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个不怕死的？
倾陌眼眸微眯，故意放沉了呼吸假装睡熟。
半掩着的窗外，一条小青蛇吐了吐鲜红的信子，再三确定屋内的人睡着了，这才悄悄爬了进来。
惊变就在一刹那！
熄灭的烛火骤然燃起，驱散了深沉的黑暗，小青蛇未曾反应，便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住了命运的喉咙。
那双桃花眸带着勾魂摄魄的美，声音却是清冷的，“一条小泥鳅？明早炖汤喝。”
“……啊！放开我！”小青蛇慌乱扭动身子，这人看似清瘦，力气却十足的大。
“哟，都会说话了？”倾陌挑眉，“少说修炼了二十年吧？”
“十八年！少看不起蛇！”
挨了一记脑瓜崩，倾陌反手将其柔软的身子打了个死结，系在了床帐边，“多两年少两年都一样，反正都要进锅了。”
小蛇动弹不得，求生的**让它不想变成蛇羹，扯着嗓子嚎叫，“小毛球——！救我呀——！”
余温未散的被衾小幅度动了动，一只白毛团子钻了出来，掀开尾巴看到朋友可怜兮兮地被系在床帐上，立刻钻回了被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先撤了！
小蛇：“……”
倾陌发出了今日第一声爆笑。
小青蛇做了一会儿床帐系绳后，那股傲气全没了，蔫头巴脑垂着，楚楚可怜。
倾陌玩味端详着杰作，闹够后就把它放下来，一边扣死结一边语重心长教训，“小小年纪不学好，大半夜爬窗的都是采花贼！”
小青蛇反驳，“我是来救小毛球的，你赶紧把我们放了！”
它嗖的一下就窜到了小狐狸藏身的被窝里，倾陌一把掀开被子，只见翠绿色的长条好似抱团取暖缠在白毛团子身上。
他觉得自己是那棒打鸳鸯的恶霸，“就凭你？两指一捏就掐死了。”
小蛇抽抽搭搭，举起尾巴尖擦眼泪，语气满是懊悔，“呜呜呜……小毛球是我害了你呀，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你出来呜呜呜……”
“你是从妖界离开的。”倾陌听闻雀跃地半蹲着趴在床边，和它平视，“那你有没有见过……嗯，一个专吃凡人小孩的妖怪，长得特别丑！”
他实在太好奇夙渊喜欢的丑八怪到底是什么样子。
对方收起虚假的眼泪，敷衍道：“有啊，妖界全是丑妖怪，除了我和小毛球嘿嘿……哎呦！”
倾陌一巴掌把它扇到了铜镜前，“自己照照镜子，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哼！小蛇愤愤不平从镜子上滑落，烛火恍惚下映照出一跟细细长长，翠绿色的身影。
这不挺好看的嘛！
“或者换个问法，”倾陌不甘心，逮着它继续折磨，“夙渊身边最近有没有什么丑八怪？”
“唔……！”掌心力道越发收紧，小蛇预感到了危险，这才正视起他的问题来，“我……我连君上的面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他身边有什么妖怪啊……”
“废物，要你何用。”倾陌将其嫌弃扔在地上，翻身上床，搂着小毛球大有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架势。
春日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冷的，小蛇在地上冰了一会儿，脑子缓过劲儿，别扭半天爬起来用尾巴尖戳了戳背对着它的倾陌。
“做什么？”光听声音便知很不耐烦。
“那、那个……”小蛇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既然认得君上，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这人周身气息便不似凡人，提起妖君时的语气更是熟稔，方才一番只是言语伤蛇了些，其实并未对自己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可见这人本质不坏。
“不能。”
倾陌把小毛球往怀里带了带，首先他不是个热心肠，其次叫夙渊知道，他的小毛球就保不住了。
“那你能不能把小毛球还给我，我们自己去找君上，不麻烦你。”小蛇还想继续商量。
“不能。”
“……”
小蛇呲溜滑到床上，立在他头顶幽幽吐着信子，宛如索命冤魂，“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到底想干嘛！”
啪！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倾陌又一次把它扇到地面，“给你点好脸色就不知天高地厚。”
他盘腿坐起，被子披在身上盖过头顶，团成团儿只露出一张脸来，大慈大悲道：“说吧，你找夙渊想干什么？”
小蛇这次脸着地，支支吾吾委屈道：“还有一只小九尾被抓走了，我想求君上把它救出来。”
小毛球的两只爪扒上被子，贴着倾陌下巴同样探出头，前者在被窝里揉了揉它的尾巴。
妖界接连丢失两只九尾狐，这也太不对劲了，他不久前刚奉命镇压了凶兽，这边妖兽又出现乱子，近来真是不太平。
