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我身体一直不太好,待在家中休养,妖界的事务也鲜少打理了,昨日接到昙朝传来的消息后,我便去了一趟幻灵司,的确是被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虽然及时弥补,但现下九尾一族全部失踪,族长归羽如何都联系不上。”
夙渊说罢摇头叹了口气,一方面是在为妖界担忧,另一方面则是怨念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
倾陌拿了个茶杯扣在毫无反击之力的小蛇脑袋上,“可有怀疑对象?”
“有。”说到此,夙渊愧疚更深了一分,“叛变的鲛人旁支有很大嫌疑,当初便该听你的,不应放过他们。”
“刚才我在关妖兽的地方就见到一条鲛人。”倾陌折腾完小蛇,坐到夙渊对面,撑着下巴望着他,“都是些小角色,凭你的实力不足为惧。”
“但是比起这些,我更好奇……”他顿了顿,似是纠结措辞,“嗯……你除了在家养病就没干些别的?”
比如谈恋爱之类的。
“别的?”夙渊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却仍认真答道:“只有昨日到灵曜宫集议与你碰上,其他时间倒真没怎么出过门,大部分公务都是沉音帮我处理的。”
这简直就是变相承认了!成日跟那丑八怪腻歪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公务都扔着不管,芙蓉暖帐度**,从此君王不早朝!
可算抓到他的把柄,倾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欲继续细探,但此刻拍卖已经到了尾声,夙渊被这最后一只妖吸引了注意。
只见镂空台面缓缓升起,率先露出的是一尾闪烁着微光的鳞片,在场众人惊得抽了口气,而那鲛人美貌尽数展现后,便已连呼吸都忘了。
鲛人长相算不上绝顶,大多数时候,他们靠着歌声与尾鳞来魅惑人类,譬如此刻,大家都在赞叹他那闪耀的鳞片。
夙渊盯着台上的鲛人神情越发严肃,对倾陌接下来的试探也有些敷衍了,后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多会儿便失了兴致,转而朝一旁的沉音下手。
小姑娘不知危险即将降临,傻乐逗弄着两只小九尾狐,忽地头顶覆盖上一片阴影。
“沉音,我问你几个问题。”倾陌扬起一个堪称猥琐的笑容。
“啊……啊?”
他先偷瞄了一眼夙渊,见对方注意完全不在此,于是暗戳戳问道:“你跟着夙渊有多久了?”
“……很久。”
倾陌沉下脸扬起拳头,拖长语调,“认真回答。”
沉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我从有记忆都是君上养大的……真记不清多久了。”
“那你回忆回忆小时候的事情,除了夙渊,身边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这还真没有,我有时间都在修炼,君上也不是经常得空来看我。”
沉音觉出不对劲来,狐疑道:“鬼煞大人,你从不关心君上的私事,打听这些做什么?”
倾陌不想目的暴露得太明显,但据他所知沉音的脑子根本聪明不到哪里去,于是过了条明路,“我听说啊,你们妖后那个位子……”
轰——!
话音未落,台上传来巨大异响。
那一直闭着眼睛的鲛人突然有了动作,只见他力量暴涨,浑身鳞片炸开,睁开的双眼中弥漫着浓浓的黑色雾气!
锐利的指尖划开了禁锢的牢笼,张嘴发出的也不再是美妙的歌声,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强有力的鱼尾甩开笼子,鲛人一把抓住了旁边的主持者,生生将肉躯撕成了两半。
徒然生变,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啊——!”
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惊叫,现场立马慌乱了起来。
血腥味弥漫到了上方,倾陌立即站起身,和夙渊对视一眼,同一时间外面的门锁稀里哗啦作响。
“见机行事。”
“嗯。”
倾陌点头,迅速窜回了隔壁房间,还不忘将小赤狐顺走揣怀里。
侍者打开房门进来宣布拍卖暂停,半是强制将客人蒙上眼睛,各自带到了休息的地方。
此处房屋破旧,勉强算得干净,大门依旧是反锁的,夙渊抱起小毛球帮它检查身体,时不时掩嘴咳嗽。
一旁小蛇担忧地看着他,“君上,您还好吧……”
“咳咳……无碍。”
这看着可一点儿也不像无碍的样子。
小蛇第一次面见夙渊,往昔只在传闻里听说,君上相貌倾城却身患顽疾,如今看来传闻还是轻了,美是无疑,可给人一种随时会咳断气的感觉。
呸呸呸……不能这样想君上。
灵力波动,夙渊抬起眼帘,未见人而先闻其声,“这只不好玩,摸两下就哭了,给我换另一只!”
