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打开书房门，一眼看到里面挽袖提笔的宿云微，顿时笑眯眯地滑过去，从后搂住他。
他流氓地在人颈间嗅了嗅，惹得眼前的白皙皮肉在他面前染上颜色。然后贴着他耳边道：“都听完了？”
“嗯。”
“你怎么想的？”楚煜抱着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国师你有什么办法既能说服陛下解除婚事，又能替这姑娘寻个安稳的庇护吗？”
宿云微受着他的干扰，下笔还是很稳：“婚事解决不难，至于庇护，”他叹息一声：“曲小姐可能用不上了。”
“为何？”
“郁郁成结，心病难医。”
凭宿云微的修为，不出门就能感知到外面的人不难，曲若兮的生气很低，像将要枯萎的花枝。大抵是被近几年来的变故磋磨，没了活着的欲/望，身体便愈发衰弱。
她可能真是把楚煜当最后的希望了。
偏偏这抹希望注定照不了她。
楚煜沉默了会儿，他怜惜这姑娘的遭遇，但也仅此而已，不会为其改变决定。
顶多在能力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低声问：“陛下那边你如何说？今日我进宫陛下还没放弃打算，旁敲侧击地问我与你算的相不相符。”
“不如这样。”楚煜说着探手而出，覆上他手背，带着他在纸上写了个‘死’字，轻笑道：“反正我也不想留在京中，换个身份和你双宿双飞可好啊？”
宿云微：“……”
他握住腰间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楚凌。”
“嗯？”楚煜亲他侧脸：“不愿意？”
“那我可太伤心了。”
宿云微搁笔回身，无可奈何地贴了贴他的唇：“于你，我听不得‘死’字，今后切莫再提。”
没想到这人还是个避谶的。
楚煜笑着埋首贴他胸口：“怕什么，能弄死我的还没出生。”
真正意义上能彻底将他抹除的还不存在。
宿云微当他是年轻傲气，“修炼不可懈怠，今晚我帮你传功。”
他的修为在刻意的压制下停在元婴五阶，宿云微不是看不出来，以为他是遇着了瓶颈。
“不用，我近三年大抵都要在这个境界。”楚煜怎会不知他的想法，坦白道。
“为何？”
“因为……”
楚煜吊他胃口：“这是个秘密。”
宿云微：“……”
楚煜蹭蹭他，安抚一下情绪，从他怀中退出来。探手去拿了桌上宿云微先前写的东西，看了两眼，是个阵法简略图。
“这是黔州那个残缺阵？”
“嗯。”说起这个，宿云微有些凝重：“我和司恒去看过，这阵法不简单，各处阵石点位错综复杂，完全不是正常献祭阵的样子。”
“并且阵法残留的气息经久不散，保守估计百年以前就存在，到如今依旧十分可观。以此，我们推断布阵之人是个法力高强的疯子。”
法力高强的疯子？这描述还挺熟悉。
他心中揣摩一遍阵法走势，没多久就得出结论：“这确实不是正常的献祭阵，估计是以普通阵法原型为底，重新创造出的。”
楚煜发现自己貌似对阵法这方面颇有天赋，单凭这些左右纷乱延伸的线条就能分辨出走势。
“司恒呢？他也解决不了吗？”
这人好歹也是仙界的在编人员，不能连这么个阵法都处理不了吧。
“他未与我细说，只道阵眼难寻，便先隐藏压制，来日有了决策再彻底根除。”
楚煜轻啧：“太逊了。回头见他直接笑。”
“你和他……很熟？”宿云微道：“我从未听他提过你。”
楚煜现在的嗅觉可谓是非一般的敏锐，很快就知道这人又酸了。
他轻笑道：“是很熟。”
“我们的身份从前不会有任何交集，他跟你提我做什么。难道还能让你来了京城找‘三皇子’当靠山？”
楚煜说这话时，手又不老实地去摸宿云微唇，指腹轻压，看着他那张脸，心道真是秀色可餐。
按照他的耐性，肯定在确定关系后就将人扑了吃干抹净。但他不确定这人愿不愿意委身于他，所以才循序渐进地调戏。
毕竟男人嘛，喜欢是一回事，要叫他委身于另一个男人身下，肯定得经过一番心理建设。
他得给宿云微这个适应的机会。
宿云微被他摸得耳热，又见面前人眼中不加掩饰的某些东西，顿时羞得偏过头去。
片刻，似乎想让他正经点，过来牵他，语调稍重地唤他名字：“楚凌。”
“嗯？怎么了？”楚煜佯装不懂，反而得寸进尺地抓着他牵他的手贴近：“我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见着喜欢的人在面前，要是什么都不想才不正常吧。”
宿云微大脑一片空白，表情宕机，脸上的颜色就没下去过，都不知道该看哪，只能溺在楚煜不怀好意的视线中。
他总是这么直白地调戏。
“哈哈哈哈哈哈——”
楚煜乐得不行，松手后退撑着桌案笑了半天。
宿云微满脸无奈，眸子里全装了这个猖狂的身影。
