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思绪,粟禾进了寺庙,准备碰碰运气看是否能遇到僧人,向他们打听一下。
他不拜神佛,没有领香,只在游客少的犄角旮旯游荡,偷摸往那些不开放的地方探头。
这寺庙太大,而且还是依山而建,跟爬山没什么两样,粟禾拖着四体不勤的身体没走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了。
他坐在侧殿的台阶上,一边用手山扇风,一边看着游客祭拜祈福。
香炉里插着满满的线香,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将自己的香点燃再插进去。
粟禾看见个年纪不大的小朋友献完香,又被父母拉着急匆匆去了下一个殿。
留下的线香的烟雾袅袅上升,汇聚成了这鼎盛的香火,这交织的人间七情六欲。
“小伙子,你也去点一支吧。”
一个男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粟禾悚然转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知是谁和他说话,粟禾以为自己幻听了,低头时却看见他的旁边真的多了一支无人认领的香。
他心中奇异,却也鬼使神差的拿着那支平平无奇的线香先挤到人群里点燃了。
然后双手合十,拿着那支点燃的香,此时此地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找到许野。
然后他把那香放进了炉子中。
做完才觉得有些好笑,可转身之时,忽然看见一处拱门后有个小沙弥在扫地。
他连忙走过去,朝他打听人。
这小沙弥和方才那上香的小朋友年纪相仿,但刚才那小朋友脸上都是烦躁的神色,这个小沙弥却平静很多。
小沙弥摇头:“没有听说有人要来。”
许野点头,勉强朝他笑了下:“谢谢。”
果然没有什么怪力乱神之说。
他垂头离开了拱门,既然许野不在这里出家,那他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
可又是在转身要逆人流走的那一瞬间,他的余光瞥见一个穿着黑T搭配五分裤,头上戴着一个露营帽的背影。
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许野!”
他大声喊,可是在喧嚷的人群中这声音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不由得着急起来,跌跌撞撞穿过人群,十几米的路有如天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消失在了视线中。
粟禾立在原地,登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有些崩溃,想到刚才的那线香,那是恩赐还是惩罚?
蓦然间,鼻尖一点凉意。
他抬头去看,方才万里晴空的天空慢慢暗下来,轰隆一声雷响,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天气预报上明明说今天是晴天的!”
“谁知道啊!?赶紧走吧,这天气山上也不安全。”
“……真倒霉……”
游客的抱怨声此起彼伏,粟禾只是站在原地,他的衣物被打的半湿,和一些游客躲进了殿中。
原本就不甚明亮的内殿更黑暗了,高大的佛像矗立在中央,愈发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让游客们都缄默起来。
幸好这只是雷阵雨,下了二十来分钟就渐停,不过这雷阵雨来的实在诡异,很多游客怕再下起来,提前下山了。
只有粟禾,像是有执念一样依旧在各个殿间不停地游荡,他知道,他就在这里。
慢慢的,人越来越少,天色越来越晚。
粟禾不走,他补了夜票,像是在玩具店赖住的小朋友。
腿又酸又涨,他再也走不动了,就在寺门口附近找了个地方蹲下,在这里,他能看见所有来往的游客。
四十八个小时里只睡了昨天晚上那几个小时,尽管晚上的夜风吹着他潮湿的衣服很凉,粟禾的眼皮依旧变得沉重。
他抱膝蜷缩起来,把头埋到手臂中打算眯上几分钟。
手机忽然响了,他迷迷糊糊接起来。
“喂?”
“粟粟,是我,陈如意,我现在在杭州xxx派出所,救命啊!”
粟禾蓦然睁大了眼睛,确认了一下不是诈骗电话,才问:“你怎么了?”
“说来话长,就是我把一个人错认成许野了……哎呀,总之事情很复杂,你回来了吗?没回来我找别人来领我。”
那边声音很嘈杂,陈如意和他讲电话的时候,还一边嗯声接受着警察叔叔的教训。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和别人发生肢体冲突了,说不定还打架了。
粟禾脑袋昏昏涨涨,他说:“你等我,我马上就去。”
他立刻起身,腿却麻的不行,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两下,离开之前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脚下生根,再也走不动了。
只见许野穿着一身僧袍,依旧带着帽子和墨镜,模样十分滑稽,但是粟禾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他看见许野张嘴,轻轻唤了他一声。
不过粟禾耳中全是嗡鸣,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步一步朝着许野走过去,他特别紧张,仿佛许野是一只猫,或者是他的幻想或者泡影,声音大些就要消失了一样。
许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全副武装遮着脸,看不见表情。
粟禾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衣角,忽然低下了头,肿肿的眼睛又大颗大颗地掉下泪珠来。
他自顾自絮絮道:“对不起,许野,设计追你是我的错,明知你不喜欢男人还纠缠不休也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的行为让你很苦恼,我保证,以后真的真的再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了。”
“但你还有你的大好人生,你还有坚定不移相信你喜欢你的粉丝,即使你不想在演艺圈,还可以去体验别的事情,你还年轻,有很多的机会,求求你,不要出家好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野已经捧起了他的脸,用拇指不停地擦去他决堤的泪水,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僵了下。
“你说什么?谁说我要去出家了?”
可是粟禾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哭个不停,都要哭到缺氧,他脑中很晕。
许野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粟禾终于听见了,许野没有要出家。
他却有些不敢相信,紧紧攥着他的衣角:“那你为什么忽然要来寺庙?”
许野带他走到了远离灯光的暗处 ,摘下啦墨镜和口罩,担心地轻揽着粟禾的腰,说话却有些吞吞吐吐:“我……来找大师解惑。”
粟禾:“解什么惑?”
“我问他,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他和我是同性,我该怎么办?”
粟禾的眼泪像是被吓停了,他仰头呆呆地看着粟禾:“大师怎么说?”
“大师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说我的痛苦是因为**太多了,可以通过禅修静心来摆脱烦恼和执着。”
“哦……”粟禾垂下眼眸
许野接着道:“我说我悟性太差了,不适合禅修,如果我不想摆脱这种**怎么办。”
粟禾又看他:“然后呢?”
“然后大师说我来错地方了,他建议我去道观看看。”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粟禾的cpu已经快转不动了,他定定的看着许野,目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
忽然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在开玩笑吗?”
“哈哈哈哈,”许野的眼睛弯起来,“没有啊,我真的这么说的。”
“那你身上着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许野:“和大师聊完,我忽然想通了,给寺庙捐了十万的香火钱。我的衣服刚才下雨被淋了,寺庙就送了我一件衣服做纪念。”
“你等等。”粟禾拉开了和许野的距离,声音还带着鼻音,不过情绪稳定了下来。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捕捉到关键信息,问许野:“你想通……什么了?”
许野欺身向前,粟禾倒是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向后退,他有些紧张,就像站在法庭上等待宣判的囚徒。
直到后背抵到墙壁,他再也无法退后了,许野站在他身前抓起了他的手,古寺佛灯在他身后,辉煌的光,映在粟禾的眼睛里。
许野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听大师讲经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却全都是你,我就知道我无非是一个俗人而已,注定摆脱不了欲念。”
“佛祖面前,众生平等,爱也平等,我不会再逃避了,也不会再伤害你。”
“粟粟,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吧;如果你不喜欢我了,这次换我来追你好吗?”
关于佛寺和大师的事儿,全是杜撰,大家可以当成架空来看,如有冒犯,跪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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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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