屋内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捧着一只哭唧唧的小狐狸,神色不悦。
夙渊将这可怜的小家伙接过,温声哄着,“这孩子胆小,是被你吓到了。”
小毛球就不一样了,还在傻乎乎追着尾巴转圈儿玩。
小狐狸明明都长了一个样,大耳朵蓬尾巴,可小毛球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世间仅有。
“小毛球~就知道你最爱我!”
“嘤?嘤——!”
夜幕降临,身姿灵巧的鸟儿从紧锁的门缝中钻进来,摇身化作了少女模样。
“君上,我找到鲛人的位置了。”
倾陌扔下被撸到口吐魂魄的小毛球,替夙渊说道:“辛苦了,歇着吧。”
“鬼煞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他睁眼说瞎话,“当然是过来照顾你们君上,一阵咳得惊天动地,我都怕他背过气儿去。”
“瞧瞧这弱不禁风的。”倾陌挨近夙渊,语重心长道:“年岁也不小了,咱该找个知心人伺候着,就别拖延。”
夙渊以为他终于开了窍,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那我请你来伺候如何?”
倾陌没听出这其中的深意,只当是刻薄,“我就算了,只会你捣乱还派不上用场,不过我府上倒有几个老实能干的,要不改天给你送过去?”
又在说胡话了,刚燃起的希望转瞬被浇灭,夙渊挂不住笑容,“家里不缺侍从,我只是不习惯叫人贴身侍奉罢了,再者,尊主也不喜生人。”
鬼煞的地位是杀出来的,但妖君便不一样了,灵曜宫上下皆知夙渊是天道的弟弟,不然就凭他那三天两头告病的架势,怕是早就被免职了。
倾陌自然知道这些,可他越发觉得对方是在拿天道作挡箭牌,这话明里暗里都透露着“不是我不想让人伺候,是家里夫人不肯”。
不知是哪个丑八怪如此命好,碰上夙渊这么个恋爱脑,倾陌偷偷转头皱着脸嫌弃,病秧子人长得好看,可惜审美有问题。
“倾陌。”夙渊唤他,“你今天是怎么了,总关注一些奇怪的问题。”
倾陌欲盖弥彰,“没什么,同僚一场,就是想多关心关心你。”
“啊呸!”
躲在沉音身后的小蛇发出了关怀的声音。
虽然不是发自真心,但夙渊已然满足,他安顿好小赤狐,对倾陌伸出手,“既然你有这份心意,不若随我一起去找鲛人的下落。”
“……”
自己挖坑自己跳,倾陌看着那只手,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有种想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此地是废弃的村庄,火把幽幽燃烧,巡逻守卫交错,头顶还有一片凡人看不见的结界,能够阻挡虚幻与现实。
夙渊还在为方才牵手失败而落寞,接着一转头,只见倾陌那个没心没肺的钻灌木丛里听墙角去了。
各处房屋布局大差不差,这里住的也是某个参加拍卖的客人,倾陌耳朵贴墙上听了半晌,以为会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却只听到了两个男人模糊不清的谈话,然后是一阵奇怪又连续的撞击声。
夙渊耳力比倾他敏得多,方一靠近便知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了,脸色十分不自然,催促道:“走吧……”
倾陌正因听不清里面在说些什么急得抓耳挠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嗯?你脸怎么红了?”
他眯起眼睛,凝视夙渊脸上那可疑的红晕,眉头紧蹙,直到一墙之隔再次传来异响,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呵呵……心够大的啊,这种地方也能干起来。”
夙渊的反应表现像个纯情少年,倾陌一肚子坏水,不怀好意地扯开嘴角揶揄,“都多大的老妖怪了,又不是没谈过恋爱,装什么纯!”
“……谁?”
谈恋爱?他?
夙渊直觉倾陌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但他自诩洁身自好,害怕那双好看的薄唇再蹦出什么不符形象的污言秽语,也顾不得解释,扭头就出了灌木丛。
倾陌一看玩脱,赶紧追了上去,“夙渊,我跟你开玩笑呢,别生气……唔!”
猝不及防吸了一口浓烈又苦涩的药香,倾陌瞪大了眼睛被人按在墙上,一只苍白微凉的手紧捂住了嘴,臂膀揽着他纤细的腰身,耳边是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比夙渊要矮一些,几乎被笼罩进了那厚重的大裘中,身高劣势体现得淋漓尽致。
火把噼里啪啦燃烧,守卫整齐有序走过,光芒照亮黑暗时悄悄躲了个懒,刻意略过了那片阴影,错失见证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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