楚煜笑完了，终于摆摆手露出正色，“好了，说点别的。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司恒的，跟我说说呗。”
打听一下司恒这小子来人界到底干了些什么事。
宿云微点头，如实道：“大概是我七岁的时候，司恒来锦州除妖……”
宿云微出生于锦州一个富裕人家，从小被当眼珠子护着长大，本应无忧无虑当个富家公子。
七岁那年，不知名的妖怪突然露头，盯上了芝兰玉树的小公子，扬言非要吃了他，闹得一家人鸡犬不宁。
彼时还未有什么名声的万剑宗掌门司恒游历恰巧路过此处，听闻事件后便出手解决。
因此，他也见到了年幼的宿云微。
“这孩子身带仙缘，以后会有一番造化，但同时也会被各路妖物惦记。不如让他跟着我修炼，有自保的能力，也能造福万民，飞升成仙。”
还有些懵懂的小公子躲在屏风后听见他和外面的爹娘这么说。
普通人平安幸福过好一辈子已是奢望，更何况是能得上大道，长生不老。
他的爹娘虽然不舍但还是同意了。
于是，宿云微就被带到了万剑宗。
他以为带他来的这个男人会是他的师傅，然而实际上——
“他并未收我为徒，更不许我叫师傅。”宿云微道：“修炼入门后，他出门游历，让我去书库看书自学，不懂的就问其他长老。”
“开始是十天半个月，或者一两年才能见他一次。”
“在我十五岁时，他露面将掌门之位转让给我。此后十多年都不再有消息。”
楚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让叫师傅还散养，司恒不是缺心眼就是顾忌身份不敢当。
真有意思。
他弯弯眼：“挺好的，若他真当你师傅，恐怕你长出来就不是颗……”
上下打量一遍，“这么正经的好笋。”
宿云微：“……”
楚煜忽然提问：“那你还记得你爹娘吗？”
宿云微顿了顿，摇头：“不知为何，随着长大，我的记忆里对于‘家’逐渐模糊，连亲人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我曾经回锦州去找过，没有结果。附近百姓说宿姓人家已经搬走，了无消息，无处可寻。”
“哪怕是我用灵力翻遍整个锦州，都未找到一丝踪迹。”
他说这话时很平静，离开亲人太早太久，多年清修，失了该有的情感陪伴，人自然就淡漠了。
难怪长成如今这番孤冷霜雪之色。
楚煜沉吟，猜了个大概。
他轻声问：“还想找吗？”
若宿云微说想，下次再见司恒，他势必要问清楚——宿云微的这些‘亲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宿云微沉默片刻，摇摇头：“到如今的境界，我已经能猜到原因，不该再执着于旧事。”
楚煜“嗯”了声，笑颜道：“没事，你还有我。跟了我，以后对你好。”
他这话和那些流连风月之所的纨绔随口许的诺言一样。
宿云微难得没有耳热，托着他的腰，问：“这话你对几个人说过。”
楚煜道：“就你一个。”
“好，我信了。”宿云微掌心贴着他侧颊准备亲吻他时，低声问：“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楚煜本来都准备好了，温软的唇咫尺之遥，听到这话霎时一滞。
宿云微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就这这个动作抬眸看他，指腹轻轻拨过他眼尾。
楚煜主动凑上唇想糊弄过去。
偏生他凑近一分，宿云微就退后一分，不让他碰，等他的答案。
楚煜：“……”
他不知道该不该直说，盯着他的眼眸，半开玩笑道：“我若半道弃你，你当如何？”
话音刚落，腰上的手猛然一收。
楚煜猝不及防跌进他胸膛，被抱得很紧。
他这番话成功将人吓到，贴着他耳根道：“不允。”
楚煜逆骨一上来逗他道：“我要是想始乱终弃，你也未必能捉得到我，不是吗？”
这话似乎正戳宿云微心窝子，抱着他的人都快碎了，茫然地回想所有能留人的手段或术法。
楚煜不知他想法，铺垫完就开始哄。
“我不会离开你的。”
至少现在不会。
楚煜一边顺毛一边道：“我逗你玩的，怎么这般不经逗。”
“再者说，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相信你不会被影响太多的。”
此时的楚煜还以为自己是上面那一个(探头)[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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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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