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魔修面目模糊，还真不是形容词。
尽管白菡一度觉得可能是茂密的树冠遮挡之下，光芒过于昏暗所以一时眼花。但仔细一看，发现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这魔修的五官之中，除了眼睛，其他的部位都已经和周边的皮肤组织失去了界限。就像是高温熔化但还没熔化完全似的。
不是一般的伤眼！
温澈将绳索收走，把这修士甩到了顾沧澜的面前，被狼爪子一爪按住。
“小白，停一下。”顾沧澜按着不断惨叫的魔修，发出人声。声音比人形的时候低沉浑厚许多。
白菡迷茫了片刻，才确认说的是自己。
不知道一直客客气气喊“白姑娘”的顾沧澜怎么就把她降级成“小白”了。但她也知道这是想要拷问那个魔修的意思。
连忙收手。
其实，在遭遇了净水之后，本来黑压压一片的蚂蚁群早就开始分散转向了。真正将它们拦住的是温澈。
他用一个阵盘形成了一个圈形的禁制。那和傀儡一样是正宗的法器，灵石驱动，所以不受净水影响。
问题在于，这个禁制正在不断的受到蚂蚁啃噬，灵石消耗特别快。
温澈似乎财大气粗，对此并不介意。
也不去攻击剩下的蚂蚁，只听顾沧澜对魔修进行“拷问”。
可惜这并不顺利。
魔修稍微从极度的痛苦中缓过来一口气，就用唯一称得上完好的眼睛抬起眼来仔细看了白菡一眼。
整个人就塌了下去。
剩余的蚂蚁则在同时挤到了一起，形成一条长长的线，扑向了温澈构建的禁制！
温澈早有预料，轻笑一声，禁制瞬间收缩，并且染上黑色，形成了一个几乎和人一样大小的黑球，送到了白菡的身前不远处，笑道，“见面礼。这次可没那么寒碜了。”
白菡看他一眼：之所以说没那么寒碜了，是因为这会儿里面已经包含了他自己的魔气攻击吗？
不过，既然“拷问”失败，白菡也就笑纳了这份礼物。
只能说，臭味是一致的，但反馈来的美味却有一定不同。
别的魔修（虽然目前见识得也少）反馈回来的美味通常像是某道灵食，温澈的力量中蕴含的魔气，反馈回来却像是双月潭泉口那道纯净的灵泉。
清冽至极，却无他味。
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真是天差地别——当然，比那五官都模糊了魔修和蚂蚁反馈回来的蜜香灵粥味的差距还是小点的。
在她净化灵气的时候，苍狼跑走了。
而等到那伤眼睛的蚂蚁球被净化完毕，顾沧澜又跑了回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不是妖族，显然并未掌握天妖那种连着衣服一起化形的本领。
然后，在回来之后，头顶上又顶了个“魔气浸染度：20%”的标签。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顾沧澜问，“新型魔门功法？他们准备把自己变成蚂蚁挖穿裂谷？”
“保不定他们真就能成功呢？”温澈以扇遮脸，笑眯眯道。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白菡插口。
“这可不适用于天道法则。”归前辈否决。
“如果多遇上几个这样的，那至少说明他们在分区沉聚魔气。”顾沧澜顶着魔气浸染度，凑到了魔修被抓出来的那个洞穴，跳了下去。
白菡也凑过去，伸出一颗照明珠往下看。
一眼能看到的，是无序堆积在一起的累累白骨。大部分是动物的，但显然也有人类的。还有大量似乎由鲜血描画的纹路。
倒是没有与魔渊勾连过的气息。
顾沧澜从中捞出了一个和灵气转换仪在外表上有点儿类似的法器。但多出了不少明显的法禁。
他顺手将这东西给拆了。
白菡想想，“大裂谷这么大，这么边缘的地方就有魔修了。那这样的地方到底有多少？”
温澈答非所问，“小白觉得这世界上的魔修有多少？”
白菡：……
行吧，以这些人的年纪，和她的年纪，好像被叫“小白”也没毛病？
“不知道。”白菡老老实实的回答，“有时候会觉得很多，有时候又觉得没多少。”
尤其是在听了城里面那些修士“惊心动魄的除魔经历”和见识了他们“闻魔而逃”的场面对比之后。
“可能比你想象的‘很多’还要多得多。”温澈道。
白菡：？？？
温澈难得正正经经的给她科普，语气中依然难掩嘲讽，“修炼几乎没有门槛，在凡间凝聚魔气比萃取灵气要简单得多；只要不杀人凝聚魔气珠，就没那么容易被发现，这样的修炼速度依然比四灵根、五灵根在凡间萃取灵气要快不少。你以为堕魔者都是倒霉堕魔？不，至少三分之一的修士堕魔之前，都练过魔修功法。”
