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野老家在一个很偏僻的乡下,他们到的时候万籁俱寂,静谧的不似人间,村子到处堆着积雪,夜里也看不大清楚,一不小心就踩一脚雪水。等进了屋,鞋和裤腿已经湿透了。
许野进屋,摸黑打开灯,粟禾跟着他走进去,屋里和屋外的温度没有什么区别,都像是冰窖一样。他看着毫无人气的屋子,问:“你爸爸妈妈呢,在北京住吗?”
许野大咧咧地说:“他们都去世啦。”
粟禾原本还在心里嫌弃这里太冷了,但听了这话,只剩震惊,喃喃道:“对不起。”
许野摆摆手走到一个橱柜前面翻箱倒柜地不知道在找什么,边忙活边说:“我家里太长时间不住人了,所以把暖气都停了,也没有安空调,只有一条老旧的电热毯。”
说着他揪出来一条顶多一米的正正方方的绣着大红牡丹花的电热毯,呲着牙冲粟禾笑:“找到了!”
他把电热毯铺在床上,又铺上一层毯子,粟禾脱了裤子穿着短裤坐在上面,裹着被子打哆嗦,许野看他这可怜模样,一边笑一边说:“等一会,马上就热了。”
然后他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粟禾拿起手机联系姐姐粟苗,因为闯了祸,也不敢打电话,只是发微信。
【susu:姐姐,现在公司怎么样了。】
粟禾在主持开股东大会,爸爸在国外工作挪不开时间,所以只能她在这里主持大局。
前面有股东们咄咄逼人,后面有宋林青虎视眈眈,她夹在中间举步维艰,冷不丁看见粟禾的这个消息,火就冒出来了。
“嗖嗖嗖”飞快打出一条消息。
【西米粟苗:别拍戏了,收拾收拾当乞丐去吧,我们马上就被扫地出门了!】
但是想到粟禾被骗也难受,还是没忍心,便又删除了,只回了一条。
【西米粟苗:现在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是gay了,这件事过去,你就要成了LGBT划时代的领军人物了。】
粟禾心里缓了口气,粟苗现在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情况应该不会怀到哪里去,便不再打扰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susu:小心宋叔叔。】
粟苗看见这消息,气的快笑了:“这还用你说。”
粟苗一米七二的身高,身材苗条纤细,但是从小争强好胜,和他弟弟简直有天壤之别。
粟新力是个通达的人,看见自己两个孩子的情况,也知道谁更适合来做继承人,所以一直在培养粟苗。
而粟禾那里,他早就知道自己儿子是同性恋,也一点儿都不在意,他觉得国内现在对性少数群体的包容度还是太低,所以把粟禾早早地就送到国外去。
粟苗收起手机,看着鱼贯而入的股东们,毫不怯场,微笑着注视他们走进会议室,然后吩咐助理:“小刘,去给叔叔阿姨们准备咖啡,我们今天晚上有的谈呢。”
*
“吱呀”一声门开了,许野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嘴里还嘟囔着:“快点快点,过来泡个脚,脚上暖和了,身上也就暖和了。”
粟禾把盘着的腿伸出被窝,放到水盆里,水有点热,烫的他直吆喝:“烫烫烫烫烫!”
许野蹲在旁边,试了试水温:“还行,不是很烫,是你现在脚太凉了,所以觉得烫,一会儿就好了。”
粟禾莹白的脚在红色的瓷盆里更显白皙,圆润的脚趾头一翘一翘地踩水玩。
许野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用手抓起他的脚丫子,温柔地给他往脚腕上撩水。
粟禾简直像过电一样,他想要把脚抽出来,可是许野也跟加大力度让粟禾动弹不得,气氛忽然变得微妙,粟禾从脚指头僵到头发丝,只剩一双眼睛全身关注地盯着许野。
许野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他慢慢松开,把粟禾的脚放在水里,然后匆匆出了屋子:“我去拿点东西。”
粟禾终于慢慢能动弹了,不知道是水太热还是刚才心跳地太快,他身上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许野在外面吹了好长时间的冷风,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犯了什么魔怔,竟然觉得何素的脚很好看,很漂亮,想要摸一摸,揉一揉。
他在外面都要冻死了,想要回去,但是又觉得空手回去更尴尬,正纠结之际,粟禾给他发过来一条消息:“能帮我把车里的零食拿进来吗?我好饿/哭/”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在给台阶下,但是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提刚才的事情。
粟禾洗完脚,裹在被子里,仿佛没手似地,指挥着许野给他做自热火锅吃,许野给他在床上放了一个小桌子,他窝在被子里吃的热火朝天。
许野笑话他:“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粟禾开玩笑似地反击:“我喜欢吃你买的东西,你不开心吗?”