“不如这样，”他见小蛇实在可怜，便松了口，“那只小九尾在哪？我去帮你把它救出来，等过几日再一起把你们送到夙渊那儿。”
这么好？小蛇瞪着眼睛不可思议，“你跟君上究竟是什么关系？”
“同僚关系。”
…
翌日辰时，昙朝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推开房门。
昨夜皇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和几个行事素来嚣张的御妖师，莫名被揍得遍体鳞伤，排成排挂在了城墙上。来往百姓看得热闹，都在讨论究竟是哪位英雄替天行道了，还有不少拍手叫好的。
昙朝处理的结果倾陌向来满意，他从床上爬起来，话锋一转，“对了，夙渊怎么说？”
“他让属下代为言谢。”
“这么大的事，一句谢谢就行了？”倾陌狠咬了一口包子，不再追究，“小蛇说的地方查到没有？”
“具体位置没找到，但城西一家赌坊有端倪，输三赢三。”
许久没碰赌，倾陌暗戳戳搓了搓手，一整个期待，“还要输啊，岂非玩不痛快。”
鬼煞多才多艺，上到琴棋书画，下到吃喝……赌，样样俱全。
昙朝问道：“主上可要属下随同？”
这时被窝里探出两个小脑袋，倾陌回头看了一眼小拖油瓶们，“人多容易打草惊蛇，你就别去了，替我照顾好烟云阁。”
城西的赌坊是整个皇城规模最大、最热闹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倾陌蒙着面纱，进门后上了赌桌。
但某些与生俱来的气质，不单单是面纱能遮掩住的。
白皙修长的手指抓着筛盅，倾陌按照约定输了三次，刚准备逆风翻盘就遭到了骚扰。
对方是个粗壮的汉子，在他刚进门时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便盯了上来，这会儿趁乱摸到了身边。
“美人儿，一个人来的？”
倾陌有一副好皮囊，活了这么些年登徒浪子也见多了，斜睨了一眼不客气道：“我怕半个人吓死你。”
“嘿你这话说得！”壮汉一时语塞，但看他柔柔弱弱定没什么本事，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色眯眯道：“美人儿还是个暴脾气呢，看你带的银子都快输光了，需不需要帮忙？”
说着咸猪手便要往腰间摸。
倾陌自然不会叫他得逞，出门在外自己不受委屈才是最重要的，锋利不起眼的弦丝藏在袖中蓄势待发，誓要见血才肯罢休。
“哎呦——！”
壮汉惨叫一声，但他尚未任何动作。
青年携着长剑，剑鞘花纹繁杂，重重敲打在了那只咸猪手上，“登徒子！大庭广众之下岂容你放肆，赶紧滚，否则就报官了！”
……呦？
倾陌侧头望去，青年一身正气，张口闭口官府的，全然不在乎这里是赌坊，也不怕将事情闹大。
那壮汉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碰上硬茬也不敢怎么着，没占着便宜，骂骂咧咧撂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出乎意料，青年没有套近乎的意思，他走到倾陌身边微微颔首示意，而后便转身去了隔壁的赌桌。
“以为是英雄救美，没想到是单纯多管闲事。”倾陌好笑摇头。
因着鬼煞太过于强大，常人避之不及，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旁人替他出头的滋味了。
捂得结实的衣襟忽然动了动，小蛇缩在中衣和里衣之间，闷得喘不过气，悄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好了没有，里面闷死了。”
“闭嘴。”
后三场赢得十分顺当，几乎是在下赌桌的那一瞬间，一股奇香便将倾陌迷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已身处一面悬空的高台房屋内，探出头可以清楚看到下面的拍卖台。
这里是个拍卖场，底下拍卖的物件全是妖兽。
屋门是从外面锁着的，一个侍者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送上一壶茶，“客人先歇会儿，一个时辰后拍卖开始。”
“拍卖？我带的银子都在赌坊里输光了。”倾陌懵懵道。
侍者捂嘴轻笑，“没银子也无妨，客人还不懂这里的规矩，钱不够可以用您的腿，胳膊或者是眼睛抵账，只要是您身上的，都能换得好东西。”
简单解释一番，对方便退了出去，再次反锁房门。
倾陌望着房门呆滞片刻，从怀中掏出一白一绿，“老子国色天姿，他竟然想让老子变残疾！”
小毛球依旧不关我事的样子，小青蛇扭了扭身子，暗暗鄙夷：还说我自恋呢，你也半斤八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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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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