白菡眼睛都要直了。
归前辈忍不住道，“别听他瞎说。几个魔修能忍得住不杀人？因为忍耐杀人的**直接堕落？”
温澈毫不犹豫，“怕死的。”
归前辈：……
白菡重复道，“所以魔修的数量很多？这个大裂谷里面现在也会有很多魔修？”
“魔修的数量不少。”顾沧澜道，“所以这家伙才这么有恃无恐。以大裂谷的面积，若一个个去找，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白菡恍然。
顾沧澜补充道，“以天魔宗宗主的谨慎，如果他需要一百八十个魔修，那么他可能会准备好七百二十个。除非他有一个都不会被发现的把握。”
白菡：……
好神奇的人！
温澈赞许的看了顾沧澜一眼，“话虽这么说，我若已经知道那老家伙在哪儿，也就不用在这里下裂谷了。”
他笑容“真诚”，“所以，你们也有可能比我更早找到正确答案哦。”
白菡心想，这种事显然只能靠另外两位了。
她在法禁上天份低下，连基础法禁都不能灵活运用。魔纹啊，因地布阵啊，就更不用说了。
但另外两位也不放大话。
幸而，即使是不说天魔宗可能的打算，修炼诡异功法的魔修，也该遇到一个杀掉一个。
总没什么错。
只是，他们找到的这第一个点，是温澈本来就知道的。而他也确实是不可能知道所有的魔修所在。
想要继续找魔修，之前那种“横冲直撞法”，显然是不能一直用下去。
连白菡也要学着应对森林中的各种突如其来的危险。
在这个过程中，白菡确实是一点点的长了起来，倒也显得温澈没骗人了。
她以正常生长的小姑娘不会出现的速度，拉长、抽条，褪去脸上的婴儿肥。验证了天生灵体“有营养就飞快成长”的特点。
有空的时候，白菡会举起镜子看自己的脸，感觉不需要再使用归前辈给的法器了。
长得过快，以前认识的同门，除非很熟悉的，未必能认得出来。
但白菡依然还是用着那个遮掩容貌的法器的。
因为她的外表长到十五六岁之后，就明显减慢了速度。
那么，那些还可以消化的反馈去了哪里呢？
白菡私下认定，应该和容貌有关？
都说女大十八变，保不定灵体就是在积攒力量，让她能长开后更好看？
虽然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长得很好看很漂亮了，也想象不出更漂亮的是什么样子——或者应该要从“气质”上突破？
比如说师傅的慵懒随意，明元君的明艳张扬，安元君的温厚稳重……
但要是能长得更好看，她想象不到的更好看，哪个女孩子会拒绝呢？
在大裂谷里，几个“长辈”似乎都不是在意别人长相的人。貌似没人试图突破法器的遮掩，勘破她长成了什么样。
她就偷偷长得更美，等再见到的师弟师傅他们的时候，吓他们一大跳？
*
白菡找人合作，在无妄裂谷之中清除魔修的同时，天虚宗也有不少弟子进入了无妄裂谷。
基本都是在无妄城那边下去的。
因为只有这一片的无妄裂谷探索程度最低，最容易出现强大的灵兽或者凶兽之类。更容易出幺蛾子。
这时候，还是元婴宗师领队。
且没有形成“统一行动”的模式。
双月峰调查灵气转换仪的，有人查到了“灵气转换仪修士加强版”，进入到无妄裂谷调查。
还有因为频繁出现魔修、真魔踪迹而得到些许蛛丝马迹，决定到无妄裂谷查一查的。比如说凌霄、易岿和谭梦。
因为魔修最高层级不到化神，天虚宗也没觉得事情严重到了需要派出化神真人去碾压的程度。
但是，因为调查魔修的事情而进入了无妄裂谷的宗师和真传弟子手里，是有最后保险的——
能够无视绝大部分禁制，用来联络真人，为真人定位的特殊法器。
确保有绝大危险的时候，天虚宗能接到消息，将真人送过来主持大局。
——当然，在进入无妄裂谷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想到，会真的用上这些东西。
之所以是“几乎”，当然是因为，黎浅浅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她觉得大势无力改变，细节她又所知不多。即使是提示危险，也没有合理的消息渠道，不会被采纳。
何况也不是什么必死之局。
第一批到无妄城的弟子里面没有言醉，黎浅浅跟着他们下了无妄裂谷，就找了个机会与大部队“失散”。
白菡的功法、灵宝，她都失手了。
但这次没有白菡的干扰，她是定然要把这里最大的机缘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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