，他这娘还真是……
片刻，在乌海笃定的眼神里，他颔首，“好。”
“我答应你。”
当日，楚煜便去了羽族。
乌海不止想让他当一次免死金牌。
更想套他一辈子。
“鹂儿，这是你表哥。”
乌海笑呵呵唤出屏风后躲藏的女子，嫩黄衣裙，瞧着约莫十**岁，眼睫卷翘，梳着双髻，蓬松绒球坠在耳垂。
怯生生的，明眸皓齿。
楚煜心知肚明他想做什么，没多理睬，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乌海看他不感兴趣，补充道：“煜儿有所不知，鹂儿的母亲和你娘是手帕交，早年还为你们指过娃娃亲……”
他废话太多，楚煜不耐道：“舅舅，先办正事吧。”
后面没几章了，国庆内双更到完结，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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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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