许野脸有点红,他不再搭话,转移话题:“家里只有一条毯子太挤了,你在这里睡吧,我去车上。”
其实两个男人挤一张床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现在这种弥漫着暧昧氛围的环境,让两人真是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粟禾以前撩男人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扭捏过,但是今天那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闷闷地说:“没关系,挤挤更暖和。”
许野摸了摸头,也不再拒绝,他强作镇定地背着粟禾换上睡衣,进了被窝。被窝里真暖和,不是只有电热毯那种干燥的暖和,是一种温温柔柔的,还散发着淡淡香甜味的暖和,许野问:“你怎么这么香?”
粟禾低头闻了闻自己:“香吗?我怎么闻不到?”
许野靠近他嗅了嗅,淡淡的甜香味萦绕在他鼻尖,但是他却皱了皱眉,做着夸张的表情:“是哦,一点也不香,好臭哦。”
粟禾顿时张牙舞爪作势要打他,但是手立刻被钳住动弹不得,他又拿脚去踢他,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许野痛呼一声,像个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粟禾也觉得自己这一脚有点重,掀开被子坐起来想掀开他的秋衣去看他的肚子,结果发现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地抖了起来。
何素转头看他,许野憋笑憋得脸通红。何素不知该说什么,只瞪了他一眼,躺下把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气呼呼地说:“你去车上睡吧。”
许野一边笑,一边喘着气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你不要生气,挤挤暖和。”
说完便往被子里钻。
粟禾也就是做做样子,许野很容易便进来了。
也是粟禾心里很忐忑,早上他俩睡在一张床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现在许野的举动又处处透着不正常,他现在七想八想实在是难受,便一鼓作气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昨天晚上……我们?”
许野朝着粟禾侧躺着,把大半个电热毯都给了粟禾,他看着粟禾的后脑勺,说:“因为那天晚上有一场你睡着的戏要拍,所以导演就把你灌醉了,让你入戏。”
粟禾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是装着生气的口气说:“哼,我在剧组里一点人权都没有了!”
许野低声笑。
外面渐落起了雪,簌簌的落地声夹着偶尔的狗吠,落在地上的雪反射着月亮莹莹的光,照亮了浓稠的夜。
在这静谧的安逸的夜晚里,粟禾耳边全是许野的低笑。
他闭上眼睛,轻轻依偎着后面的身体,渐渐进入了梦乡。
许野早上早早就起床了,雪还在下,他穿着靴子量了量,都到他小腿肚了。仿佛是冬天最后的倔强,要尽情地把没下完的雪在这次统一下完一样。
许野趟着雪到村口的小卖店买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还买了一些馒头和蔬菜,他看着这积雪,觉得别说外面的人想找到他们了,就是他们想出去也得等几天了。
他每年都会会家来小住一段时间,所以家里的各种生活设施还是可以用的。他打开煤气灶,炒了两个简单的青菜。
粟禾早上刚醒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掀开被子,准备缩着脖子穿衣服,没想到竟然不冷了,他四处打量,就看见屋中央一个有着硕大头颅的红彤彤的暖风扇正冲他吹着,暖融融的。
他起床找自己昨天的衣服,发现裤子搭在椅子上,放在暖风扇前,裤腿已经干了,他刚穿上衣服,许野就端着盘子进了屋。
许野也是穿着昨天的衣服,只不过脚上趿拉了一双黑白色的熊猫头的可爱棉拖,还围着一条布围裙,简直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搁以前,粟禾现在满肚子都是嘲讽,但是现在他竟然觉得很顺眼,甚至还有一点点可爱。
许野招呼他:“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吃饭啊。”
粟禾乖乖地走过去,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面前卖相只有三分的西红柿炒鸡蛋,忐忑地捡了一口鸡蛋吃,瞬间眼睛就亮了,他抬头向许野狂点头,捂着嘴巴说:“竟然很好吃!”
许野松口气,笑说:“那就好,你爱吃就行,这菜恐怕你得吃上几天了。”
粟禾瞬间如同嚼蜡,问他:“怎么了?是剧组那边出事了吗?”
“剧组那边还没有消息,就是外面的积雪太深了,这边路又不好,所以我们可能得等几天,等路上的积雪被扫开之后才能离开。”许野有些无奈,他或许不应该带何素来这边的,他这样娇养的少爷在乡下怎么呆得惯。
粟禾听见没事,还能和许野在这里过二人世界,心里乐开了花,管他网上怎么说,转头又接着吃菜去了,鼓着腮帮子对许野嚷嚷:“有馒头米饭吗?饿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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